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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海星》（原创长篇连载十三） 柯乐真的很想回家过年，实在太想家了，王眉走了之后只有家才让他有安全感，至少父母不会欺骗他。但他实在没心情回去，再说郭子也不会同意。所以这成了柯乐长这么大过得最难受的一个年。柯乐名义上是属于俞世海公司下的员工，但并不享受过年长假的待遇，只是年前帐户上多了笔钱，算是年终奖之类的吧。柯乐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职位，什么身份，有点儿象跟班，又有点儿象打手，总之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杂碎，就是没碰过办公桌。 刚过完年柯乐便跟着郭子去收笔欠帐，因为什么生意欠下的帐柯乐不清楚，只是听郭子讲那欠钱的主也是道上的硬挑子。柯乐觉着既然是硬挑子就应该多带几个人，但他的建议被郭子轻轻一句话给否了，“就咱俩，够了。” 果真，那家伙还真的挺横，当真是欠钱的是爷、要钱的是孙子。郭子也没把他怎么地，只是对他和善地笑了笑，然后脱下左手的大棉手套，右手猛地抽出把刀，谁知那家伙眼也没眨，整个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架势。郭子仍旧一笑，刀突地挥了下去，吓得柯乐心里猛地一哆嗦，只等着刀砍进骨头和那家伙惨叫的声音。哪曾想那刀并未粘上对方一丝一毫，却是砍在了郭子自己的左手小指上。柯乐惊懵了，有这么玩的吗？这趟别说是两个人，就是郭子他一个人来也够了。柯乐看着那只可怜的指头迅即同手掌分离，冒着血雾跳到了那家伙身上又弹回桌面。欠钱的爷仍旧没眨眼，只是脸色随着断指的颜色而渐成土黄，他呆了，大滴大滴的汗聚上了额头。 郭子紧咬着下唇，一边不紧不慢地用手帕把满是血的手扎起来，一边还是一脸的笑意望着对方道：“武哥，不就百来万嘛，我查过了，你又不是没有，这……”他拿起断指亲了一下，“要不再剁几根？”说着玩笑似地看着已有些吃不消的对方。柯乐知道郭子有多疼，十指连心啊，这当口他彻底被郭子的气魄折服了，做老大做到这份上不叫“金刚”还能叫什么。柯乐这时候胸中激情涌动，只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要郭子吩咐一声，他立马就会扑上去，就是咬也得把那家伙的钱咬出来，当然，这激情还不会让柯乐傻到去自残。 郭子和柯乐是由那个叫“武哥”的笑着送出门的，笑得忒寒惭，临了脸色还没转过来。上了车，郭子把断指往柯乐怀里一丢，也没管他别扭的样儿，自顾把支票小心地揣进贴身口袋里，然后把扎着的血手帕解开往窗外一扔，把车开进车流里，跟没事儿似的。 “郭哥，这……怎么办？咱是不是得赶快去医院啊？”柯乐捧着着实让他犯恶心的沾血的断指道。 “把它扔出去，没用了。”郭子平静地道，仍旧没事儿似的开着车。 柯乐对郭子的话有些吃惊，道：“扔了？！快去医院兴许还有救！”他语气显得有点儿激动。郭子对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冷漠态度让他有点儿难以接受。 郭子笑了笑，一种难得一见的善意地笑。他问道：“我几只手握方向盘？”柯乐被他问得有些纳闷，道：“当然是两只。”“那方向盘上几根手指？”郭子又问。柯乐怀疑他是不是疼傻了，本能地瞟了一眼方向盘道：“当然是九……”他突然好像发现新大陆似地瞪大了眼睛，“一、二……八、九、十，十？！十根？！怎么会有十根？！”他惊诧地张大嘴，视线在方向盘和断指之间不停地忽来忽去。“没听说郭子左手是‘六指’啊。”今天让柯乐吃惊的事儿实在太多。 “呵呵……”郭子笑着看了一眼懵着的柯乐，道：“那是假的，咱们大小姐用蜡给做的，象吧？呵呵呵，你以为我真那么傻会自残？扔了吧，咱们晚上乐乐去。”说着故意晃了晃左手小指，吹了个响哨。他说的“大小姐”就是俞世海的独生女儿，叫沈碧君，柯乐见过几次，长得很漂亮，是很多兄弟的意淫对象。只是她对父亲的手下总是冷眼相加，或者压根就不瞟你，但绝对不吆五喝六地随意使唤人。奇怪的是她连父亲也一样不理不睬，惟独对郭子热情倍至，见着面就搂着郭子胳膊“郭叔”长“郭叔”短地叫个不停，回回都乐得郭子装不了酷，也只有这时候柯乐才能面对郭子时放松一些。而使柯乐对沈碧君加深印象的却是她手腕上系着的那颗玉珠，令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柯乐一直刻意回避想起的人。 “假的？”柯乐看着手里的“断指”喃喃地道。他现在才开始认真地看这玩意儿，真的很象，连纹路都那么逼真，里面还是空的，应该是用来灌血的。“假的？”柯乐又重复了一句，摇开车窗把“断指”扔了出去，眼睛还盯着它掉落的轨迹，好像很舍不得似的。 又是一片灯红酒绿，艳色飞扬的场景，好像这成了北京高档夜总会的衡量标准一样。柯乐记得第一次来这种场所的时候还是和华歌来的，那是第一笔生意赚到钱后。为了能来这儿还特地想法把王眉给灌醉了送回去再跑出来的，当时那个兴奋劲儿啊……可现在柯乐再面对这些的时候已经全然没了半点新鲜感，无非还是那酒、那灯、那情调、那女人，只是来的人比往常少，这次郭子只带着柯乐。 “哎哟，这不是郭哥嘛，您可有阵儿时间没来了，可把我给想死了……”刚进门就有个满脸脂粉的老女人“扑”上来拽住郭子发浪，周围还有几个小姐因为看见郭子而兴奋地交头耳语。柯乐的身上也被众“蝴蝶”的电眼反复扫射。 郭子冷哼了一声，道：“是吗？那可劳你费心了，我那地儿还留着吗？”边说边和不远处几个站起来对他哈腰的人点了点头，其实他一个都不认识。 老女人噘起猩红的嘴嗲道：“哟，看您说的，谁还敢坐您的四海厅啊，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您留着不是。”说着就把大半个爆在外面的胸脯贴上了郭子，画得熊猫似的眼睛还一个劲儿地玩命放电。 郭子脸一虎，厌烦地甩了下胳膊，道：“得得得，少来劲儿你，去给我把莺子叫来，再给我这兄弟找个嫩点儿的。”他对着那老女人指了指柯乐，又掏出一沓大票子，随手抽出几张往她开得很低的领口里一塞，其余交给柯乐，道：“你给她们分分，分完了到四海厅来。”说着走进了里间。 这可难为了柯乐，跟在郭子后面也没少玩小姐，但往“蝴蝶”窝里扎堆他还头一次。听到分票子，“蝴蝶”们“呼啦啦”围了上来，“大哥”、“小兄弟”地叫得格外亲热，身上每一处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在柯乐外套上磨蹭，有的实在挤不到跟前，索性就在柯乐屁股上狠捏一把，所以人堆里除了莺歌雀鸣外，不时还有柯乐“嗷”、“啊”的叫唤声。钱分得很快，“蝴蝶”散得也快，一会儿就剩柯乐一人空手站那儿了。 柯乐走到贴着“四海厅”门牌的包厢门口敲了敲门，“进来。”郭子的声音比平常要柔和一些。柯乐走进去，只见郭子端着杯酒埋在真皮沙发里，怀里搂着个穿粉红旗袍的小姐，看模样很漂亮，气质和身材也不错，眉目之间虽然也是电力充足，但眼睛里好像比外面那些女人少了点什么。柯乐心里暗赞外，也由衷佩服郭子的眼光。 “柯乐兄弟，那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也不至于累得你一头汗吧？呵呵呵。”郭子笑着招呼柯乐坐下。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好。他在那女人身上掐了把道：“这是我兄弟柯乐，还不快倒上酒？”那女人对柯乐微微一笑，这笑里不含一丝色情成分，却仍让柯乐消受不浅。乘她倒酒的空挡，郭子对柯乐笑着道：“这是我相好，叫莺子。”说着又在莺子的翘臀上猛拍了一下，看着她受惊的模样发出“哈哈哈哈”的大笑。 两人干了一杯酒，郭子才发现柯乐旁边没女人，登时黑下了脸，对莺子沉声道：“把你‘妈妈’叫来！”刚说完那老女人就敲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穿旗袍的小姐。她先陪着笑对郭子道：“郭哥，先打搅一下，我介绍几个当家‘花牌’给您兄弟。”见郭子冷着脸点点头，忙回头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小姐立马排成一列站到柯乐面前，一律地标准颇斯，都从旗袍的开缝里伸出一条腿，接受检阅。那老女人不失时机地贴到柯乐面前道：“你看看这儿的小姐有哪个喜欢的？我不是吹，全北京干这行的能盖得上我‘女儿’的还真没几个。”说着指了指排成列的“蝴蝶”。柯乐老练地瞄了下她们的各个身体部位，老实说真的不错，漂亮还不算，就论这身材走出去还真没几个能比得上，但她们毕竟只是追金逐物的“蝴蝶”，柯乐不想把精力过多地消耗在她们身上。 妈妈桑见柯乐摇头，只道是这位小兄弟品位过人，她稍皱了下眉头，把那几个小姐又招了出去，马上又恢复骚浪的神态，道：“兄弟，你说要什么样儿的，我立马给你带来。”还没等柯乐说话，那头郭子见柯乐摇头便发火了：“我说，好长时间不来你是不是把我郭子当要饭的了？就这么些破烂你也带来介绍给我兄弟？找死啊你？！” 老女人见郭子发火脸色有些发白，萎到郭子跟前给他倒上酒，苦笑着道：“郭哥，您看您这说的哪儿话，没了您，我们也没处活不是，可您这位兄弟品位也忒高，我的‘花牌’全在这儿了，顶尖就是莺子，天地良心，除了您我可从没让她陪过其他客人呐。” 郭子冷哼一声，也没搭她的茬，转头对柯乐道：“兄弟，你说要什么样儿的？她要是找不来我就把这儿给掀了！”说着猛拍下桌子，直把那“妈妈桑”和莺子吓得魂魄绕梁飞。 “我……”柯乐挠了挠头，他看着老女人和莺子投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乞求，而郭子则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他知道今晚要是不找一个陪陪那谁也没法下台，“好吧，那找个新鲜的，最好是刚来没陪过客人的小姐，除此以外我不要。”柯乐灵机一动道。他估计这儿恐怕很难找到还没开过张的小姐，而且这个要求说不定连郭子都会觉得过分，那样的话正好，谁也不用难为谁。 “这……”老女人苦着脸不知道如何答复。 “兄弟，”郭子啧了下嘴插上道，“你这是在这找处女啊，你早说的话我提前一礼拜让这老女人准备肯定可以，这会儿恐怕……我看你也就找个嫩点儿的算了。”他果然也觉得难办。 那头莺子突然在“妈妈桑”耳边嘀咕了一番，老女人脸上肌肉慢慢舒展开，如同大赦一般道：“有有有，有是有，不过……”“不过什么啊？！有就带来！这么多废话！”郭子虽然嚷得大声，但听得出来这个台阶让他下得很舒服。 老女人道：“不过郭哥，咱丑话得先说前头，这妞是替他男朋友还赌债才来上段时间班，我到现在还没调教好，要是得罪您兄弟可别拿我撒气哦。”说着惶惶地看着郭子。 郭子找回了面子也管不了那么多，挥了下手道：“去去，去叫来，别的你就别管了。”说着得意地看了下柯乐，也没注意他愁眉苦脸的表情，回头又搂过莺子掐摸起来，不停灌酒之余发出一阵阵爽笑。 “妈妈桑”退了出去，一会儿工夫她又敲门进来，满脸挤着荡笑，敢情没了麻烦轻松了许多。她后面跟进一个低着头的长发小姐，也是穿着旗袍，只是举止很是拘谨。“兄弟，这是丹丹，刚来什么也不懂，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请多包涵，呵呵呵呵。”说完轻推了一下那小姐，这才很是不情愿地坐到了柯乐旁边，仍旧低着头，双手交叉紧捂着旗袍前摆。柯乐感觉她的身子好像在微微发抖。 “郭哥，人我带来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你们慢慢玩，有事儿只管叫我。”老女人哈腰招呼了郭子，退出门外的时候又不放心地看了眼丹丹，这才关上了门。 柯乐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扭扭捏捏的小姐，这倒让他很感兴趣，兴头一上来他也不皱眉了，习惯性地把手搂向小姐的腰，但她却闪身躲到了一边，“哟嚯？还装淑女？兄弟，干她！”郭子见这情景叫开了。柯乐也来了气，强行箍住她的脖子把她拽到身边，而她则低着头，也不叫唤，胳膊紧抱胸前，身体也绷得紧紧的。郭子见他们象摔交的模样，有点乐，也许是酒上劲的原因，他猛地把莺子抱起来，转上了圈儿，直把莺子转得娇声连连，转着转着就转进里面用磨砂玻璃隔着的小舞池，把里面的灯也给关了，郭子还叫了声：“兄弟，你那自个儿搞定了，别搞出人命就行，哈哈哈……” 这小姐不服帖使柯乐很恼火，他也倒上两杯酒灌进肚，顿觉一股劲儿往脑门上冲，“妈的！看你硬还是我硬！”他咬牙嘟噜了一句，把那小姐一下拉到怀里，跟着手就往她领口里伸去，“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小姐边挣扎边哀求道。但这声音在柯乐听来效果不亚于催情药，他把这女人往沙发上一推，便压了上去。小姐仰倒在沙发上，头发散开露出一张挂着泪水的脸，“顾丹？！”本想把嘴贴上去的柯乐惊叫道。这叫声不仅让这小姐张口结舌，也惊动了小舞池里“嗨咻”的郭子，“柯乐兄弟，怎么啦？”“没、没什么？我呛着了。”柯乐胡乱搪塞过去，脑子里一下清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