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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海星》（原创长篇连载二十九） 洪波接到华歌的电话就急忙赶到周雪这里，敲了好半天门才见周雪露脸，她脸上还挂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洪波走进屋便和声道：“别哭了，听话，该走的总得走，你应该为紫馨找到自己的幸福而感到高兴才对，再说这世上和你一样性取向的好女孩多的是，凭你的条件找谁不行……”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特别扭，估计这地球上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劝的。他见周雪沉着脸不说话又道：“我保证你不会孤独的，至少我可以经常来陪你……聊聊天什么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周雪冷眼看着他道。 洪波不敢正眼看她，干笑着道：“我们……是好、好朋友嘛，应该的，应该的。” 周雪走到洪波面前，盯着他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洪波被她突然这一问差点儿呛着，忙不迭地道：“当然！那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的心唯日月可表，不信你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看，上面满是你的名字！” 他的信誓旦旦并未让周雪有丝毫感动，她冷冷地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想和女人上床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说得出来……” “不、不是的！”洪波急道，“我发誓我的的确确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见你头一面就喜欢你了，这事儿地球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要是你还不放心，我、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碰你，只要你愿意做我女朋友。” 周雪狐疑地看着他，坐下道：“我问你，我如果不是处女……你还会喜欢我吗？”说着低下头咬着嘴唇。 “不会！”洪波不假思索地道，“无论你是不是处女，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最圣洁的！再说……我也不是处男……”说完他也低下头猛挠头发。 “那……我告诉你我以前被人强奸过，你还会喜欢我吗？”周雪幽幽地道。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什么？！”洪波被她的话惊呆了，懵了好一会儿突然抓住周雪的肩膀大声道：“告诉我，是哪个畜生干的？！我劈了他！”他的眼睛瞪得铜铃大，一副逮谁吃谁的样子。 洪波凶神恶刹的模样显然吓坏了周雪，她挣开身揉着被抓疼的肩膀怯声道：“这个秘密你是除我父母外唯一知道的，其实也过去好多年了，那时我还只有十四岁……”她没再多说关于那段噩梦的经过，只道：“你明白我为什么讨厌男人的原因了吧，你可以走了。” 洪波并未听她的话走出门，而是一把将周雪搂进怀里，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对我来说永远是最纯洁的，你放心吧，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因为有我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周雪这次没有挣扎，她在洪波怀里哭了，而且哭得越来越大声，洪波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她由着她哭，他知道她这眼泪忍得太久了。 过了中午柯乐便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和王眉说话的时候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王眉心里明白，强作气力道：“胖子，你去办你的事儿吧，别担心我，我现在已经全好了，你看……”说着她笑着撑起身子，还用力转了一下胳膊。 柯乐摇摇头道：“不，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说完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挂钟。 “去吧，胖子，”王眉道，“你这样我反尔不安心，我答应你会一直在医院等你回来。” 柯乐抓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道：“眉子，你睡着，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他撕下一小纸条，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塞到王眉手里又道：“有什么状况就打这电话告诉我。” “嗯！”王眉拽紧纸条点了点头，柯乐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病房。 王眉看着柯乐消失在门外，忙喘着气躺了下来，刚才那一套活动太费力道了。在柯乐身边才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当初离开他的日子就象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里一样，天天都是恶梦缠身，只有在柯乐的身边才睡得香甜，她决定再也不离开柯乐了，也不再奢望什么，只想就这样和他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她慢慢地下了床，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以前一直怕见到的太阳，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放弃了叫护士搀扶的念头。她沿着走廊的墙壁走到外面的花园里，虽然还没什么气力，但仍旧象个孩子似的左看看右闻闻，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多漂亮鲜活的花了。王眉感觉今天是她人生里最美的一天，她有种奔跑的冲动，但为了不让柯乐担心，她还小步地转悠着，不经意走到一扇窗户旁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好像是那个治疗她的医生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贴着窗台边。 “明天还得请传染病医院的张教授和其他几位专家一块来会诊一下，把具体治疗方案确定下来，病人的病情不能耽误啊。”这是那个医生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是啊，这个叫王眉的病人已经发展到静脉注射了，皮肤有一定面积的溃脓，戒毒很难啊，现在只能给她注射替代药物，但很容易诱发她体内的艾滋病毒，引起并发症就麻烦了，我建议把她转入重症隔离病房……” 后面说些什么王眉已经不知道了，她浑身象被抽了筋似的瘫软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艾滋？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艾滋？”王眉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问着天，她想得到一个答案，是不是这一切应该是由她的承受的？可为什么又要让她遇见柯乐？为什么又要重新点燃她对生活的希望？很多个“为什么”在她内心深处回荡，死亡对于她来说并不可怕，从吸毒那一刻起就准备好了，可柯乐怎么办？他是那么深爱着她，他会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吗？王眉伸出胳膊，看着上面的溃脓的伤疤，“我是个祸害……”她喃喃地道。她挣扎着站起身，重新回到病房，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床头花瓶里那束娇艳的鲜花，脸上闪现出一丝凄凉的笑。 柯乐回到别墅的时候正逢一辆警车开了出去，他心里一惊，赶忙走了进去。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荣荣的手下，但却没见到荣荣。俞世海阴沉着脸坐在厅中央的沙发上，鹰鹫般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到柯乐的时候停下了，他站起身慢慢走到柯乐面前，狠盯着他问道：“你有没有见到荣荣？” 柯乐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慌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摇摇头，腿已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俞世海把眼睛探到柯乐额头前，观察着他眼神里每一个细小的变化，然后贴在他耳边沉声道：“找到他！做掉他！” “啊？”柯乐怀疑自己听错了，做掉荣荣是他做梦都想干的事儿，但这个命令从俞世海的嘴里发出来倒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有点儿象给自己下的套。 俞世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低声道：“刚才警察已经来过了，他们在荣荣的车上发现了数目不小的‘货’，正在四处搜他，我们必须抢在警察前面找到他，让他变成哑巴，否则……”他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把目光扫了一下屋里的所有人。 “我、我去合适吗？要不等郭哥回来……”柯乐怯声道。他知道华歌做的事儿起到了效果，而且效果还非常大，大得足以要了荣荣的命，但他竭力想避开这个亲自动手的机会，因为荣荣手上还有那些足以要他命的照片。 俞世海看着他道：“郭子还没回来，这事儿就交由你办，别让我失望。”他声音不大，但充满杀气，意思很明显，如果做掉了荣荣，柯乐就能替代他“金刚”的位置，要是办不成，那他也别想有命待在地球上。 “那、那我这就去办。”柯乐慌忙应承下来，指了几个可靠的马仔带着正要出门，突然门“砰”地被撞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跌冲进来，是郭子。 “闪开！”郭子厉吼一声猛地推开面前的人，一下扑跪到俞世海跟前。 “你怎么了？！”俞世海一把扶住他急问道。又对旁边一人喝道：“快去把医生叫来！” “海哥……”郭子喘着气道，“我对不起你，那货…货……” 俞世海一听立马眉毛就倒竖起来，喝问道：“那货怎么啦？！又被抢了？！”看到郭子无力地点头并递上一块金属圆片，他发疯似的挥舞着拳头大叫道：“妈的！蔡拐子你这王八蛋！我不把你剁成肉泥就不姓俞！”他忽地拿起桌上的大烟灰缸就砸了出去，正中一马仔的额头，但那马仔愣没躲也没吭声，由着血从额头上破开的口子里流下来，眉头都没皱一下。柯乐知道这是荣荣的贴身手下，叫万子，是在自己后面入的伙，看上去有点老气，但很硬实。柯乐想好了，如果让他挑选手下的话，那原先荣荣的手下里他只要这个万子。 郭子头上被劈开了一个口子，左肩还有处枪伤，血正不停地从那里涌出来，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蜡黄，但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杀气。柯乐心里说不出的自责和难受，他想上前帮郭子包扎，但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柯乐反尔想往后退，但沉重的双腿象被钉死了一样挪不得半寸。 “海哥，”郭子咬着牙道，“我觉得这次好像不是蔡拐子干的……” 俞世海吼道：“不是他又会是谁？！”他俯下身看着郭子又道：“你认为不是他？那是谁？”俞世海和郭子一块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相信郭子的直觉。 郭子强撑着站起来道：“蔡拐子手下做事儿从来不使枪，可这回……”他看了一眼肩下的枪口恨声道：“他们不光是为了抢货，好像是冲着我的命来的，要不是我躲得快，这趟怕是回不来了……” 俞世海想了想道：“那你认为会是谁干的？” “这趟没人知道我从哪条线回来，可他们却能在半道上截我，我怀疑……但我记住了车牌号，那货应该找得回来。”郭子沉声道。 “你是说是自己人干的？！”俞世海惊道。他的话使得一旁的柯乐心里猛打了个激灵。 郭子点点头还想说什么，这时医生快步赶到郭子旁边，剪开他的衣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松了口气道：“还好子弹穿过去了，没伤到筋骨，就是血流得太多了，得……”他打开医药箱，拿出物什先简单地把伤口包扎起来，然后看着俞世海。 俞世海对郭子挥了下手道：“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这事儿我们待会儿说。”他看着郭子被搀扶着走出门，慢慢踱到众人面前，眼里透出使人心颤的寒光，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想从中搜寻出那个将被乱刀分尸的叛徒。他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柯乐脸上。 柯乐的心直往下沉，他知道自己这下完了，王眉还在医院等着他回去，而他再也无法留下什么遗言给她。柯乐想给俞世海跪下，求他至少能允许自己打一个电话，他颤栗着道：“老板，我求……” “你跟郭子先把货找到，然后把那个挨千刀的叛徒给我挖出来！”俞世海冷冷地打断他道。他竭力压抑住愤怒，为了不在手下人面前出丑，他跟柯乐交代完就匆匆奔上楼，猛关上门，接着里面传出摔东西和叫骂的声音。 柯乐走进郭子的房间，看到他半躺在床上，额头和赤裸的上身包了好几圈纱布，但血还是殷了出来，郭子的脸色没恢复过来，咬着牙忍受着伤口的疼痛，他看见柯乐走进来，便示意他关上门坐过去。 “兄弟，哥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注意路上的状况，我可真挂了，你又救了我一命。”郭子欠身道。他也没容柯乐说话便把路上发生的事儿倒给他听。原来车到半路，岔道上忽地窜出一辆越野车挡住去路，车里一下伸出好几支枪对着郭子的车猛射，郭子本能的头一偏，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肩膀，但他并没有停顿，而是抓起面前的手枪和一提箱货打开车门滚出车外，以车门为掩护拼命还击，虽也撂倒了一个人，但对方的火力实在太强，而郭子很快就没了子弹，无奈只能滚下路坡顺着坡沿狂跑，几个蒙着脸的杀手在身后猛追。没办法，箱子太重了，眼看郭子就要被追上，他突地反身一个回马枪，抱住为首的一个就要夺枪，但肩膀受了伤使不出力，反尔被后面追上的人拿刀劈伤了额头，箱子也被抢了去，郭子眼瞅着这么下去不但保不了货，连命也得搭这儿，只好把抱着的人狠力推了出去，趁他们接住同伙的那一刹那，他一个箭步跃上公路，扒上一辆疾驶的大卡车后尾，这才有命逃了回来。 柯乐看着郭子身上的伤和愤恨的表情，心中一阵绞痛，想到自己做的蠢事儿他眼中糊上一层泪水，“扑通”跪在郭子面前，低着头颤声道：“哥，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你这是什么话？”郭子急忙拉他道，“你已经提醒我了，是我麻痹大意太不小心了，要是听你话改道儿也就没这回事儿了，哎……” 柯乐听他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一边悔恨地摇头一边道：“哥，是真的，是我出卖了你，那个叛徒就是我……” “你胡说！”郭子激动地叫道，“我警告你，这种事儿可不能充英雄，当叛徒是要乱刀分尸的！”他死活也不相信柯乐的话，以为他是因为没和自己一起去而感到内疚才这么说的。 柯乐抹去眼泪，定定地看着郭子，很认真地道：“这是真的，哥，是我把你回来的路线告诉了荣荣，这回和上次我们在通县遭截都是他安排的……兄弟求您一件事儿，杀了我之后帮我到戒毒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给一个叫王眉的女孩带个口信儿，说我不能再陪她过以后的几十年了。” “你？！荣荣？！你出卖我？！”郭子满脸惊诧地道。他猛地从枕头下掏出手枪对着柯乐，双眼都快喷出了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为信任的兄弟竟然出卖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