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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不知凌晨几点，我做了很是怪异的梦。 我不想说，但这个梦至今不忘 梦里我和母亲不知还有谁找到了父亲的骨灰盒，不知出于什么必要却非得从骨灰盒里取出些骨灰跟水搅到一个碗里，母亲必须喝下去。清楚记得那骨灰是土黄色的，至于应该什么颜色我也不知道。 我看到母亲端起碗来喝，我说“如果非要喝，让我替你吧。”下面的我就忘了是允许我喝还是非得母亲喝了。 我想起，该给父亲上坟了吧？似乎清明节家里有事弟弟和哥哥没给他上。父亲抱怨我么？或者根本不是父亲，而是冥冥中的什么？ 二娘家的堂弟在博兴车站接到了我，我们直接去的遭遇不幸的堂弟弟家。当车子一看到弟弟盖的那幢楼，我眼泪立刻流下来。 我的上帝，我是多么不想回忆这过程，而且我的身体是如此的不舒服，可是，我真的不回忆么？？？？？ 掉着眼泪嘤嘤哭着进了弟弟的家门的时候，弟弟的几个姐姐迎了过来，抱做一团哭着，就见家族里年龄不大（只大我两岁）但十分明理的婶婶等长辈来劝说，“不能哭，还没指路。”可我和姐姐们还是哭着。特别是嫁得最远的二姐，哭得难以喘气。他的上了大学的儿子为舅舅穿着孝服也在哭着，二姐夫就站在他们娘俩跟前低着头。二姐姐嫁往了离我们村12华里的桓台的王明。 姐姐们疼弟弟的心怎样？谁当过姐姐？那是怎样的疼法！ 就如同我疼我的弟弟和哥哥们。三姐姐哭着说“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二姐姐哭着凄惨喊着弟弟的小名喃喃“金营啊，多咱才能见你啊。”我的眼泪牵着我的心让我断肠的滋味…… 我到堂弟家时候八点多点，我一夜未睡六点多坐车走的。 堂弟在大娘家的男孩中排行老三，大家除了喊他小名，就是喊他的排行。 堂弟在老家人缘很好，一帮子同伴很多都在家等他，我们家也是一个大的家族，虽说祖父辈已经没有人活着，但三服以外的子孙很多，我也分不清多少，反正多数女的（子孙的媳妇）我还不认识。人很多，大家都在不时地掉着泪等着他的归家。 中间我去了两趟，一个是看母亲，怕她发丧的时候听到哭声害怕，找邻居陪她在家。想了想，母亲不能去那场面的。她的动作不行，神经也不能受刺激。我和妹妹一起去了。姐姐给我订做的花圈是女儿妙妙的名字。另一趟是去了大娘家的四弟家动员四弟媳参加丧礼，以前他们有过节，人都亡了不好来。 三堂弟今年37周岁，能为他吃服哭他的晚辈不多。我也够昏的，那个时候才得知我和堂弟的父亲是亲叔辈，也就是我和堂弟是一个曾祖父。这样以来，三堂弟除了二娘家的两个兄弟，就是我家兄妹最近了。姐姐的儿子在所有参加丧礼的晚辈中是最大的，另外还有几个穿了全身白衣戴孝的孩子：大堂姐家的女儿，二姐的儿子，三姐的儿子，二堂哥家的长子，二娘的大儿子家的儿子，我亲弟弟的儿子。就这几个小孩子在披麻戴孝。另有大堂哥的儿子在北京奥林匹克工作没回来，那是晚辈中的长子，应该有27岁多了，还有在济南的大堂哥的25岁的女儿，二堂哥的二儿子，还有二娘家跟我一起回来的二堂弟的女儿，我亲哥哥的儿子，还有我的女儿妙妙，三堂弟就是这么些晚辈。 老家逢丧事，不错的街坊邻居和亲戚会买了做纸钱的黄裱纸来随礼，问候。每每看到这些半大的孩子们在大人们的引导下迎来送往的地跪接客人，大人们都心酸得别过头去，我则几度心酸落泪。 正屋的方桌上摆着三堂弟的照片，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容，我心如刀绞。 三堂弟的样子很像刘德华，因为年轻，也是本身的样子不同，他比刘德华要显得滋润饱满些。他一直梳着很好看的粉头，个头约1：75以上，可以说一表人材。弟弟人十分忠厚，居然遭此叵测。我的亲姑姑曾经把我叫到一边告诉我，说清明时候弟弟挨过一次毒打，可能原因是公司经理外出躲债，他不小心透露了。（后来得知并非如此） 弟弟被发现的过程是这样：5月30日晚上十一点多有个少年眼看他从七楼坠下，报了警，当晚虽然送去了医院，是沈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但因为他的身边没熟悉的人，医院仅仅是做了止血等一般工作，没有进行手术和药物治疗，直到第二天上午半点多，沈阳市东去派出所才把电话打到了我们县城，然后通知到家，弟媳和他的儿子两个表哥就启程往沈阳。沈阳打来的电话是“自杀”。一路上，弟媳联系了很久，他的单位居然不知道，直到周日也就是31日下午，三堂弟的两个朋友才在一家家找过后在沈阳第一人民医院找到了弟弟。就开始用药。单位据说为此全面停工，所有的职工都全力以赴守着弟弟，为之跑前跑后。专家先是掀起了一侧的肺部肋骨，便于他呼吸，接着又把另一侧也掀起来，但两个肺都已经碎了，坚持到六月一日的8：35的时候，弟弟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弟弟等到了他的妻儿，弟媳喊着他的名字说“我来了”他伸出手，想使劲攥住他，却再也使不上劲。儿子喊了声爸爸，他点了点头，眼里流出了眼泪，然后就再不说一句话，直到离去 哦，六一，这样的一个节日成了我三弟的忌日！难怪，30日开始我的身体如此地不舒服，难道亲人之间有感应么？ 早就来电说到了淄博，但过了很久才回来，来到家的时候十一点多了。所有的人，很多的人眼看着弟弟的骨灰盒被抱回来，亲人们顾不上了还没指路，早已经哭成了汪洋……两个五十多岁的哥哥几天之间苍老了很多，为了赶时间他们从沈阳站到了济南，整整17个小时！二哥出过车祸有腰病，大哥更是多年的老病，两个刚刚五十多岁常年在城里从事着不大的领导岗位的哥哥已经满头花白的头发，他们被人架着哭回了家。家族里仅有的两位祖母各自抱着病躯一直等着。主事的年轻婶婶的婆婆已经八十多岁，是一家最受尊敬和最老辈分的老人，还有一个是跟我的亲祖父是兄嫂的四奶奶。也已经八十多岁，她说常年头晕，估计是高血压，但却没查过，我叮嘱两个姑姑给她量量血压，我坚持让她回家，可她不回去。 三堂媳早已经哭哑了喉咙，她的儿子跟我的女儿同岁，比我女儿小俩月，娘俩大哭着。 弟媳进门就坐倒了方桌的方椅上边哭边大发脾气，因为她早就说让堂弟在家再呆一日才让他走，可家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今日除丧。她趴在方桌上弟弟的骨灰盒旁边哭边喊着他的大名轻轻对他说话“咱到家了，结婚16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到4年，盖起新屋你也没住过，今晚你再陪我一夜，明天就让你走。我就在这里跟你说话。”人们的哭声渐渐停下来，都在听着她令人心悸的喃喃。她说，他跟她每日都通电话，只有上周出事的那天一天没通，她反复的嘟囔：他说过回来后要好好打扮一下她，让她过好日子，说不让她哭，不让她再掉眼泪。还说他说“你也不漂亮，但年龄越大我越喜欢，就是感觉投得来。 上次清明，弟媳和儿子去沈阳看三弟时，三弟想跟她回来，她劝住了他，因为干完六月份可以领到半年奖，那不少的数目，（唉，钱！钱！钱！）这次弟媳和孩子临别，弟弟送他们到沈阳火车站，特别不舍，曾经说“退票吧”，可弟媳说自己很封建，怕家里人说她狠心回来了。弟弟曾经在火车开的时候跟着火车跑出很远很远，弟媳则往后跑…… 不想那一别竟成永别！ 我听出来了！弟弟所在的沈阳市东区的文行灯饰是个很大的单位，弟弟是个项目经理，业务很棒。但另一个副职——张国军人缘不好，干得也不好。弟弟出事的那日上午刚由他完成了一个千万的大商场工程，中午还在一起喝酒庆贺了。据说那日宣布了张国军的工作将由弟弟接手，到了晚上张国军请弟弟吃饭，（据说跟弟弟私下还是朋友，张只是跟公司的关系不好），晚七点零二分弟弟到了自己的住处，然后从此到十一点出去喝酒了，至于跟谁无人可知，直到十一点坠楼。这是二堂哥叙述的，但我问电信局完全可以查电话时，他支吾着，说弟弟的手机直接不见了。 可我感觉，提出张国军的事情明显是弟弟公司的人给家里人的提醒，那小子嫌疑最大！我和二娘家的弟弟分析：故意七点就分手，是为了制造假相早就不跟他在一起了，据说公开的情况是：最后一个电话就是张的，问的是弟弟到家否。据弟媳哭诉，弟弟死得很惨，浑身是伤。我和二娘家的二堂弟猜测是弟弟夺命而逃自己越窗跳下的，因为不像被扔下的。真惨！！！ NND沈阳市的公安派出所就如此罢了？很明显是欺外地人没着！恨死我也！ 弟媳哭诉的时候，很多人劝她，非要当日发丧，我也觉得亲朋好友专程请了假来赴丧应该即日发丧，但听着听着很多人心动了，她想跟长期分居的丈夫再呆一个晚上，这要求实在太小！而且仅仅是骨灰盒。从了她吧，我对主事的年轻婶婶说，婶婶去做了工作，一会来传达了老人们的答复：就停一天。弟媳要把自己的床搬来，铺上新被褥，还有上次她去看他时候他让她带回来要“我们回家铺”的一个大大的素净的床单。我的亲弟弟亲自动手抬了席梦思床来，堂弟媳上去了，也把三堂弟的骨灰盒和遗像摆到了床头，她说他很爱干净，他的住处连一张纸也没皱褶，她差人找来最干净的毛巾，给他拂拭骨灰盒上的几乎看不到的尘土。人们要她脱鞋，她不脱，我趴在她耳边说“这是你俩的床啊，他不是很爱干净么？”她就脱了。她是怕人们趁她不注意发了丧。 她在哭着回忆他俩的恩爱时候，过了很久，亲友们有的劝她不要说这些，但我说“让她自由说罢，不然会憋坏了她！”可是她在坚持放一夜而亲人们劝他的时候，曾经说了很令周围人伤心的话“都来虚的干啥，人都死了，还要那些理道子干啥，屁！”等等，没人制止，我赶紧趴在她的耳边叮嘱她“不要说这样的话，说你俩的事情咋也不过分，别糊涂。这个时候不是说这样话的时候，听话！”她从此停住了。 过了些时候她说，所有的恩怨都将随着这最后一夜烟消云散，她将再不提起。我带了眼泪心里笑了一下。 老家就是如此，总是有些恩恩怨怨，亲人们之间。 人们没有注意我，我肃立在堂弟弟的灵位旁，双手合十，祈祷我的堂弟弟安息。然而我又那么清楚，他如何安息！ 我这时候好恨我自己！一没有足够的金钱可以去运转，二没有显赫的势力可以依仗。我的惨死的弟弟！！！我的肠子都恨鼓了。 我们最近的三家：我父亲是41岁去世，大爷也是四十多岁，二大爷似乎也是不到五十岁。我家姊妹五个三女两男，女孩子们都没事，但哥哥和弟弟这三年之内都经历过生命危险；二娘三个儿子，大儿子似乎也经历过危险，小儿子前几年当兵复员回来后车祸死亡；大娘家大哥二哥都经历过车祸等，三堂弟今日非正常死亡，四弟弟似乎还平安！真是家门不幸！连我这唯物主义者也想找个人看看宅基墓地等了！ 其他的亲人也有几个中年丧命的，亲小姑就是38岁喝药死的。还有一些叔叔也各自遭遇了一些不幸！都是人身伤害。 特别是我们这三家，都是孩子没有一个成人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孩子们虽说个个仁义忠厚，但家门就是不幸。三堂弟夫妻跟四堂弟，大堂弟的媳妇都有很深的过节。唉！可悲！可叹！我的兄弟也不是多么和睦。但这几门这么多女孩子嫁给人家却都发家。但愿真的如三堂弟媳所说，一切的恩怨过了今夜会被三弟带走。 我因为感冒了，又知道今日不发丧，就回家睡了，五点多起床时候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妹妹买了我爱吃的辣椒小鱼汤，我吃了些。我我想去陪夜，我去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天已经大黑，街上没有遇到行人。我家住在村子的西南。出我家的大门往南不到100米是东西大道，从大道往西大约150米就是我村最西面的公路，可以望见桓台县的姨家，然后往南大约走400多米就到了三堂弟家。一路走着我向西一望，知道祖母就埋在离我走的地方不到200米的麦田里。祖母是我今生真正送走的第一个亲人，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诸多孙辈中，我是特别孝顺的一个，我亲手给祖母擦洗治疗溃烂的褥疮，别的孩子直接不凑前，因为味道很大，也都害怕。送祖母走的时候，我用自己的口红为她化了装，使得她的样子很可亲，我还剪下了她的一簇头发要留着，当时想到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化为灰烬再也见不到她难受得要死，可亲人们不让我保留，说我喜欢的和祖母最喜欢的东西都让她带走才好，包括我想留下的用我的绸缎棉袄改作的小被褥。最终是被劝说带了去埋了。 老家不兴女孩子上坟，这令我特别恼火。想着我是最疼最孝顺祖母的孙女，却不能去给她烧点纸钱，祖母会怨我么？ 这样忐忑着到了三弟弟家，路上空无一人，弟弟新丧附近没人敢夜里出门。我的弟弟媳妇看到我一个人来了大吃一惊，问我“胆子这么大？不害怕么？”我还真的没怎么害怕，我心里疼死了，我心疼我的惨死的堂弟！ 我不肯走，想陪着弟媳，因为我看到最后女人们都走了，但留下了很多男人守夜。 十一点多的时候，听二堂兄讲了三弟弟在沈阳的情况，说那里的人把他当自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对他很好，还说领导总结了他三个好处：不计较，干活不表功，还一条我没听到。 四弟弟见我义愤填膺地一再追问二堂兄，把我叫到了外面，说二哥的话就像答记者问一样，老三的人缘是没说的，但致命缘由水分很大，说二哥不是个爱撒谎的人，只是为了让乡里乡亲知道三弟弟人很好，这次是意外，我一个劲追问二哥就招架不住，他说没有个三十二十万没法去追查，山高路远，那里人会欺生，很难查。我懂了些，心里憋得不得了。 我终于被人撵回家，男人们不让我留下。 说是早晨4：30叫明，我回到家感觉很疲倦也很悲伤，不久睡着了。没敢多想！ 今日孩子们穿了孝服行礼令我最揪心，弟弟确实太年轻！能为他行孝的只有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们！弟弟下面只有我的亲弟弟亲妹妹和他的弟弟比他小，这俩弟弟头上戴了孝。 我身上不舒服，给先生打了个电话，另外打了一个，入了梦……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一代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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