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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海星》(原创长篇连载四) 四 阿骨打语——三种女人不要娶:当演员的、学外语的、上海混的。因为这里面的女人以华山派居多。 作者:完颜阿骨打 “你还知道回来啊?”李侯叉着腰对刚回来就瘫床上直打饱嗝的华歌道,“我还以为你谈生意不成被人给卖了呢,呵呵呵,不过我跟洪波一合计,你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谁买谁亏。” 洪波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呀,昨天消失无踪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吧,撇下兄弟上哪儿鬼混去了?”说完和李侯贼笑着看华歌。 华歌伸了个懒腰,故作神秘道:“你们好烦啊,有本事就猜,猜中的我中午请客吃大餐,嘿嘿。”说着蹲到火炉旁搓着手。 “大餐?别逗了你,大蒜是吧,哈哈哈哈。”洪波笑道,他对大餐这个词已经有点陌生了。 “就是,你就老实招了吧,招完了我们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李侯道,他可对什么大餐没兴趣,反正吃什么都不会长肉。 见他们不信,华歌便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纸袋,往床上一扔,道:“自个儿看。”然后无所谓似的继续烘手。洪波手快,拿起袋子就往下倒,一张张花花纸摊在床上,李侯和洪波不约而同地把眼睛探到近前。 “这是什么?钱?!”洪波突地叫道,表情很是奇怪,眼里还闪着绿光,但很快又皱紧眉头,猛地站起来惊叫道:“这些假钱哪来的?!你想死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这些是假钱,毕竟他也有段日子没见过大票了。他赶忙把门关严,回头瞪着华歌,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什么东西。而李侯只是眼前稍稍亮了一下下,光凭视觉他就看出这些是真钱,又上去摸了摸,证实了他的判断,可问题来了,这真钱又是打哪儿来的?李侯真怕自己原先的猜测成为事实,他看着华歌似乎很疲倦的样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得坐到华歌身边,语重心长道:“歌,你这又是何苦呢,再苦再穷咱们兄弟也能一块熬过来,你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让我和洪波怎么对得起你啊,哎……要是传了出去,你为这点钱干那事,名声就全毁了,你冤不冤呐!”洪波好像听明白了,吃惊之余也很惋惜地摇了摇头。 华歌瞧他们那模样有点云里雾里的,不解道:“冤?切,我是窦娥我怕谁,再说了,这也是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只不过那女的出手阔绰了点,又不是偷的抢的,有什么毁不毁啊,冤不冤啊的,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呐?” 李侯听见华歌说“女的”就马上指着他对洪波道:“呐呐呐,你听听,‘女的’,我猜的没错吧,你还不信,这人啊穷到一定份上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我们可要认清形势吸取教训啊……”那样子就好像逮到了一个现行反革命。“是啊,我们还是要从思想入手,本着惩恶扬善、治病救人的原则,把华歌同志从泥潭里拉出来并加以改造,我相信还是有希望地,毕竟他做那件事儿的出发点还是好地,只是过于极端了点。”“有道理,我赞成,那下一步我们……”“我看应该……” 华歌看着他们一敲一打的挺来劲儿,压根儿没当自个儿在这屋里,而且还听出点化外音,便叫道:“喂喂喂!你们俩想什么呐?!不会是……说我做鸭吧?”“就是!”李侯和洪波异口同声对他道。 “啊呸!我去去去去!你们俩王八蛋损不损呐,我他妈昨儿个辛辛苦苦一天一夜才搞来的血汗钱让你们这一说全成嫖资了,我忤逆不忤逆啊?!你们还真拿我当窦娥使啊!”华歌猛吼道,站起来挥起拳就作打状。李侯和洪波忙闪去一边,捂住头问道:“那那那你昨晚干吗了?你有天大本事一天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哎……”华歌叹口气道,“你们两小子明摆着看不起我,咱开公司那会这点儿钱算什么,一天挣得比这多多了,得,你们也别猜了,我告诉你们吧,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他大略把昨天发生的事儿跟他们倒了一通,只是省去了沈碧君堕胎的事儿,换成了阑尾炎。 “是不是真的哦?有这种好事儿你还不恶从胆边生?”洪波将信将疑道。他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久不沾腥的帽怎么会放过送上门的小黄鱼?“啪”洪波脑门上立马挨了一下肯定的回答,“你丫胡说什么呐!想我华歌一副古道热肠、侠骨仁风、义薄云天,见了好事儿惟恐帮之不及,哪是你想得那种卑鄙、下流、龌龊之人?再说人家对咱也不薄,三千块,够咱哥几个晃悠一阵儿了,你非但不满怀感激,还在这儿三八得来劲儿,你……”华歌恨恨道,似乎还心有不甘,“啪”又突然出手上去来了一下,直拍得洪波是左眼看高右眼看低。 李侯见状忙道:“好了好了,歌儿,消消气,我们也是担心你嘛,没事儿回来就好……”“是啊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洪波捂住头插嘴道。李侯忍不住也上去“啪”地来了一下,教训道:“就你会练剑(贱),还偏要练醉(嘴)剑(贱)。”有嬉笑着对华歌道:“年这趟出门可是遇着贵人啦,说明咱们的好运气来了,走走走,奢侈一把,下馆子去!”见华歌还很憋屈的样子,于是朝摸着头蹲地上龇牙的洪波猛使眼色,洪波会意,躬身挪华歌面前道:“歌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得了,我这人嘴贱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我都快被你们拍成猪头了,要是还往心里去你就不把我当兄弟了。” 华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地举起手,吓得洪波“啊”地一叫抱住头欲往下蹲,但那手并未拍下来,而是轻轻搭在他肩上。华歌看着洪波惊恐未定的表情笑道:“哈哈哈哈,你小子嘴也真够贱,我华歌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你嘴贱到今天看我什么时候生过气?上当了吧,哈哈哈哈!”“上当?你刚才……哦,你故意揩我油!”洪波回过神道,他脑门感觉比刚才更疼了。华歌和洪波已经笑成一团,“哦,刚才你俩串通起来拍我,不行,我得捞回来。”洪波说着就扑向笑疯了的华歌和李侯。华歌边躲边笑道:“就兴你冤我,不兴我演戏?哈哈哈哈,好好好,待会去馆子好好给你补补,想吃啥尽管点,成不?”洪波停下手,眼珠一转道:“你说的哦,这还差不多。”他想到一会儿摆在面前的酒肉就禁不住往喉咙里咽口水。“好,开路,别傻这儿了。”李侯搭着华歌和洪波道。他也好长时间没这么开心了,所以暗自做好了待会儿喝高的打算。说着三个死党互崴着揣了三千块钱的屁股乐呵呵地出了门。 嘻嘻哈哈快到饭馆的时候,华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李侯问道:“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告诉吗?债都还清了?”“啊,”李侯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我去请几位贵客,一会儿就来,你们先进去点菜。”说完笑眯眯地眨了眼睛扭头跑开了。洪波明白他意思,顿时兴奋地高喊:“别忘了叫周雪!”“周雪?谁啊?我们也有差她钱?”华歌奇怪地问道,他糊涂了,心想这两家伙一天没着面怎么都变得瓜兮兮的。洪波只是把他往饭馆里拉,还故作神秘道:“呵呵,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待会儿人来了准保你乐,呵呵呵,我也乐。” “那我们先存点钱到银行吧。”华歌指着饭馆对面的储蓄所道。“哎呀,就那么几千块钱,还存了屁啊。”洪波现在满脑子都是酒菜和周雪,哪还管你存钱不存钱。 饭馆里人不多,华歌和洪波挑了张靠窗的大桌子坐下,立刻有个肥颠颠的老女人拿着菜单迎了过来,挤出盖满粉脂带褶子的笑招呼道:“两位小老板,要来点什么?”一嘴变了调的东北口音。洪波心想除了你什么都要。他拿过菜单埋下头道:“先上来三口杯二锅头和六瓶啤酒,我们一共六个人,来盘凉拌松花蛋,还有猪肉炖粉条,还有小鸡炖蘑菇,还有……” 华歌只是听洪波说“六个人”的时候稍愣了一下,便由着他狂点一气。未免对着老女人影响胃口,他点了根烟开始打量起馆子里其他食客来。除了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墙角那一桌引起了华歌的注意,有三男一女,女的看上去很有点儿丰韵,男的看不明晰,屋里有暖气,他们还照样戴着狗皮帽,裹着蓝袍子军大衣,其中一个还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和嘴,隐约还可以看到他们手背上有文身和烟头烧的疤。也不见他们相互言语,只是拿着杯装通州二锅头就着几个菜细嚼慢饮,不时瞟着饭馆外面,眼神很邪乎。华歌总觉得这种眼神并不是很陌生,而且这时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他感觉哪儿有些不对劲儿,可就是没翻出刚刚闪过是什么。正埋头苦寻的当口,脸蛋红红的李侯领着几个人进来,边走边对华歌叫道:“歌儿,你看谁来了。”洪波也两眼放光,激动得猛拽华歌的袖子。华歌脑子里的大搜查被强行打断,他懊恼地抬头一看,呀哈喂,紫馨?!华歌揉了揉眼睛,确定就是她,身后还跟着袁圆和另一个漂亮女生,大概就是洪波念叨的周雪吧。 紫馨的出现并未给华歌的心脏造成多少刺激,当初对她迸发激情的心里空间早已被小月的音容笑貌所替代,而且永远是挥之不去的。他只是觉得有些惊异,眼睛忍不住就盯上紫馨的腿,可惜被仔裤包着。他心绪不宁地露出少许微笑,站起来朝紫馨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这套动作显得很自如,而在紫馨看来这却是一个男人标准的风雅举止。 紫馨也不客气,对华歌笑笑就过来往他旁边一坐,坐的华歌心里有些打鼓,倒不是因为期待这种情况出现,而是对紫馨的主动感觉不自在,摸不着她的谱。好像事先安排好一样,袁圆坐在了李侯身边,直乐得李侯满脸的向日葵。而周雪看着洪波旁边唯一的一张空椅子,也只能无奈坐下,只是要求和洪波调个位子,这样她就能同时挨着紫馨了。李侯给各位女生满上啤酒后还款款深情地对袁圆道:“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喝不了就交给我。”袁圆听了只是笑。华歌瞧这形势,心里直嘀咕:敢情儿一天没回来,错过了不少故事嘛。 第一盘菜上来了,男士们很有风度地而且是不约而同地把菜往身边的女神碗里夹,华歌出于礼貌也随着他们很不习惯地照做。尤其是洪波,他乐不颠儿的都想把菜直接夹周雪嘴里去,而周雪则尴尬地贴着紫馨。就这样一夹两夹,谁还没吃,菜盘儿就见底了。华歌也不知道他们关系是什么样子,未免冷场,他一边对众女生嚷着:“大家别客气,都谁跟谁啊。”一边站起来举着口杯冲着桌面上的人比划了一圈,道:“来,没想到咱们有一天能在一块吃饭,小咪一口。”说着他“吱”地一声顺进肚小半杯,然后稍微扫了一眼紫馨,却不经意间又瞄到墙角那一桌,可不巧那一桌上带口罩的家伙也瞄了过来,眼光一碰,华歌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正过头,心里涌起一阵阵的不安和恐慌。 李侯喝了口酒接过茬道:“我看以后我们会经常在一起吃饭的,歌儿,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就是她们做我们的邻居了,就住在阿春原先那个院,你小子以后不用再费劲往学校跑喽。”说完蛊灵精怪地对华歌笑笑。华歌全没听进他说些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答道:“啊,哦……哦……”他脑子里又开始搜寻起刚才闪过的东西。李侯没注意到华歌的反应,只道他是见到紫馨太紧张了,便自顾自转头深情款款地看着袁圆。也许是酒壮悚人胆的缘故,他满眼都是丘比特的爱情箭,直看得袁圆心里发憷,好像被剥光了一样。为了教训李侯的大胆,袁圆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桌下,用食指和大拇指在李侯的大腿上紧紧钳住一小块肉,迅即旋转九十度角,全无防备的李侯突张大了嘴,脸上绞出一副颇似帕瓦罗蒂嚎唱的表情。 紫馨察觉到华歌神情的变化,以为是自己冷落了他,便借着机会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她心里的确喜欢华歌,但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走到一起,当初面对华歌的进攻根本就是不知所措,所以只好矜持地采取守势,可后来爱情攻势突然消失无踪,连人都见不着了,紫馨开始期盼,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偶尔袁圆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她表面装得无动于衷,可心里却一阵欢喜和激动。那只蓝色海星她连吃饭都抱着,虽然没洗过,但不见一丝脏。看着它紫馨就暗地责怪自己太过矜持,没给华歌一丝一毫的机会,害怕他从此真就不出现了。于是当袁圆忍受不了前男友的骚扰而决定搬出来住的时候,紫馨第一个提议就是苹果园。 华歌并未注意到紫馨的举动,只是在琢磨刚才那人的眼神。洪波见华歌已经敬过酒,也按捺不住拿起口杯站起来道:“歌儿说得对,咱们能坐到一块多不容易啊,今天要喝个痛快,我先干……”他本想说先干完,注意到李侯抛过来的眼色,明白不妥忙改口道:“我先干一小口。”说完很不爽地咪了一口。他觉得刚才的表现远不够出彩,又对周雪道:“小雪,以后想上哪儿玩就叫我陪你去,现在坏人可多了,就比如说现在大街小巷都贴的那个通缉令……” “啊……”华歌如梦初醒般的一声叫打断了洪波的殷情自白,还差点让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桌上众人都抖来询问的目光,尤其是紫馨坐得最近,着实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哪儿有不妥。华歌未对大家的反应有所表示,只是一双眼瞪得老大怪异地看着李侯,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大家也都顺着他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李侯,害得李侯把自己从头到脚,前面到后面地搜寻了一遍,以期找出足以让华歌露出这种表情的地方。 “通缉令……通缉令……”华歌看着李侯哑声叫道,他的表情由怪异变为焦急,还不停地打手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聋哑人在交谈。李侯没听清楚华歌在说什么,以为他在指出自己身上哪儿不对,又巡顾了一下自己身体,没发觉不妥,于是对华歌耸耸肩,还满是委屈地指指他,意思是说:你又耍我。 洪波离华歌近,听清楚了他说话,以为他是对自己的话有意见,便道:“通缉令?通缉令怎么啦?你以为我怕吗?我才不怕,不就是几个小崽子嘛,哼,要是让我碰上……”“嘘……”华歌竖起食指再次打断他的话,然后紧皱眉头,用手指头贴着胸前往墙角那一桌戳了戳,嘴里轻声道:“那儿……那儿,通缉令上的人,抢劫犯、杀人犯……。”李侯这下听清楚了他的话,顺头看了过去,也看出了不对,他相信华歌的话,他说那一桌是通缉令上的人,那就肯定是了。 “怎么办?”李侯小声问华歌。洪波抢道:“我看他们在这儿准没好事儿,咱们还是闪吧,女生在这儿太不安全了。”周雪狠狠蹬了他一脚,然后轻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自己胆子小想跑,还要拉我们女生当借口,不要脸!”洪波红着脸低下头嘟噜道:“你们决定吧,你们干吗我也干吗……” 华歌心里着实很慌,但又不能表露出来。他点了根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转头,只见带口罩那家伙对旁边一凶人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指了指华歌这一桌,那凶人站了起来。洪波低声咋呼道:“被发现了!被发现了!”说着就想往桌底下钻,被周雪一下抓住胳膊,耳边响起她细小的声音:“你也算男人!你要再这么丢人就别指望追我了!”这句话起了作用,洪波不再动作,或者说已经被吓软了。华歌见那凶人走了过来,迅速回过头,他感觉自己舌头一下大了,心想:完蛋了,死翘翘了,被发现了,他们要干吗?杀人灭口?拉我们入伙?还是……怎么办?怎么办?”他心中问号千千万,脑门上冷汗频涌。桌上其他人也觉察到了处境的危急,三个女生都不同程度地抖活起来,而洪波简直就象在抖筛子。 “冷静冷静,别让他们看出来,全看着桌上的菜。”华歌小声对大家道,嘴唇都没动。他因为背对着那一桌,所以急需知道情况的发展,轻声问道:“侯儿,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情况?” 李侯紧盯着桌上的菜,而余光则在紧张的工作着,他道:“过来了!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快到你身后了,还有两三米……”说着就感觉胳膊好像被刀扎进去了,低头一看,原来是袁圆紧抓住他的胳膊,而手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 李侯的话里每个字在华歌听来都不亚于一个个铁锤在敲他的脑袋,直敲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手里有东西,是刀吗?是枪吗?”他明显感觉周围的氧气越来越稀薄,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迫,从第一感到第七第八感都告诉他有把尖刀从背后捅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