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碎月(一)
腊月的寒风裹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远房叔叔用自行车,驼着我,迎着呼呼的北风,吃力地踩着---------!极目远眺,苏北平原是那样的广阔!一片银装素裹------------!
那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苏北大地,从城市到乡村,从此告别省城,告别城市生活!
这一别整整15年!那时,我才10岁!
那是上世纪70年代初的一年!也是"文革"进入如火如荼的年代------------!
我的祖籍是苏北农村,旧时,祖父是一名乡长,父亲曾在国民党部队当过兵,也做过警察!由于这段历史,"文革"自然要革他们的命!因为他们是"牛鬼蛇神"之类的人物!必须接受"劳动改造",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也就自然随家离开城市,奔赴北方---------!
正是一个冬天,一个北风呼啸的腊月------!在叔叔破旧的"永久"自行车上,我第一次看到了这白雪皑皑的苍茫大地!第一次见识一个农民那充满沧桑的脸和手-------!
接下来的艰苦岁月,让我难以忘怀-----------!
原创《碎月》(二) 从县城到被安置的家,也就是人民公社属下生产大队的基层单位--生产队,大概有40多公里路程,由于是乡村小道,且遇大雪,我们在冰冷和饥饿中行进了一天!直到天黑! 我们必须先到县城,再去人民公社,然后再到生产大队,最后才能到自己新的处所!在县城完成了交接手续后,我们开始了风雪之旅-- 县城的方位在我们要去的公社的东南方向,我们必须要向西北方向前行,因此,我们每前进一步,都必须迎风冒雪! 寒冷伴着饥饿,一直陪伴我们走完了整个行程!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冷和饿! 其实,在那个年代,人们一日三餐本来就食不果腹的! 由于道路泥泞,我们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徒步而行的! 正因如此,我们饥饿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了! 我们先到了一个部门。 一位中年模样的干部,长的油头粉面,两眼细小,但眼珠溜亮,给人以神秘之感! 他看了看县政府出具的 "介绍信",然后又问了我叔叔一些问题,最后问我。 "你怎么一个人先来呀?"干部模样的人以冷漠的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我胆却地回答。 "你大大呢?" 他又用严肃地口气问我(大大,北方语:即爸爸。我后来才知道)。 "说什么?"我不懂的望着他。 "就是问你爸爸在哪里?"叔叔在一旁插话,向我解释道。 "我不知道"我回答道。 其实,我确实不知道,直到后来我才得知:父亲与我们不是乘同一部车辆到农村的,作为"历史反革命分子",他们由县公安干警负责"看护",被单独"关照"的! "你有姐姐吗?有几个?" 这位干部模样的人突然精神焕发起来!声音比刚才似乎轻柔了许多。 "有啊,两个姐姐!"我很平静的回答他。 "今天怎么没来呀?"他继续问我。 "和我妈在一起"我答道。 "哦------!" 这位干部模样的人很是得意,眼珠还向左右瞟了两下,在确认我没有说谎后,神情似乎显得有点失望。 "告诉你姐姐,她们来了以后单独到我这来报道!"干部模样的人有点得意忘形,用当地方言大声说道。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一句也没听懂。 叔叔又做了一次翻译,告诉我干部模样的人说的话。 "你跟我叔叔说吧,我不知道的"我这样回答了他。 出了公社大门,我问叔叔: "刚才的地方是哪里?" "那个油头粉面的干部模样的人又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关心我的姐姐?还说要姐姐单独到他那里报到?" 叔叔一一告诉我: --刚才去的地方,叫"人民公社"; --有个专门管你们城里人的部门,叫"知青办"; --那个油头粉面的干部姓杨,是"知青办"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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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碎月(三) "知青办杨主任为人特好,最热情,他最关心你们女知青了!"。叔叔最后还特意不忘补充这句话,给我印象极为深刻!
出了公社大门,已近黄昏。 风雪总算停了下来!公社附近稀稀落落有几户店铺,也早已关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放眼望去,方圆几公里看不到村庄!只见白雪一片! 远处,偶尔还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土堆!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叔叔。 "是坟堆!"叔叔随口对我说道。 "哦!"我有点紧张和恐惧! 因饥饿和寒冷,我已不能站立。 叔叔看着我的样子,很是心疼,便从衣兜里拿出中午还剩下的半小块玉米饼,说道"侄儿,你吃吧!"。我毫不客气地从叔叔手中接过干粮,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从小到大,我从未吃过玉米做的饼,金黄色的,口味粗淡!这是我第一次吃它,也第一次感觉是那样的可口和香甜! 叔叔用手捧了一把干净的白雪给我,关心地说:"干吃怎么可以,用雪就着吃吧,这样下咽会好点"!我试着啃一口饼,吃一口雪,肚子比刚才好受多了!身上也渐渐有了点暖气! 约十几分钟左右,我总算能站了起来,便随着叔叔推着自行车,继续漫步在雪地中----------! "还有多远才能到我新家?"我问叔叔。 "还有十来里吧"叔叔对我说, "我们住的地方大不大?那里热闹吗?"我开始好奇的问叔叔。 "这?"叔叔似乎被我问住了,没有直接回答。 "有什么好玩的吗?"我又开始问他。 "有啊,你见过水牛吗?还有毛驴?"叔叔显得有点兴奋,反问起我来了! "没有!"我十分干脆的回答! "呵!那你以后天天可以见到!"叔叔开心的对我说。 "我可以摸它们吗?"我又接着问叔叔, "不仅可以,以后还会天天让你放牛呢!" "哪太好了!"我高兴地叫了起来! 叔叔见我高兴的样子,却没有说话,而是扭过了头,用背对着我! 我转过身,来到叔叔对面,却见叔叔眼睛早已湿润,两颊挂满了泪珠-----! "你哭了?"我轻声地说道。 "没有,是大雪照了一天,眼睛被刺了,所以流泪了!" 我们又相对无语,在黄昏而泥泞的小道上,继续艰难的前行! ------------------------------------------------------------------ |
原创:碎月(四)
远处,已经出现村庄!我开始兴奋起来!
"侄子,我们再走半小时就到了!"叔叔对我说。
"是到我新家了吗?"我急切的问。
"不是!"叔叔对我这样回答!
"那是到哪儿?"我问。
"到大队报到去!"
"大队?"
"是的,大队!"
我有点失望!刚才高兴而迫切的心再次凉了下来!
"有人在一直等你呢!"
"谁?"我问叔叔。
"你妈,还有你姐姐!"
"还有别人吗"我继续问。
"还有大队书记、指导员、生产队队长!"叔叔一口气又告诉了我这些!
"懊!还要告诉你,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干部也在!"
"是杨---主---任?"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对!是杨主任!知青办的杨主任!-----"叔叔用加重语气重复地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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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社到大队,我看到了我从未看到过的场景------! 房屋是那样的简陋!,可显得那样的庄严!
先说大队吧!
无论从房屋规模还是周围环境看,生产大队的处所要比"公社"的办公条件差!
除了一排草房之外,四周没有围墙,土色的墙面上只有用白色石灰书写的"农业学大寨"五个大字!
不太大的场面上,规则的堆放一些草垛;
前方是一片田野,被白雪深深的覆盖!
相比之下,显然,公社的要比大队好许多!
但从总体上看,公社和大队的房屋都比较简陋!
不过,时代的气息都一样的浓烈!
我们再看看公社的吧!
大门围墙两边,鲜红颜色的宋体字,分别写着"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十分的醒目;
从正门向里望去,迎面高大的墙面上横写着"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下方是一幅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画!画面宽2米、高约3米左右!
画面正中:一位农民兄弟面带微笑,头裹白色毛巾,身穿蓝色衬衫,一手拿锄头,一手高举"毛主席语录",两袖高高卷起,目视远方;远处一片绿色田野,配着蓝天白云!
整幅画面,鲜艳、明快、夺目,十分耀眼!
这就是当时农村的基层组织的全貌,简朴而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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