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 听 闵 惠 芬

  *闲挑灯花

    一曲《江河水》，奏毕人间悲情。

读大学时，尽管对音乐还懵懵懂懂，但对二胡曲特别偏爱。或许是演奏悲沧《二泉印月》的阿炳离我们的年代稍远了些，闵惠芬的名字便较早地撞击我的耳膜，如同以小提琴闻名之俞丽拿、盛中国，以笛子、琵琶、口琴驰名之陆春龄、刘德海、石人望，每每在别人谈起音乐时，我也常常提及他们让行家刮目相看（尽管我对那些名人名曲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走近闵惠芬，感受闵惠芬，倾听闵惠芬，是在昨晚安徽卫视的《家》栏目。此前，我对闵惠芬的情况略知一二，当她再次面对台下和荧屏前的观众时，缓操琴弓指揉细弦，凄凉悲切的《江河水》又一次划过人们的心田。如泣如诉，悲情呜咽，酸楚上涌，眼角眉梢凄懑笼罩。或而倾身俯耳，或而眠目沉迷，或而昂首仰醉，如琴弓哀婉的嘤啼，似心灵流动的颤音，观者动容，闻者惆怅。此情此景，恍若隔世，二十六年前的真切一幕再现眼前：

1977年，乐坛颇有名声的三十多岁的闵惠芬在上海表演二胡独奏，拉的还是《江河水》，观众席上——其实只有一排条桌之隔，却有不一般的人物，他就是世界著名的指挥家小征泽尔。面对近若咫尺却不知是哪一位的乐坛大师，闵惠芬一如既往，十分投入地奏完那曲注满深情体悟的《江河水》，曲终良久，鸦雀无声。忽然，对面那铺着白布的桌后跨过一人，满面早已泪水沾糊。他急切上前先是迎面揽过闵惠芬肩背，双手捶击两肩，而后双手插入闵惠芬发稍，不停地抚搓，口中还念念有辞。从翻译口里得知，小征泽尔情绪难抑，一遍遍地说：“你奏出了人间悲情呀！”。

由此，闵惠芬蜚声民乐乐坛。然而，正当她的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厄运降到她的头上，绝症已把她推到死神身边。在随后的五年间，闵惠芬先后动了六次大手术，死神一次又一次来牵她的手，但都与她擦肩而过。做最后一次手术前，连主治她的医生和她自己都放弃了治疗，当闵惠芬将无力的头枕在先生肩头时，是先生的执著使她又一次鼓起勇气向死神挑战。这一次，她的腹肠被截去一尺多，如她自己笑谈那样，从此未遇死神，也就成了“直肠子”！

或许是有这些生生死死的变故，闵惠芬更加珍惜生命，更增添回报社会关注、回馈亲人关爱的几分心愿。我不记得，闵惠芬年轻时的神态和形象，但如今看到她那饱经磨难略嫌雍胖的身姿与二胡相依时，丰富的体态语言如滔滔江河水。。。。。。那投入，那沉醉，留给我们的永远是不屈的命运抗争的音符！

倾听闵惠芬，还有她更多的故事。闵之父也是著名的民乐演奏家，叫闵季骞，今年已八十高龄。据闵老介绍，闵惠芬自幼爱二胡，但闵老担心她损坏心爱之物，总是束之高阁，岂料她痴心不改，闵老只好做她的启蒙老师。至七八岁时，已初现其长。闵惠芬至今还保存最初学艺时的二胡，那是一位叫罗哲元的老师结婚搬家以后遗下的自制二胡，筒部蒙的还是廉价的赖哈蟆皮。就是这把二胡成就了闵惠芬后天辉煌的事业。

倾听闵惠芬，最爱的还是她演奏的《江河水》，尽管我对乐曲仅仅是一知半解，但听闵惠芬演奏或许是对她独特经历有了解而有独特的感受。《江河水》是流传东北地区的民间乐曲，经鲁丁编曲为管子（双管）独奏曲，音乐形象深刻动人，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曾被用作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第一场“苦难岁月”的背景音乐。《江河水》乐曲透出近似人声般的凄凉悲切和悲痛欲绝，继而磨难与悲愤，以至怒火迸发，情绪在抑郁、哀泣、悲愤中，道出了人间悲情。《江河水》移植成二胡独奏曲后流传更为广泛，特别是经由闵惠芬的真情演绎，更加感人肺腑。

闵惠芬，你用真情演奏生活的颤音，我会用真心去感受乐曲传递的真情！

                         ——*闲挑灯花*。2003。3。5。于下班后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