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克里木

作为一个电视人，不能不对自己的事业给予关注。在第五十五个国庆节前八天的夜晚，走过风风雨雨红红火火二十年的蚌埠电视台迎来了盛大的台庆晚会。刚刚从中央电视台新台址奠基现场风尘仆仆赶到蚌埠的当红央视主持人朱军、王小丫一出场，便在淮滨城市掀起波澜。两位央视“十佳”主持人和珠城观众一样地兴奋，由于朱军在西北当兵时的首任班长就是咱蚌埠人和王小丫有着七年前在蚌埠工作见习几个月的经历，尤其是两位都曾几度踏上过蚌埠的这块土地，即使两位央视主持人不回味，其特殊的渊源也会让珠城百姓记忆犹新。

至于台湾歌手、以一首《三百六十五里路》而唱红大江南北的文章，以为热映电视剧《红粉世家》配唱片尾曲《红粉》红透歌坛的韦嘉，还有几十年前就将《我们新疆好地方》、《达坂城的姑娘》、《掀起你的盖头来》唱彻中国大地的克里木。让所有现场的观众有一次零距离接触和零距离的回味。

或许是早已经过了追星的年龄，与年轻靓丽的央视主持和歌舞明星多少有些心理距离,倒是对总政歌舞团的克里木有着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也许是有他传唱多年的《达坂城的姑娘》留下的情结，也许更是他骑着毛驴走四方的《阿凡提之歌》在心头种下的甜果。尽管克里木在一二十年间四次来到蚌埠，对于我来说只是第一次近距离走向他。如今，老艺术家已经是年过花甲，可在舞台上依然风度翩翩。在轻松欢快富有新疆特色的音乐声中，那边卡腰边灵巧耸动的双肩，那左右晃动自如的脖颈，那扭摆时前后甩动交替的手臂，以及移动快捷的踢踏碎步，经过克里木的演绎无不令人跃跃欲试而陶醉其间。

看克里木边歌边舞是一种享受。由于他与德德玛、胡松华一样，是为数不多却驰名歌坛多年而且是艺术魅力经久不衰的少数民族歌唱家，平日里对他的关注自然多了些。克里木生长在美丽的天山脚下，那是一个音乐世家，父亲阿布都古力在新疆地区以能歌善舞、唢呐闻名，也是最早颂唱《达坂城的姑娘》者，素有新疆“梅兰芳”的美称。然而，早年尽管日子过得很清苦，但靠四处卖艺为生的父亲还是给了他很多艺术的启蒙。克里木在11岁那年就跟随父亲走进军营，走进艺术殿堂。小小的克里木怎么能与父母一道同时参军入伍呢？说起来当年参军之事克里木还有点儿难为情呢。那可是少年克里木哭鼻子才换来的理想和追求啊。1951年，长期流浪为生的克里木的父亲决定携妻带子参军入伍。年仅11岁的克里木也积极响应。负责招兵的军官一见克里木年龄太小就没有同意接收克里木，克里木一听傻了眼，他哭着鼻子闹着坚决要求当兵，并且说自己会唱歌，会跳舞，什么都能演，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这一哭啊还真哭出了效果，那军官最终接受了这个小兵——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哭，中国的歌坛就少了一位人民喜爱的歌唱家呢。刚参军时，克里木在新疆军区文工团工作，年幼的他什么都干，能跳舞能唱歌还能打手鼓。随着新疆歌舞团经常进京演出，克里木的精彩表演也引起了上级领导的注意。一个偶然的机会，19岁的克里木调到了总政歌舞团，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他继承和发展了维族歌舞艺术的传统，创作和演唱了大量富有民族特色的表演歌曲。特别是他将维吾尔族幽默风趣的舞蹈艺术带到他的歌里，且歌且舞，声情并茂，深得观众喜爱。七十年代电影《阿凡提》问世后，《阿凡提之歌》不胫而走。克里木唱这首歌时，一边做着赶毛驴的动作，一边动情地唱道："我骑上那小毛驴，乐悠悠，歌声伴我乘风走哎。亲爱的朋友们，虽然我们不相识，我也为你分忧愁...."每每唱到这里，克里木边赶毛驴边歌舞的神情，常常令不善言笑的人也为之捧腹。

几十年的摔打锤炼，克里木早已从一个娃娃兵成长为著名的歌唱家。身为将军歌唱家，克里木在多次演出中往往是作为压轴戏而最后出场。克里木幽默风趣的谈吐和载歌载舞的表演，也常常在晚会上掀起一波又一波欢呼风暴。遐想之际，也是曲终人散之时，主持人刚刚宣布晚会结束，众人便一拥而上，围着主持人名歌星纷纷要求签名合影。台前台后，顿时显得空间狭小。说句心里话，听了多年克里木那新疆味儿的歌声，也真想上前与克里木老师套几句近乎。站立台前静观良久，我终究没有挤上前去。不曾想，次日的中午，因为宴请省台“国庆江淮行”摄制组及皖南片各城市台的同仁，与邻席的克里木不期而遇。随和的克里木热情相邀，我得以入坐并把盏敬献老“克”。

细一打量，台下的克里木虽然依旧和善，似乎比台上显得苍老了许多，那灰暗的头发也时常戴顶瓜皮帽揉弄得有些凌乱。不过，健谈的克里木一开口就象关不住水龙头，而且幽默风趣妙语连珠，那多年前跟着看门老大爷学说的汉语虽然还是不甚流畅，但话语中潜藏的睿智仍会让人常常捧腹大笑不止。不知道是天山之水的滋养，还是艺术血液的作用，克里木在许多讲话的场合总忘不了自己的艺术伴侣、共同经历艺术春秋的“伴舞”——古兰丹姆。当我与他举杯之后，他的话匣又打开了，并且很自豪地说起他与“达坂城姑娘”相识相伴40年富有传奇与浪漫的婚姻和爱情故事。说到兴致高时便由衷感激周恩来总理为他促成的这桩美满的婚姻，还披露了周总理为他当月下老人的许多细节呢。

话说那是1964年6月29日晚，新疆军区文工团慰问越共总书记胡志明刚刚回国，克里木等总政歌舞团的部分演员也来到中南海陪同中央首长跳舞。周恩来总理进场后一眼瞥见克里木，径直走过来：“克里木啊，来一首《达坂城的姑娘》嘛！”克里木赶紧立正敬礼：“报告总理，我唱《达坂城的姑娘》可以，但是没有姑娘我唱不了啊。”周总理一听不假思索地挥挥手“这好办”，便指着新疆军区文工团舞蹈演员中一位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说了声“你来伴舞”。于是，一对毫不相识的维族歌舞演员便在总理的导演下，载歌载舞唱起了正宗地道的新疆维族版的《达坂城的姑娘》来。：“大坂城的石头硬又平啊，西瓜大又甜，大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唱着你的歌儿，坐着那马车来。”一曲下来，幽默风趣的表演不仅让大家乐开了怀，两人之间心领神会的默契配合也博得众人的喝彩。这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总理边打量他俩边逗趣：“克里木同志，我看你们配合的不错嘛，是不是早就熟悉了？怎么样，你们俩就结成一对吧？”克里木知道，给他伴舞的姑娘是新疆军区文工团最漂亮的演员，虽然他心里愿意却面露难色：“总理，我们都在服役不许恋爱的。”“我看可以嘛，既要革命，也要有爱情啊”说到这儿，总理回头叫来了罗瑞清“看看后天是啥日子”。罗瑞清敬过礼后说“是七月一日”。周总理高兴地说“是个好日子，你们准备一下，把婚事给办了”。总理一句话，一对维族歌舞演员就这样走到了一起——第一天相识，第二天准备，第三天结为伉俪。从此，克里木的艺术人生中最离不开的人就是他的艺术伴侣，共同经历艺术春秋的“伴舞”——古兰丹姆。而《达阪城的姑娘》这株艺术奇葩也成为见证他们爱情的经典之作。

事隔多年，克里木仍然感激周恩来总理给他送来了事业和生活中的好伴侣。如今，已经六十四岁享有文职中将待遇的克里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前年，古兰丹姆已经从享受正师职待遇岗位上退了下来。膝下一子继承父业，在艺术道路已有很深的造诣。目前在爱尔兰还从事艺术辅导工作，并在当地开了一家中国餐馆。

面对哪怕是我这样的一面之交的朋友，或者说是“克”迷，克里木毫不掩饰与妻子的感情，以及做丈夫的歉疚。克里木觉得自己最歉疚的是结婚至今没有给古兰丹姆买过象样的礼物。当年结婚时，还是战友们你五角他一元凑在一起才热热闹闹地结了婚，那种生活境况根本不敢有买项链戴戒指的奢望。在他们结婚四十年之际，生活已经比较富裕的克里木突然有孩子般的设想：让古兰丹姆获得一次惊喜！那天，他让人把一辆崭新的新款“别克”轿车开到家，然后将结婚纪念礼物——轿车钥匙送到古兰丹姆手中。原来，古兰丹姆退休以后迷上的开车，而且也经常开着克里木的车儿出去兜风呢！每每想起妻子诧异的神情，克里木都会开心地大笑起来。

受克里木富有表演色彩言语感染，我们听后也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艺术家的家庭生活也充满幽默和风趣。看着一脸阳光的克里木，我的心里也在想，各族各地人民都那么喜欢他，或许不仅仅是别具一格特色演唱，恐怕还有他那一颗不泯的童心！

                          2004．9．26．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