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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海星》(原创长篇连载十五) 沈碧君也想不出面前这个小马仔和华歌有什么关系,但既然有合影那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平常,那他就肯定知道怎么找到华歌。“你别管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对吗?带我去找他。”沈碧君急切地拉着柯乐道。 “现在?!”柯乐诧道。他不知道华歌是怎么惹上这位大小姐的,但肯定麻烦大了。他小心地道:“他是不是欠你钱啊?多少?我帮他还。”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华歌别欠她太多。 “哎呀!”沈碧君跺了下脚道,“你怎么这么驴啊!叫你带我去你就带我去,别罗嗦!”她显然失去了耐心,自从上回分开后她就一直希望再次见到华歌,可华歌从没有打过她的电话。 柯乐懊丧地低下头道:“哎……其实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具体住哪儿我也不清楚,要不哪天我帮你问……”他抬头猛发觉沈碧君已紧贴着他鼻尖站住,正板着脸死盯着他的眼睛。 沈碧君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笑着退开两步,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华歌的仇人,其实他是……是我男朋友,喏,这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说着亮出手腕上系着的玉珠。 柯乐看着玉珠立马明白了,华歌能把这个寸步不离身的辟邪物送给沈碧君,足以证明他们的关系很不平常,也许正如她所说他们是情人关系,但既然关系这么密切她还不知道华歌住在哪儿,这很让他奇怪。看来自从他走后还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而他想永远避开华歌的努力还是失败了。 “怎么样?相信了吧,带我去找他吧。”沈碧君得意地道。 柯乐不自然地笑着道:“现在也太晚了,过去找他肯定很不方便,不如改天我把他约出来你们见面怎么样?”他想最好还是摸摸情况再说,别着了道。 “不方便是什么意思?”沈碧君锁起眉头问道:“他有女朋友了?” 柯乐看着她的神色忙摆摆手道:“没、没有,至少我来这儿之前他还没有,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方便是说他是和别的几个男生合租的房子,这会儿肯定都光着膀子睡床上,有几个还喜欢裸睡,你这一大美人要是去了……”他有时候真佩服自个儿临危编谎的本事,顺便还拍上一记小马屁。某位好色的哲学家说过:女人如果会飞的话,那她的翅膀肯定是赞美做的。柯乐看着沈碧君的神色恢复正常,又道:“再说郭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差我去干活儿,反正一有时间我就带你去!” “好吧……”沈碧君略带失望地道,“你把这事儿记在心里就行,我相信你。”说着缓步走向别墅,突然又停下,回头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柯乐,木可的柯,快乐的乐。”柯乐慌忙答道。 沈碧君点点头,道:“知道了,柯乐,我会好好谢你的。”说着消失在别墅里。 北京的雪下起来就没个完,一个晚上加上午就能厚到膝盖。这时候最快乐的是孩子们,聚一块立马能分出“敌我”,吹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兴奋,舞动着同样通红的小手,就见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铜铃般地笑闹声不绝于耳。各家门前的空地上都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雪人,但俱一色铝盆当帽,煤块作眼,胡萝卜成鼻,扫把为手,有的胸口还有煤块嵌成的扣,就好像雪人外面还穿着件雪绒大衣。路上的行人全是蹑脚小步向前,车流也比平时缓慢了好多,偶有人骑自行车滑倒,爬起来便是指天一句“你大爷”,然后不甘心地拍拍屁股,骑上车消失在漫天飞舞地雪花中。 华歌如期来到张万诚的那个分局,临进门前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原以为门口会有一番盘查,所以把什么证件都揣身上了,而当他点头哈腰进门的时候竟然谁也没注意他,更没有谁来查他的证件,华歌感觉好笑之余多少还有点失望。 刑警队屋里也没几个人,张万诚也不在,一朵二十岁左右的小警花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华歌说张支队出门公务去了。华歌也听说过,说干刑警这行的办公都在路上,吃饭都在手上,睡觉都在车上,老婆都在天上。瞧着气氛并不紧张,华歌向小警花询问张万诚找他会有什么事儿,小警花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自顾在桌上写些什么东西。华歌没趣地四周看了看,墙上挂着很多锦旗,写着“智勇神探”“人民卫士”“罪恶克星”什么的。屋里生着炉子,抽的烟雾加上蒸气把屋里弄得蒙蒙胧的。几张办公桌上都有一只盛满烟头的烟灰缸,小警花的桌上竟然也有一个,华歌并不奇怪,北京女的抽烟就象饺子沾醋一样平常,如果一桌吃饭要发烟,就得连同桌的女的一块发上。华歌看着烟头心里就一阵闷,他都一上午没抽烟了。 小警花好像很不习惯华歌转悠的眼神,皱着眉道:“你上这儿串亲戚来啦?这儿是刑警队!你来到底什么事儿?” 华歌被她说得心里一下没了底,忙陪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是你们张支队找我有事儿的,要不我赶明儿再来吧。”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 “回来!”小警花道,“你叫什么名儿?” “华歌,中华的华,唱歌的歌。” 小警花皱了皱眉头,把这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两遍,拿起电话摁了一串数字,然后将话筒贴在耳边,转头严肃地盯了一眼华歌,华歌知趣地走到远离她的墙角坐下,忐忑地搓着手。“要是你晚上十二点还不回来我就给你送被窝去。”来这儿之前紫馨开玩笑地对他说。华歌笑着骂她乌鸦嘴。上回紫馨被气跑之后华歌是又哄又拖又赔不是,加上李侯和袁圆从旁劝叨,好容易把她接回屋里,华歌还顺道把她的行李也一并提落了过来。不巧的是紫馨那位大姨妈紧跟着就来,所以到现在华歌仍就是没机会冲锋陷阵。 华歌呆看着地上,想着想着就咧着嘴轻笑起来,屋里几个警察疑惑地看着他,华歌察觉不妥,忙收紧表情,抱歉地点点头。他望着小警花那边的动静,她还在和张万诚通电话,只是表情由严肃渐转舒缓,还频频向华歌这边点头微笑,眼神带点儿娇媚和歉意。 “对不住你了,”小警花落下电话走到华歌面前笑着道,“呵呵,你看这事儿,呵呵,刚才我也不知道你就是那位帮着抓何老四的华歌,有怠慢的地儿还请原谅,呵呵……”说着忙不迭地给华歌倒了杯热水,又道:“张支队他临时有任务,临走也没交代,现在也没法联系,不过我刚给局领导打了电话,一会儿我就带你上去,你先喝口水。” 其他几个人听小警花这么一说也都绽出笑脸围拢过来,有人还递了根“中南海”给华歌,便理所当然地问起当日的情形。华歌放松下心情和肩膀肌肉,先对递烟者点头以示感谢,便老实不客气地点上烟,深吸一口,咧着嘴角吐出烟,开始将那日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娓娓道出,还不时变换神情和添加动作以活络口述气氛,当然也添油加醋了一番,而且和“英勇”搭不上边的情节省略了不少。 整个屋里就华歌的声音,围拢的人时尔发出“啧啧”地赞叹声,相互点点头以表达对面前这位年轻“英雄”勇气的嘉许,而那个小警花则紧靠华歌胳膊,听得眉头时锁时舒,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停地搅动着,听到紧张处还发出小声的惊呼。华歌在这种氛围中找到了感觉,心中的膨胀感使他调动出了几乎所有的热情和语言天赋。 临了,华歌猛拍了下大腿,结束语是“这帮畜生真该死”。于是大家紧接这句话轮流感慨一番,有的握住华歌的手,有的拍着华歌的肩膀说些赞许的话,小警花更是满脸桃花地拍手雀跃,射向华歌的眼神则是说不出的复杂。既然说到案子,这几个警察也是当仁不让,他们虽然不如华歌那么善言语,但俱是刑警队的骨干,参与破获的案件形形色色,小到偷抢拐黑,大到惊心动魄差点儿搭上性命,一个说、几个哏,那口述效果并不比华歌差,直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吐舌头。正听得带劲儿,旁边的小警花冷不丁叫起来:“糟!差点儿忘了这茬!”当下拽起华歌就奔出了门,只留下被莫名其妙打断的几个人,尤其是说着正热乎的那个警察,也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往下说,半截故事吊在喉咙口,只得干咳几声了事。 华歌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但他依然满脸的阳光,狠劲儿伸了个懒腰,又很不放心似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两张纸,忍不住直乐呵。刚才那位副局长把支票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虽说这是他该得的奖金,但这五万元对于思想准备不足的华歌来说如同旱了七八百年突然来了场瓢泼大雨,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副局长还说了些什么他已没心思听了,心里直想着赶快回去把这意外之财亮给大伙看。至于另外一张纸上是那小警花的电话号码。她塞给华歌后只是笑着看了“英雄”一眼然后扭头跑了,华歌拿着纸条起先有点儿纳闷,而后才会意地一笑。他太熟悉那一眼中所包含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