“宽容滞后”与东方智慧的自我消解
——展读《明史》的文化反思 一、周而复始的“杀人游戏” 本文之论题,闪烁于心,已历十载。 当日,为撰写《金瓶梅与中国文化》一书,临时抱佛脚,我补读明代史料。楔入点,是雒于仁的《四箴疏》。所谓“四箴”,与《金瓶梅》卷首的《四贪词》,正好内容一致,互成观照。一个小小的七品京官(大理寺评事),竟然直斥万历皇帝犯了酒、色、财、气这“四贪”之病,还要献“四箴”以匡正之,可谓胆大包天! 这可气坏了27岁的青年天子。大年初一,他便召来阁臣申时行等,一面自辩并无“四贪”之病,一面责令阁臣将雒于仁“置之重典”。龙颜一怒,岂等儿戏?这“重典”的常规,大都是钢刀一挥,人头落地,而且遗臭万年,让你永不得翻身。实际的处置,让我大吃一惊:雒于仁死罪免了,活罪不免,“斥为民”,将不再有利用“言论自由”而大放“毒草”的权利。 不论史书、史家的评判如何,我对万历皇帝自兹却有了一份好印象。酒、色、财、气四病, 他当然是赖不掉的;但一念向善,慎于杀戮,却与他的先辈帝王稍有不同。我曾设想,若让雒于仁将《四箴书》献给明太祖朱元璋,或明成祖朱棣,或明武宗朱厚照,或明世宗朱厚熜呢?掉脑袋的可能性在十之八九矣! 在补读明史的日子里,我一直放不下对帝王们维护君权的思考。“君权”,在帝制时代,就是“国权”。权力一旦上升到国家层次,它就获得了最为充分的行使理由。国家,就是一个人,就是那个头戴皇冠的人。一个人,无限膨胀;万万人,无限缩小。生命的价值,在相逆的流变中,越发不可同日而语。终于,帝王升腾为“龙”,臣民堕落为“虫”。“龙”的另一种称谓,叫“虎”。臣子们都忧心忡忡:“伴君如伴虎”。“虎”是能吃人的,所以有一种吃人哲学便产生了,曰:“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你若不想被“虎”吃,只有一种选择,即不去伴“虎”,不去做“虎”的臣。但这也不行,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还是逃不脱,你还得去做“王臣”。 在“君权”的俯视之下,是没有“民权”的。 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百姓的梦想之一,便是能逃到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可见,“皇帝”并不是一个让人信任的角色。 实际的情况常是:臣子们因为还没有“忠”(“傻”)到“想死”、“爱死”、“找死”的地步,所以不妨一面高喊“武战死,文谏死”,一面生着法儿绕过死亡,高官厚禄,寿终正寝。如此,在绝对的“君权”与绝对的臣服之间,始终进行着一种生死较量。万历皇帝的可爱,是因为他并未得到“帝王术”的“真传”,对臣下的不恭(含着百分之百忠诚)仅仅发一通脾气,小示惩戒而已。 漫游明史的飘逝岁月,大量的感性史料涌入我的视野;我甚至嗅到浓烈的血腥,神秘地漫过历史的荒原,引燃后来人的恐怖,又激发后来人的思索。 朱元璋从刀丛剑棘中走来,他见惯了流血。虽然马皇后以菩萨心肠奉劝“惟以不杀人为本”,但朱元璋每于皇位上稍感不适,即大开杀戒,洪武十三年胡惟庸一案,洪武二十六年蓝玉一案,共诛戮臣子在两万以上。平时因言致诛、因疑见杀者,比比皆是也。 他的儿子朱棣,从侄儿手中抢得玉玺,也是“杀”字当头,绝少恻隐。建文四年,燕兵破南京,虽未屠城,而建文宫中之宫人、女官、内官诛戮几尽。方孝孺不为其用,灭“十族”,死者873人! “大明”王朝一开张,天下便弥漾着肃杀的阴氛。一直到万历上台,“杀人游戏”几乎是不间断地在庙堂与江湖之间搬演。 诛戮,则出威严;诛戮,则成安定;诛戮后稍加安抚与追谥,则又最易于博取仁君与圣主的美名。在“杀”与“谥”的轮番轰击下,不少怀抱精忠报国之梦的士大夫,甚至不惜以颈血涂抹青史,去换取英名永垂。 结果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帝王的借“杀”以立威,与臣子们的借“死”以显名,竟然平衡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宦海蜃景!看来,“忠”也罢,“傻”也罢,怕也罢,不怕也罢,毕竟是有人迎着死亡大踏步走向一个慷慨的终结了! 这是帝王的“杀人游戏”培养出来的?还是“杀人游戏”的第二步工程诱导出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心灵深处,还是惊叹于这“游戏”于“诛身”之外,又有那么强烈的“诛心”效能,以至于许许多多的华夏英才在被剥夺了第一精魄之后,还要感恩于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二、名垂青史的“精神诱骗” 由明万历皇帝一件不顺心的小事,我借机走进明史;绕了一个圈子,匆匆走出,身上早吓出冷汗淋漓。还是隔岸观火好!还是清谈历史好!又麻木地生活了许多岁月,当我即将踏上21世纪的台阶,突然感到自己对两千多年间中国封建帝王的“杀人游戏”的思考,竟然没有结论。 历史云帆高挂,消逝于海天之角,它并不期待后来人的结论。历史,以历史行程为结论。 而我重新开始历史的漫游,完全是书生意气使然。因为,读史而生的忧患,一直萦绕心头:为什么“杀人游戏”成为“帝王术”的精髓?为什么牺牲了那么多的生命仍然唤不起对生命的珍重?为什么血色淡去人们总习惯遗忘曾经的历史?为什么无补于生命的旌表竟能抚慰最惨绝的精神创痛? 既然读史,允许我再一次借历史作证。 前文提及永乐皇帝南京杀方孝孺事,原因极简单——不为我用也。平民遇到这类事,多用“选择术”,工具不合手,再换一件,决然不会一不合用,便加毁弃。皇帝不行,不为君用,等于欺君,罪当诛焉。诛有不当,亦不认账,这叫“杀无赦”。终永乐之世,方孝孺诸案不得翻旋。 朱棣死,其子朱高熾即位,是谓“仁宗”。“仁宗”确实有仁义恻隐之心,八月即位,十一月即赦建文帝“奸党族属”,“并放还家,给还田产”。但这次赦免,是有严格政策尺度的,“奸党”还是“奸党”,“奸党”已受显戮,存下的只有遗属;“可宥为民”者,原本无罪啊!这种留着“尾巴”的平反,已经让受难者感激涕零了。岁月抚平创痛,好像当年什么也没发生。此时,只有皇恩浩荡。 方孝孺呢?铁铉呢?黄子澄呢?齐泰呢?能够笑慰九泉吗?活人满足了,于是便机会主义地替死人颂扬皇恩,一切抹平,皆大欢喜。此时,上距建文诸臣死难,二十有二年。 由此,我总结成一个政治公式:“前皇诛罪,后帝赦过”。再剖论一下,则是:“前皇树威,后帝立德”;或“前皇量刑,后帝布礼”;或干脆说,“前皇赊账,后帝还钱”…… 特别具有悲剧性的是建文帝朱允炆。他以“皇太孙”身份入承大统本来是明太祖朱元璋的诏命,合法又合情,却偏偏被叔叔抢了皇冠。有明一代,建文帝无追谥;直到清乾隆元年,才由灭掉了明朝的清朝皇帝,给他追谥曰“恭闵惠皇帝”。此时上距建文帝逊国334年!这是一种难以打破的政治纪录。它显示,迟到的春天,有限的生命是等不来的。宽容,总是迟于事变。“宽容滞后”如果“滞后”太久,则纯然是一种安慰(对后人)、一种象征(对政治)。行文至此,我忽然想起了建文帝那个最小的儿子。父亲蒙难,他仅两岁。留下一命,拘于禁内,一禁54年。当这个“建庶人”(无名)被释放而出居凤阳时,竟不识牛、羊为何物!亦何悲哉!! 就是那个给“建庶人”创造新生活的明英宗,复辟当月(天顺元年春正月)即将少保、兵部尚书于谦斩于东市(同难者还有大学士王文及太监多人)。明知于谦卫国有功,还要诛杀无赦,盖出于杀一儆百也。杀而又悔,悔又不救,直到他的儿子朱见深即位,才给于谦平反冤案。杀戮与平反,间隔八年。于谦之子于冕,即在父案平反后,由谪戍之地回到家乡,领到原有田产,且袭封“千户”之职。于冕心里,一定是充满第二次解放的欣悦! 竖翻史书,“宽容”虽然“滞后”,魅力却足以粉饰前衍、再布新恩。前皇杀人,叫“臣罪当诛”;后帝昭雪,叫“吾皇圣明”。总之,皇帝永远有理。如果说每一次龙颜大怒都是“罪臣”们在“自蹈死地”,那么每一次迟到的追认或追谥都在“向前看”的鼓励下,引发新的效忠。几乎没有人叩问:设若当日便不滥杀无辜,何必今日旧案重提?劫后余生,后来人似乎不敢再作任何一点常识性的计较。苍天有眼啊,皇天有眼!善恶有报啊,苦尽甘来!思想一旦通达、驯顺到这宿命的自慰,接下来必然是山呼万岁、万万岁了! 让我还以于谦为例,再说皇恩无涯。 明宪宗朱见深给于谦平反,仅是复其官职。这意在显示:英宗杀于谦错了,恢复其原有名号即算“摆平”。 到了明孝宗朱祐樘(英宗之孙,宪宗之子)登基,不满一年,他便加赠于谦为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愍。 又过了102年,在万历十八年,明神宗感到谥于谦“肃愍”不能体现褒扬之意,又改谥“忠肃”。 于谦对此,一无所知。他生命的最后印象是京师苦寒,阴霾翳天。 于冕对此,亦一无所知。在应天府尹的位子上致仕时,他或许以无子而伤怀。 只有杭州、河南、山西的于谦祠里,香火不绝。这是中国老百姓于朝廷的虚幻褒扬之外,用他们的怀念回应历史的吁求。 历史进展到这一步,朝廷的政治功德基本上圆满了。血色淡入忘川的逝波,英名写在木制的牌位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讨个说法,说法有了。讨个公道,公道有了。实实在在的生命上,似乎就是为了兑换成史册上一段盖棺定论的文字。生命的实在性,与文化的缥缈性,就这样借一片血色混化为历史的完美! 三、搬石砸足的自我惩罚 迟到的“宽容”,是一种无补于事实的精神安慰。后于事变,后于历史,后于播种与收割,在地净场光之后,说许多不关丰欠的空话;这就使“宽容”的“落实政策”因失落特殊的对象而变得无的放矢。 见怪不怪的是,中国的历史典籍上充满了这种“后发”之势的“宽容”之论。我们姑且称这种源于史家史笔的“宽容”叫做“历史宽容”。经过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的历史沉淀,一盆浑水终于澄清,所以史书上给许多曾被他们时代误解、误杀、误贬的人恢复名誉。如秦人杀商鞅,罪名曰“反”;秦人杀韩非,罪名曰“不为秦”,经司马迁依史核定,皆为不实之词。这种借助文化反思,在岁月演进中生发的“历史宽容”不在本文议论之范畴,故而就此打住。 我关注的,是导源于皇权的宽严反复。“严”,是权力的“严”,“严”到“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或大辟,或车裂,或凌迟,或夷族;“宽”,是权力的“宽”,“宽”到平反昭雪,官复原职,甚至再追加诸多光彩的头衔。前文,我称这种宽严反复为“杀与谥的轮番轰炸”,历史这么演下来,观众都习以为常了。看杀人,你可以落泪,为好人被杀而落泪;看昭雪,你又落泪,为皇上圣明而落泪。感人的戏文,总是成功的戏文,作为历史悲喜剧的总编剧与总导演,皇权在高高的皇座上微笑:百姓真是傻种! 其实,权力们才是愚昧的。在封建帝制结束了一百年的今天,一个书生的文化反思,相信比一群皇帝高明百倍千倍。 假若明太祖不杀叶伯巨,而且十分重视他上疏中的三点批评(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相信燕王靖难取代建文帝的皇家悲剧就不会发生。 假若明成祖不杀方孝孺,所谓“建文奸党”原本就不存在,也就没有必要因为皇家内部矛盾而再兴文狱、再禁“诽谤”。永乐大帝可以集中精力干更多的好事。 假若明英宗不杀于谦,而且予以重用,边庭之患可以稍解;石亨的谋反,曹吉祥的谋反,就不至两次酿成刀兵之乱。 假若明世宗不杀夏言,不杀曾铣,不杀沈铄,不杀杨继盛……则奸臣严嵩、严世蕃乱政乱国之祸则得以遏制,嘉靖之世必不至使大明王朝由盛而衰也。 假若明熹宗不杀万燝、杨涟、左光斗等人(狱中加害也),宦官魏忠贤专权必受约束,“东林党”连及的“党人”之灾,以及天下书院之毁,都不可能导致大明王朝元气大伤。 “宽容”,对于忠臣的宽容,对于持不同政治见解忠臣的宽容,是封建皇权一直处置不好的一个难题。难在皇权的神圣不可侵犯。你只要让我“难堪”,我就让你“难活”,于是出现了“逆龙鳞”的种种因谏(言)致祸的牺牲。这都是政治权力太热衷于“热处理”造成的血腥之案。“热处理”不能永远热下去,此后,便是“冷处理”;“冷处理”的任务是给因言、因文、因诗致祸的忠贞之士平反冤假错案。上文,我于闪烁之间,已经触及到“生命价值”这一“人道”命题,点到即止,不再详述;毕竟,在今天,这一命题已经“常识化”。我想侧重阐明的是:即便一点儿也不衡量生命的价值,单从“政权”的“利益”这个商业化的命题上加以衡量,用“热处理”对政治(文化)异己加以消灭,则害莫大焉。 我所摘引的明代史料已经显示:当政治的、文化的宽容失去了“现代性”(或“现时性”),一律以政治(文化)惩罚取代政治(文化)谅解,首先是主流政治、主流文化自己打碎了一面可以自照的镜子;或者说,在政治踌躇满志对不同(异己)见解或理论实施闪击时,它自己失去了即时改正错误的机会。连一个农夫,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时当春夏,可以补种,不去补种;秋风秋霜里,悔言欠收,又有何用? “宽容滞后”,在“后时性”的特征充分体现时,反射到政治(政权)主体,这仅仅是一种自慰性的低诉——骗了别人,再去骗自己。 重复着的、一代又一代的追谥(从夏言到杨涟,都被一再追谥),几乎变成了一种政治仪式。为自己博取宽容之名,必牺牲父祖之清望也。倘若透视其中的心灵隐密,我以为并不是良心发现,并不是灵智开启,它或许就是一点标新立异的权变。 谁也没有认错,明英宗不必替明成祖认错,明庄烈帝亦不必替明熹宗认错。只是时过境迁,当事人已死,后人感到没有必要为前人的欠账偿付利息,才将旧债券一把撕掉,换上一张不再欠账、两讫两平的凭证…… 正如人死不能复生,历史不因后发的“平反昭雪”而改变,一切既成的危害也不因为对历史有了一纸“决议”或新的统一口径的“共识”而自动消失。终于有一天,人们看到,中国的专制皇权崩溃了,它是在不断强化着对臣民的愚弄时,愚弄了自己,在不断强化着对臣民的惩罚时,惩罚了自己。 四、走出“消解”的文化期待 为了减少枝蔓,我尽力利用自己补读明史的印象性资料,来论证在政治的宽严相济中,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如何左右逢源的。 说实话,我喜欢明史中的人与事。有时,会感到明朝人离我们很近。明朝人的可爱与可憎都是那样鲜明如绘。 明世宗嘉靖年间,出了个奸臣严嵩,很有名,现在已可见详论严氏父子的专著,但我更喜欢那一群不知死活、屡屡上谏天子的愚臣。嘉靖三年七月十五日,为了皇帝的亲生母亲蒋氏的册文,即要不要删去“圣母章圣皇太后”前的“本生”二字,220名朝臣跪伏左顺门,高呼请愿,哭声震阙。嘉靖帝(时年18岁)大怒,四品以上夺俸,五品以下廷杖。一阵乱棍打过,17人竟毙于杖下。 这是一个象征性的开始。有悍君,自有强臣,终嘉靖之世,“言官”言事,非言官亦言事,杨最、杨爵、沈炼、杨继盛 皆以谏言杀身,但海瑞仍然抬棺上疏。因为诛戮是“热处理”的,反而在“火线”上成全了一大批不怕死、只认理的男子汉。 到了明熹宗时代,情况已有不同。一个目不识丁的太监头儿,影响着少心缺肺的皇帝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么多进士及第的朝廷命官,如崔呈秀、田呈、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等,却成为助纣为虐的“五虎”(另有武臣为“五彪”)。李鲁生、李蕃、李恒茂这“三李”,为魏忠贤倡立“生祠”,丧尽了士人气节。淫威之下,必有鹰犬,士人的分化让人怀疑圣人之徒也会蜕变。 做“诤臣”与做“媚臣”,历史上都不乏其人。这要看“智慧”往哪儿用。或看怀抱的是什么“智慧”。当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有二十四大罪时,他早已看到“左右既畏而不敢言,外廷又皆观望而不敢言”,还是坚持了他的“激扬讽议”,不计生灭。上列崔呈秀辈,则“智慧”误用矣! 进一步,死;退一步,生。在生与死的背景下,选择进退,英雄与懦夫自然分为二拨。本文标题我已将“宽容滞后”与“东方智慧”的“自我消解”联系在一起,现在看来并非过虑。中国读书人的聪明,既可能因为“威胁”而扭曲,也可因“利诱”而扭曲,信乎也哉! 因为在“事变”的“现实”状态,政治保持着它的惩创的势能,所以“智慧”蜷曲着,沉默不语;在“事变”的“追叙”状态,政治(文化)宽容已经姗姗来迟,所以“智慧”复苏,高谈阔论。这让我尤其对一切“马后炮”式的文化哲理抱着警戒。由此反思中国的传统文化精髓,大都是在历史走过后,由宽容的政治所允许的中和之音。依照这中和之音的音阶,我们可以吟歌任何历史阶段的悲欢;但是,只要另一个“事变”进入它倒计时的“现实”状态,这“宽容滞后”所允许的歌曲,还是休止为好。于是,我在行文接近尾声时,才较为自信地断言:只有“现实”的政治(文化)宽容,才是有价值的;“滞后”的“宽容”,仅仅是一种“后历史的智慧”;作为“精神”,它不能变成“物质”。 如果希望一种伟大的智慧不在文化的寒暖中自我消解,我们只有选择“宽容”。“宽容”当然不是放纵“毒草”。在一种思想的“群落”里,我们共同承受阳光,我们共同抗御狂风。 乞求“宽容”显然是没有出息的。我们不乞求,只是预测天气转暖的疾缓,播下五谷的种子。 出自田秉锷《江湖心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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