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永恒的人民话语
——写在《中国民间故事全书•徐州分卷》出版之际 悄悄地,天地回暖,人间迎春。 同样也在悄无声哗、毫不张扬的城乡采录和案头梳理后,由徐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担纲编纂的《中国民间故事全书•徐州分卷》顺利通过了中国知识产权出版社的最终审定。 听说,这是全国第一部“市”一级的民间故事全书。 当我在殷召义、姚克明等先生的书案上看到这煌煌七大卷、累计超过二百一十万言的书稿时,灵光激越,便立刻感受到一座历史名城、一个文化大市的时代气韵必然与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及高屋建瓴的文化创造有着最为奔劲、最为畅达的对接。 礼赞的话是说不尽的。但是读者们还是要真诚感谢为编纂这套七卷本全书而辛苦劳作了两年多的专家和朋友们。走访、采集、筛选、整理,将人民群众的口头创作定格为时代范本,这是很累人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你们无怨无悔地做了,不为名,不为利,只想着为人民留言,为历史存真,谁又能否认你们已将个人的聪明才智、心血汗水融入于全民族的文化创造之中呢?春风化雨,百川归海,属于人民的,将永远不朽。 《中国民间故事全书》是一项国家级文化工程。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持下,这一工程自2004年4月启动,计划用十年时间,完成覆盖全国所有市县的三千卷鸿篇巨制。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中国民间故事作家底式盘点和全方位汇编。存亡续绝,继往开来,利在当代,功要千秋,故而“全书”的立项,表现了卓越的文化远见和赤诚的文化责任感。 响应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的倡议,徐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闻风而动,在二十多年资料积累的基础上,对徐州六县五区的民间故事遗存进行了又一次地毯式排查和钻探式挖掘,终于从近千万字的资料中荟萃了这徐州卷的精华稿本。这样,徐州民俗文化工作者就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提前七年率先在江苏省第一个完成了中国民间故事全书市县卷的编纂任务。作为一个文化研究者,我为徐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有如此出色的工作而欣喜。 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现代生活日新月异。这让人易于产生一种误解:中国传统文化正在失去其存续价值。当这种误识浸润、漫延、扩大成对域外文明的追风、模仿、顶礼膜拜时,无须外人的文化侵略,中国人自己已经自弃瑰宝、自断脉源,进而放弃了对文化主权的维护。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文化自毁趋势。有鉴于此,文化界的有识之士才大声疾呼拯救儒家文化,重建国学;拯救民俗文化,重塑民魂。前者属雅文化,后者属俗文化,一雅一俗,两只脚立地,两只手擎天,这才有中华文明的自主空间。有人要压缩这个空间,有人要放弃这个空间,事关民族生存,岂可等闲视之? 不要小看民俗文化。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在民俗文化的氛围中生存繁衍的。民俗文化有三个领域,即民俗、民间文学与民间艺术。三足鼎立,建构起一座没有围墙、不收学费的民间大学。在这所大学里,人人为师,人人为徒,青春播种,白首耕耘,一生都在收获民族智慧的硕果。所以,珍惜民俗文化,就是珍惜我们的文化生命。而民间故事又是民间文学的主潮。在这一领域有中国最大的作者群体和听众群体,因而这里也是中国最大的庶民话语平台和最大的百姓教化基地。在作者与听众、故事与人生的相互送转中,中国百姓得以打破社会壁垒,实现角色转换和价值飞跃。最后,每一个说故事、听故事的人也都走入故事,参与了对故事情节的推进——其实是对现实生活的推进。 历史,在中国民间故事中现出本相。 人民,在中国民间故事中找到位置。 故而《中国民间故事全书》的出版,在终极的意义上是对人民、人民话语、人民意愿的朝拜或朝圣。 翻开中国文化史或文学史,可知一切“小传统”都来于“大传统”,一切“雅文化”都源于“俗文化”。缩小范围,也可以说一切叙事性的文学,如小说、散文、纪实文学等,都是在同样叙事性的民间故事的沃壤里抽蕾绽花,吐露芬芳的。《庄子•外物》曰:“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汉书•艺文志》曰:“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由此可证,先秦两汉的“小说”就是民间故事,而非文学史家们所认定的“小说”。文人小说,比这类民间故事晚出了一千五百年还多。一部中国文学史,文人小说如涓涓细流,时断时续,而民间故事则滔滔不绝,波澜壮阔。重视民间故事,正是文学的返朴归真! 在长期的迷惘之后,我们总算恢复了文化清醒。由于对民间文化的一切保护性、抢救性筹划都是建设中华民族新文化的基础性工作,所以除了各级民间文艺家协会全力以赴外,全社会各行各业亦都有责无旁贷的保护与抢救任务。 如果说保护与抢救是一个系统工程,还有待通盘谋划,订出细则,那么人人可以参与的当务之急便是停止建设性破坏,停止改头换面,停止移花接木,停止功利开发,停止拔苗助长的商业展示,停止一切割裂环境的标本化处理……让传统的民间文化先在它的原生态环境里恢复元气,接着再议其余。当然从民间文化的生成机制考察,一切有生命力的文化形态又都是不可摧毁的。人民是它的主人,人民生活是它的依托,人民与人民生活生生不息,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对从属于人民的民间文化失去信心? 徐州市是国务院第二批公布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徐州的得名,可以追溯到虞舜和夏禹时代,舜分天下为十二州,徐州为其一;禹分天下为九州,徐州亦为其一。这体现了远古东夷(淮夷、徐夷)文明的全国性影响。此后,在这片土地上彭祖建大彭国,徐人建古徐国,项羽建西楚国,刘邦建大汉朝,金戈铁马,风云变幻,二千多年,徐州的名城风采与日俱增。 历史证明,徐州是一片神奇而厚重的土地。在这片土地生息着的徐州人亦不断用他们的文化创造为中华文明添色加彩。而徐州的民间故事,正是徐州人对自身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文学化及艺术化的表述。 一方水土,一方风习,一方歌哭,一方气度,徐州的民间故事必然也用它机智、幽默、乐观、明朗的旋律,表现着徐州的城市精神与市民情绪。 人民长久,决定了故事长久。 生活常新,决定了故事常新。 徐州人民既然生活在一个开放的、日新月异的环境中,徐州的民间故事亦必然能在一个开放的体系里不断更新与超越。我是在徐州民俗文化的哺育中长大的,我对民俗文化抱着永远的乐观主义,所以我相信:明天,徐州的民间故事将更加生动活泼、意趣盎然。 2007年2月18日于紫电斋 出自田秉锷《江湖心雨》 龙 在 我 心——写在《龙图腾》出版时 自序——龙在人心 这是一本说“龙”的小书。因为“龙”与中华民族远古时期的图腾崇拜相关,本书自然也边缘性地触及到了“龙图腾”话题。 我们生活在“后图腾时代”。曾有的“图腾”历经改易,早已失却了原质原创;留下的,仅仅是一些记忆残片或旧梦组合。作为图腾的“龙”,固亦免不了在中国人的生命传承中不断形变。古诗所谓“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空飞”,或许就是“龙”的劫后新生。 虽然“龙不隐鳞,凤不藏羽”,但画龙、说龙依然十分困难。究其难画、难说之因,除了“龙”作为天地生灵的神通无限、变化万端、难以把握之外,主要来自古今认识的差异。 古人认为,龙是“鳞虫之长”,承认了这一“真实”,此后才放大出、演义出种种神异。 今人认为,龙是前朝“传说”,可归入“虚拟”范畴,在“虚拟”的前提下一切活龙活现的“真”,自然归结为“幻”。 一个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产生了:同样说龙、画龙、雕龙、舞龙,古人出之“信”,今人出之“疑”,古人出之“畏”,今人出之“戏”;延续千万年的祖先崇拜、天地敬畏,终于在“大批判”、“破四旧”的余波中化为娱乐大众、点缀升平的“戏说”。 说“龙”,自然出现了两个领域。一个信仰的领域,一个非信仰的领域。 本书的任务,肯定不是描画今天流行的种种龙符号。 我们的思维底线是:承认“龙”是中国人真实的精神创造,因而自然也承认它是一个真实的信仰存在、文化存在、哲学存在,或呼应宗教情结的神学存在。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岁月里,除极少数思想家(如王充辈)质疑过“龙”的神异性之外,中华民族从民族精神的大势上一直坚信龙的实在性、神异性以及龙对本民族生存的支配性影响。 龙的神化与中华民族的团结、进步、自强、自立处在一个积极互动的平衡体系里。 而另一种精神的奇局则是:“龙”作为超生物的“鳞虫之长”,它在中国人的意念中不单是一个独立于人类的客体,也是一个与人类异形同质、甚至可以自由转化的精灵。龙可化人,人可化龙的设定,是中国人思想解放的尝试,是中国人自我神化的实践。因为“龙”的介入,“人”有了无限的升华空间。 翻展史书,以龙喻人的例证不胜枚举。所谓“张氏十龙”、“卞氏六龙”、“公沙六龙”、“荀氏八龙”等等,无不在人与龙的类比中,表现了中国人自我超越的理性。诸葛亮被人称为“卧龙”,千百年后,“卧龙岗”仍然龙气不散。嵇康不但有“卧龙”之名,而且龙性难驯,这却招致杀身之祸,我们可作的解释或是:“卧龙”斗不过“飞龙”……最成功的化龙者还是老子,他乘云气而养阴阳,高翔在“道”的青空,让孔子顶礼膜拜,赞其为人中之龙。在世俗的向往里,“龙门”的存在,更让一切凡鱼有了化龙的希望。 反思龙文化的生成,它的人文功效是远远超过神化抽象的;故极而言之,“龙”,是为“人”而存在的。评价龙和龙文化,与科学或迷信无涉,与民主或专制无涉,这只是对中国人历史上精神创造的再认识。 西方人在历史上也有种种精神创造。而今,高度文明的西方世界也还广泛地尊重着他们祖先开创的“上帝信仰”等,这似乎可以算作一个宽容的精神参照。 而新时代的中国精英为什么要借“废龙”造势,来表现他们对“全球化”的响应或对“世界性”的归顺呢? 一个富有凝聚力的星系,不会无条件接纳既无内聚力、也无外引力的宇宙尘埃!西方的信仰者,绝不会接纳东方的信仰背叛者。 面对龙命、龙运的颠荡,我们曾经怀疑“龙”是否还有自我维持、自我庇护的神通。现在看来,属于杞人忧天。 龙,在中国人心中。中国人在,人心不死,则龙不灭,又何疑焉? 小 引——龙 之 恋 中国龙图腾,这是一久已存在的文化事实。 中国人深信:龙在天上,龙在海里,龙在一切显灵而又通灵的地方,龙是自己的守护神,龙变化万端,龙兴风行雨,龙惩恶扬善,龙潜勿用或龙飞在天,都是运数天机…… 尽管龙庭的龙椅上百年缺席着一位龙冠、龙袍的真龙天子,但中国人依然认定自己这个民族中,只有最高贵的家族才配称为“龙族”。或许是因为显性的“龙族”缺失着,中国的士农工商才敢于公开表白:我们是龙的传人! 要知道,在清朝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平民百姓自认龙种或觊觎龙位,都是大逆不道的僭越! 天翻地覆,物换星移,“龙”在中国有了全民性,于是全民族都有了龙性。 在一个“后图腾时代”,告别了原始思维的中国人竟然如此强烈地保留了原始况味的龙之恋,不能不说这是一个谜、是一个奇迹、是一个超验的启示。 连时间也无可奈何。人变,龙变,唯人与龙的关系不变。仅此一点,就该让一切自诩有文化、有思想的学者作一番文化的思索了。 奇怪的是,在全民族的龙之恋背景下,有人却质疑龙符号、龙文化的时代价值和民族价值。遮遮掩掩,终也露出了“废龙”的意图。 这叫多事。 多事必取辱。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龙微笑着。当龙也也失去耐性,油然而云、沛然而雨、轰然而雷、洗涤九州的时候,相信一切枯枝败叶都会随着滔滔洪流漂向大海。雨过天青,神龙无迹,在新一轮风雨到来之前,连最纯钝的农夫都知道,二月二,龙抬头,说不定哪一天,它还会重降甘霖。 龙,是一个真切的文化存在。只要中国的文化继续波澜壮阔,相信在这文化的波涛中便有神龙沉浮。 乘着今天的风,悬起昨天的帆,向着前天的海洋驶去,这就是本书的寻龙之旅。 2008年7月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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