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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79楼]  作者:李科敏  发表时间: 2015/01/20 19:46

萍踪传书(作者:李敏)(原创)

三位年轻人做梦都没有想过,能够和欧洲一所著名的高等学府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大有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意味。娜塔莎告诉他们,奥地利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学费、书本费、上学的交通费全由国家负担,十六所公立大学全部实行免费教育。另外,奥地利国民从出生开始,到年满二十六岁为止,期间只要是保持学习状态,无论家庭经济条件如何,国家每月发放逐年递增的生活补助费,以保证每个人有接受良好教育的同等机会。奥地利教育国家投资占国民经济总投资的5%,位列欧美等先进国家榜首。

迎面走来一位卷发的英俊男子,风度翩翩,志气不凡,有学者的清气。他正是罗伯特夫妇的独生子,目前在维也纳大学的社会学院任职,是一位年轻的大学助教。他先和母亲拥抱,然后在她的介绍下逐一和客人握手致意,并邀请大家在大学茶座喝咖啡,以尽地主之谊。小罗伯特助教说,维也纳大学的外籍学生占到百分之十五,他的班级就有好几名外国留学生。最后他提议去看校内一个展览会,是关于二战期间盟军历次战役的历史图片展,娜塔莎说,这可是男人的所好,让儿子带领两位中国小伙子前去一睹为快,她和甄姑娘在这里歇歇脚。

她们坐在露天的校园之中,一边品尝意大利的卡普基诺,一边东张西望,周围是川流不息的男女大学生。令甄姑娘感到诧异的是,一个明显的现象,在这里的大学校园里,几乎看不到有人戴眼镜。在自己的祖国,高校区一定是非眼镜王国莫属,好像非如此不可标识人们的学识渊博和精英身份。眼前这些异国的莘莘学子,不知是先天人种的原因,还是后天锻炼的缘故,无论男女,个个一副运动员体魄,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充满青春活力,显得那样的阳光活泼。

西方的高等学府并非图书馆,更不是机械地拷贝教授学者的思想之地,不鼓励书虫和模仿,因为前人的思想和学术成就,你吃得再透,也是人家的,唯有通过自我思考而建立起来的东西,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学问和创新。看书也好,学习也罢,是人一生的经常项,没有时间地点的局限。而大学的任务,主要是训练思维方式,提高智商情商,弘扬个性化的学习方法,这样自由宽松的教育环境,潜移默化,容易激发人们风格迥异的创造力。

甄姑娘羡慕地看着这些同龄人,就像过眼的云朵,此来彼往,明明是同样一块蓝天,同样一片彩霞和金色的阳光之下,甚至于同一个地方,可以唱着同一首歌,互相微笑致意甚至于触摸,虽然咫尺之距,但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这仿佛是传说中的平行宇宙,两个无法逾越的世界,令人沮丧不已。

艺术家夫人长着一头银发,非但没有因此增加衰老指数,反而平添了一种睿智的魅力。她看着眼前这位豆蔻年华的中国少女,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含苞欲放的自己,和一言难尽的人生历程。忧从何来?愁从何来?娜塔莎却从来没有问过客人的过去,当前旅行的性质和将来的去处,这或许是欧洲人文化教养的一面,但这也是她善解人意的独到之处。千里有缘来相会,五百年修得同船渡,这就够了,其他就不重要了。不过其丰富的生活阅历,隐约地告诉这位不乏女性敏感的夫人,这个聪颖可爱的女孩子,是遇上了难处。

娜塔莎对甄姑娘充满爱怜和同情,从她的身上,娜塔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挣扎的影子。作为过来人,那种饱受无助的煎熬,和仰人鼻息的难堪,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艺术家夫人用诗一般的语言,轻松的口吻,就像随便提起的一桩什么事那样的轻描淡写,“当年我辍学于布达佩斯大学,只身来到维也纳,虽然也当了一阵子留学生,因为许多原因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我并不觉得是一种遗憾。不过这毕竟曾经有过的一个美丽的梦,由年轻的心灵和渴望编织而成。虽然梦想不总是能够实现,但是人不能没有梦,就像不能没有太阳一样。”

她品了一口咖啡,停顿之际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想说什么。娜塔莎轻轻地握住甄姑娘的手,吐字清晰地说,“如果你喜欢维也纳,喜爱维也纳大学,我可以而且很愿意帮助你留下来,和这些年青人一样,成为这座美丽校园的一份子。尽管来自不同的国度,我瞧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年轻时代的自己,我喜欢你,我一生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女儿。”

小甄的目光凝住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也不知如何消受。自打记事以来,十年寒窗金榜题名是老人们唠叨的故事,一个古老的梦,也是小甄自幼的美好憧憬,但又是那么的难以实现,对于八十年代一个小县城的女孩子,尤其如此,更别说是留洋了。这回可真遇上了贵人相助的好事。小甄语塞了。娜塔莎抚摸她的手背,笑道,“亲爱的,你先考虑一下,别着急回答。”离开家乡许多日子,小甄第一次有得到母爱的感觉。

从维也纳大学出来,娜塔莎带他们去自己的私人领地,维也纳首屈一指的连锁画廊,作为老板的她将让客人参观八家画廊之一,位于首都高尚区的十三区。马路幽静,有年代的林荫绿化带覆盖整个街区,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摩登建筑,满目是百年老宅,就像越老越贵重的古董,虽然不起眼却不乏底气。娜塔莎说,十三区中产阶级居民比比皆是,其中不乏企业家,金融巨贾和达官贵人。

这里没有办公大楼,远离喧闹的购物大街和娱乐区。和东方喜爱摆谱和搞大动静的富人不同,西方的有钱人往往低调的像出世的和尚,在远离尘世的僻静之处修身养性,虽然还不至于看破红尘,却与之保持一段距离。在西方,越有钱则越不张扬,在东方完全是掉个个,这种不同的社会现象,需要行为学家好好研究。

罗伯特夫人的画廊约莫三百来平方,高贵的装潢设计,和整个街区的氛围十分协调。画廊的空间没有任何隔断,一览无余,十分通畅开敞,给人生气和活力的感觉。地面和墙面设计为乳白色,画廊的迎宾吧台显得简约而不失大气,供客人驻足的休闲真皮沙发庄重大方。墙上的一幅幅油画,在内置灯光衬托得熠熠生辉。透过临街的落地橱窗,外面的景观一览无余,同时将行人过客的视线吸引入画廊。门外铂金色的招牌设计,和整个画廊的气质风格相映成趣。马路上的人寥寥无几,实在看不出是如何招徕客人,保证画廊的生意和运作。

艺术家夫人画廊的油画,最老的有百余年历史,内容有人物,风景和静物,有欧洲艺术史成名画家,也有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有欧洲宫廷贵族气息的,也有现代清新之风味的。娜塔莎告诉人们关于欧洲传统学院式古典派,浪漫主义,抽象派和印象派的区别。这里有描绘恬静的乡村生活,牧歌短笛式的田园诗话,瑰玮宏奇磅礴气势的自然风光,以及非现实的幻想意境和朦胧的神秘感。甄姑娘站在一幅印象派油画前,为作品中流露出的豁达浪漫和豪放不羁所震撼,这是旭日东升的大海,从壮丽的景色中画出了一破千里的情愫,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魄。

娜塔莎说,画廊是画家的代理商,画家委托画廊展览推广,挑选合适的买家,作品销售后再分成。没有画廊的运作,画家难以获得社会知名度和经济效益。最理想的情况是作品能被博物馆、美术馆收藏,这是对画家艺术成就的认可,当然画廊也希望热爱艺术的收藏家成为作品的主人。艺术家夫人的画廊经常参展欧洲艺术博览会,如法国巴黎,瑞士巴塞尔和德国科隆的艺术博览会,那里云集了世界最重要官方和私人艺术收藏者。

看到客人们不解的眼光,娜塔莎解释道,官方艺术收藏主要是指欧洲的国家博物馆,因为是公益事业,博物馆藏品的购买,收藏和展示由国家财政埋单。丰富国家博物馆的收藏,以此提高国民的文化艺术素养,政府也就成了艺术博览会重要的买家。和其他西欧国家类似,奥地利政府资助画廊和艺术家去国外参展,对本国艺术品推向国际市场,给予资金补贴和官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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