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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阳光漫不经心地漾在江边的涟漪上,慵懒的驳船如一只猫坐在一只狗的垫子上,怪怪的,有些奥古斯托·蒙泰罗索“我醒来的时候,恐龙依然在那里”的味道。 江边岸柳的绿荫里,一位妇人腆着个大肚子,一款一款地挪着,旁边的丈夫小心翼翼地将壮硕的手搀扶在妇人的腋下。我忽然似乎有了种冲动,想摸摸妇人腆起的肚子,就象用手想摸摸那条温暖的河流一样。但那是不可能的。只一瞬,我发觉自己是个疯子,呆凝妇人雍肿模糊的背影,百无聊赖地想起一个大逆不道的命题:女人,你将如何使男人受孕? “回到女人身边去,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这是谁说的?“弄瞎我的眼睛,我依然会看见你;塞住我的耳朵,我依然会听见你……”?这又是对谁说的?还有“她是一位具有非凡能力的缪斯,男人们在与这位女性的交往中受孕,与她邂逅几个月后,就能为这个世界产下一个精神的新生儿”,这又是说的谁? 这世上莫非真有能够使男人受孕的女人?正颠三倒四胡思乱想时,一个久违的名字在阳光碎裂的声音中落荒而逃,我有些神经质地狂追过去,咬牙切齿,甚至想揍她一顿。 终于逮住了。一个叫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的女人。
女人回眸,浅浅一笑。 我立马大惊失色,浑身颤抖。是的,就是这个女人。令尼采、里尔克、弗洛伊德等一大批才子为之倾倒的女人,她把崇拜给了尼采--那不是尼采所需,把柔情给了尼采和她的共同朋友保尔·里,把婚姻给了语言学家安德烈亚斯--跟他维持了44年的无性婚姻,把肉体给了小她15岁的诗人里尔克,把生命最后的25年给了精神分析学大师弗洛伊德。此外,还有牧师吉洛、俄罗斯绘画大师埃里亚·列宾、列昂尼德·帕斯捷尔纳克等。这个女人催生了尼采的巅峰之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让里尔克从不名一文成为德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同时又使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理论与实践荣耀地充盈丰富。而她自己又成为一位多产的作家,写过许多小说和论著。 弗洛伊德如是说:这是一个出众的女人。她具有超凡的谦虚的品质,严守自己的个人秘密,她具有诗人的天赋和文学家的才华,但是她却从不提及。她显然十分清楚,何处才能寻觅到人生的真正价值。凡是了解她的人,都能强烈地感受到她真诚与和谐的本质,都会惊讶地发现,女人,或者说人的所有的弱点要么在她身上根本就不存在,要么就已经在她人生的历程中被她全部克服掉了。 难怪尼采会如爱着他死去的上帝一样爱着莎乐美,里尔克像孩子一样向莎乐美苦苦哀求,我不要鲜花,不要天空,也不要太阳,我要的惟有你……弗洛伊德会如此地欣赏与顾盼。 男人可以使女人受孕,身体上的。而女人也同样可以使男人受孕,精神上的。 莎乐美无疑极具女性的魅力,因而使许多遇见她的男子神魂颠倒。但是,与一般漂亮风流女子的区别在于,她是一个对于精神事物具有非凡理解力的女人,她懂得怎样去理解他们,同时又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正因为如此,她便能够使得像尼采和里尔克这样的天才男人们在精神上受孕,产生 “智性和趣味的深相沟通”,其外在的精神作品与内在的生命图像完整地融为一体。 言及此,我不禁神经兮兮有了疑惑:莎乐美对尼采和里尔克如此心有灵犀,为何却始则断然拒绝了尼采的求爱,继而又冷静地离开了始终依恋她的里尔克? 莎乐美只是浅浅地一笑,带着一种伟大的平静和天意的姿态。我有些恍然,继而有些了然:她这样做想必是她对自己的天性有所了解。她原本就不属于任何男人,她只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灵魂和强大而有尊严的个性。 因此,在处理婚爱问题时她显得相当明智。她的婚姻极其稳定,长达四十余年之久,直到她的丈夫去世,只因为这位丈夫完全不干涉她的任何自由。她一生中最持久的性爱伴侣也不是什么哲学家或艺术家,而是一个待人宽厚的医生。不难想象,敏感如尼采和里尔克,诚然欣赏她的特立独行,但若长相厮守,势必相互会成为一种伤害。两个独特的个性最能互相激励,却最难在一起长期耳鬓厮磨地过日子。莎乐美绝然地离开尼采和里尔克,何尝又不是在替他们考虑并成就他们一生的精彩从而也使自己的人生毫不逊色呢。
一个可以使男人受孕的女人,其魅力就是懂得理解男人的同时保持自己的独立。这种独立包括生活上和精神上的。这种女人让男人有安全感,并不只是女人只需要安全感,男人其实也需要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在当今这样一个浮躁与虚荣满地乱扔的年代,漂亮的女人太多,金钱轻而易举地颠覆了她们的容颜与爱情。香车里的美女,早已被现实历练得成熟,她们早早就抛弃了爱情。也抛弃了普通屋檐下世俗而亲切的小日子。她们决不肯用花样年华换来平民百姓的花好月圆,她们灵魂深处涌起了波涛汹涌的浊流,用青春与欲望、贪婪与野心打造着锦衣玉食的人生理想。 许多年前,不忠的妇女一旦被抓住,她的一生就给毁了,就像小说《红字》。可在今天这样一个“轮奸都轮不到你”的时代,称得上可以让男人受孕的女人又有多少?懂得如何使男人受孕的女人又有多少? 虎头在《鞭影下的尼采》中称,“每一个女人都走在寻找四个男人的路上,可惜,她们绝大多数都倒在仓促的婚姻中。”其实,在寻找的和倒下的人中,又岂止女人?每一个女人和男人,何尝没期许过“莎乐美”?何尝没想过,这一生究竟会遇到几种男人或者几种女人--哪怕,这期许,这渴望,仅仅只是想想。 其实,想想也是挺美的。 正这么百无聊赖地想着,莎乐美又浅浅一笑:两性有着不同的生活形式,要辨别何种形式更有价值是无聊的,两性的差异本身就是价值,藉此才能把生活推进到最高层次。 疲软的阳光蔫了叭叽地完全碎落在中风的河流,傻楞楞的驳船趴在河面上,有些偏瘫,没有任何动静。那位腆着个大肚子的妇人早就没有踪影了,我有些失落,有些神经。 我无奈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天,怎么象个皮球?滚圆滚圆的。 我操。这都是莎乐美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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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已被长河拾尘于2007年6月20日12时1分36秒修改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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