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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海星》(原创长篇连载六) “四哥说得对,这事儿不能急,反正那儿的钱也不会跑,咱们回去先审审这两小崽子,”抓着袁圆的那凶汉露出淫亵的目光道,“我来审这女的。”说着他在袁圆粉嫩的脸蛋上捏了一下,伸出血红的大舌头在自个儿厚嘴唇上舔了一圈,露出一嘴四环素侵蚀过的灰黄色的牙,那牙呈锯齿状,看上去煞是吓人。他是这几个人里面最禽兽的一个,专挑女人下手,而且多数都是年轻女孩,把被他糟蹋过的女孩用很残忍的手法杀掉是他最大的享受。本来何老四是不会接触这种下三流的货色,但风声太紧,只能用他当帮手。 “啪”,那女人一下把凶汉的手打开,斥道:“妖牙,你别乱来!现在可不是玩女人的时候!”说着她一把把晕过去的袁圆从他手上提了过来。妖牙诡笑着闪过一边道:“娟子姐,你别当真啊,我只是闹着玩的,嘿嘿嘿……”他的眼睛仍旧没离开袁圆坚挺而诱人的胸脯。叫娟子的女人没搭理他,朝何老四道:“四哥,我看现在咱住的地方也不能久留,赶快另找地儿吧。” 何老四点点头,道:“明儿就搬地儿,走!”几个人象拎小鸡一样拎起李侯和袁圆迅速消失在胡同尽头。 “你们俩先打电话报警,然后在这儿等,”华歌总算放下手道,“我和洪波去找他们,指不定出事了,咦?洪波这小子呢?”他一直以为洪波就跟在旁边。“他…他好像还在饭馆……”周雪往紫馨身后一躲小声道,她怕华歌会找她撒气。“糟!这小子身上没钱,来不及了,就让他在饭馆待着,那儿也安全,我自己去找,你们就在这儿守着等瓶盖儿,来了就说那帮孙子在菜场附近,而且那里周围在修路!我会留下标记的。”华歌用命令的口气道,说完转身跑进了一条巷子。紫馨想跟上去,被周雪拉住了。 华歌知道这附近哪条胡同在修路,但说不出名字,北京的胡同就是这么迷人,就跟魔术师一样逗你玩,名字差不多不说,里面的布局风景也如孪生,且条条相同,但出口就那么几个,所以进了胡同就好似进了迷宫,华歌刚来北京那会儿每每一进了里面去就绕晕头,不是求大哥告大姐带他出来,就是满胡同找电话让可乐胖来寻他。 好久没锻炼了,跑快不了几步就累得不行,华歌气喘吁吁地跑到大概方位,除了机器钻地声和几个蒙头垢面埋头修路的工人外嘛也没有。华歌站在路边直抓瞎,冷不丁看到一样东西,他走前去拿起来,是只运动鞋,是袁圆的运动鞋,惨!准出事儿了!华歌背上猛抽起一层冷汗。 他看了看路两边,一边是栋居民楼,一边是排小四合院。华歌估摸那帮孙子不会挑人多的地方藏,也就是说准躲这排四合院里的一家,而且为隐蔽起见他们不会只住一间房,准是整个四合院都要下来。这里华歌以前租房子的时候来过,能整个租的院儿没几家。他把袁圆的鞋的鞋尖对着四合院这边,然后顺着院墙边往前挪,每经过一户整租的空院就贴着大门听、顺着门缝往里瞟,瞧着没什么就用地上的白石灰块在院门旁打个叉,再画个尖头对着下一家。摸了好几家都没动静,都快到胡同顶里了,再找不着李侯他们恐怕这辈子都甭想找着了,那帮孙子心可忒黑。华歌急得忍不住就想扯着嗓子喊,至少也能引蛇出洞。他清了清喉咙刚想吼,突然从顶头那家院子里传出一声尖利的声音:“救命啊!你想……”就没了音。华歌一听就知道这是袁圆的声音,不由得合手对天上拜了拜,至少他现在知道他们还活着。 这院华歌来过,够清净,少有人会注意这儿,加上房东是个老光棍,听说还参加过抗美援朝,脾气古怪得很,连片儿警查暂住证都懒得摸这儿来。华歌那会儿就是看中这点想租这儿的房,可那房东老头死活只肯租整个院,可那时华歌就那么点儿钱,见老头愣不松口,气得过后没少咒那老家伙。这下可好,把房租给杀人犯,等瓶盖儿来了有那老头好瞧! 华歌幸灾乐祸地哼了两声,左右观察了一下,顺着墙根踮手踮脚地猫到院门旁,大门紧闭着。他先在院门旁画了个大大的白勾,然后上去贴着门缝往里瞄,奇怪,大白天却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瞅不见。华歌想推门,又忍住了,他看到院墙边有根电线杆,虽然不属猴,但这点儿三脚猫难不倒他。快爬到靠墙顶的时候,华歌两腿一蹶,紧扣住杆子,两手搭住墙顶,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屏住呼吸慢慢把头伸到刚好能用眼睛看到院里情况的高度。 他先往大门那儿看了一下,难怪大白天嘛也看不见,原来门口贴着门堵着个大汉,心里不由一阵庆幸,好险自己没推门。院里就三间房,华歌摸不准李侯他们会在哪间房里面,他想赶快去把瓶盖儿带过来,凭那两小女人不知道会把人带哪个旮旯里去。他正准备低头从电线杆上下来,冷不丁打东厢房里又传出袁圆尖利的叫声:“臭流氓!你想干吗!我……”然后是桌凳倒地和扇耳光的声音。要命,华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要照这种情况,没准瓶盖儿还没来,里面人就得嗝屁。他正急得上火,西厢房跑出一衣衫不整的女人,直奔东厢房。华歌认得她是饭馆里和那帮孙子们一伙儿的。只听东厢房里传出一记很响的耳光声,然后就是那女人的叫骂:“妖牙你这个狗杂种!四哥让你看着他们,你他妈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要再敢碰这孩子,老娘崩了你!滚!”一会儿就见一壮汉背着身慢慢退出门来,额头上还顶着一把手枪,那壮汉很害怕地道:“娟子姐,小、小心走火,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就滚一边去,您别、别上火,我滚、我滚……”说着转身跌跌撞撞跑进了中间那屋,“砰”关上了门。 东厢房里隐约传出袁圆“嘤嘤”地哭泣声,华歌正纳闷怎么只有袁圆的声音,难道李侯他……接着又是那女人的大嗓门:“哭个屁啊!没事儿你们非得敲这鬼门关,说!你们知道多少?还有什么人认出我们来了?”袁圆还在哭,“你丫再哭我就先毙了你男朋友!真他妈烦人!”“她不说,那你说!”接着爆出一股压抑和久的男声:“有种你们杀了我!别碰她!你们这帮畜生!不得好死……”话音骤停,好像原先喷涌不息的泉眼突然被什么堵住了。“你们有种!那就等死吧!”那女人嚷嚷着走出门,对着大门口堵着的凶汉喊了声:“混六,你出门口看一下,看有没有人听见这儿的动静,看好喽!”“知道了,娟子姐!”混六晃动着墩子一样的身躯打开门走了出去。叫娟子的女人走进西厢房,“哐”地关上了门。华歌松了口气,李侯没事。 他看着混六在门口左右晃悠,暂时看不到院里的动静,这个机会可难得,当下腰一挺、腿用力上了墙,又顺着墙里边慢慢滑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奔东厢房救他们,以防万一,华歌轻手轻脚跑去中间那屋,把耳朵贴在门上,从里面隐隐传出打呼噜的声音,他稍稍吐了口气,又挪到西厢房门口,照例贴上耳朵。屋里响起一个男声:“怎么样?他们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一个嘴硬得很,一个就只知道哭,我看他们也不象认得咱们,也就是一帮孩子,没准儿是闹着玩碰巧。”“碰巧?没那么简单,就算碰巧现在也不能让他们活了。”很显然那男的动了杀机,华歌后脊梁嗖嗖抽着凉,他算了一下人数,屋里的男声应该是带口罩那男的发出的。那女人突然变了个调,很温柔地道:“四哥,咱干完这一票真收手了?”“也该是收手的时候了,这么多年也委屈你了,没让你过上消停点儿的日子,”华歌看了看大门口的动静,又贴上耳朵,“等这票干完咱就跑远远的,到大西北,找个清净的地儿,我娶了你,咱把娃生下来,从此安安生生过日子。”那女人好像很感动,声音更细软:“我听你的,四哥,有你这些话我这么多年就没白跟你,就算没干成,死也和你死一块。”“别乱说!就算我死也得让你活得好好的,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何家的种!”屋里那女人带着点抽泣声道:“你放心,我就是拣破烂要饭也会把孩子生下来的,四哥,你也答应我别有事儿,好吗?我不能让孩子和我一样从小就没爹……”那男人带着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道:“娟子,我不会有事儿的,就算我有事儿也不会让你拣破烂要饭带大孩子的,我不会让你们吃苦,还记得咱们以前干过的案子搞得那些钱么?”华歌本来把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大门口,这一听来了精神,就想知道下文,只恨两只耳朵没长在一边。女人有点惊诧地问:“你不是跟大伙儿说那些钱跑路的时候没带出来,都让瓶盖儿给抄了吗?”“哼哼哼,”男人冷笑道,“我有那么傻么?我那么说是不讲义气,但讲义气有什么用,我身边有你和混六就够了,我不会再相信别人!”他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告诉你那钱放在哪儿,万一我有事儿你就可以……”“不要,你不会有事儿的,你答应过我,我们一块去取钱,要不咱这票就别干了……”女人激动地道。“少罗嗦!听我说,记住我说的每个字!那钱放在……”后面的话音陡然降低,华歌急得整个人都贴门上了,好容易听清了“…墓1447……树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费劲听你这两字儿我容易么我!华歌肚子里直开骂。他一边紧贴门边,怕漏听了什么,一边心里琢磨那断断续续几句话的意思,突然从中间那屋传出什么动静,吓得他忙往西厢房旁边的白菜堆后面一钻,胡乱往身上扒了些白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