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修平翘着兰花小指,磕了一桌子的瓜子皮。上班时间看书的人不多,许是沾染了书墨的香气,修平的举止雅了许多,就连平日走路的姿态也是倨傲的。 与修平站在一起,杨欣儿深愧,自身的清雅早已荡然无存,不知随风飘去了何方。 中学辍了学的修平,顶了王主任的工,进了图书馆,听说进图书馆前,王修平还在乡下做农活,她是王主任过继的女儿。 王修平抬起无聊的眼神,看到小菊和杨欣儿,眼神里快速转动着惊喜的光,蕴在心里的那点事终有了出处,不然她会憋的难受。 昨晚汽车班的老谢值班,出来上厕所,看见了一个白衣女人,吓的连尿没敢撒,就钻进了被窝里。修平把声音压的很低,好像白衣女人就站在身后。 书架上的书很安静,没有声息地卧在书架上,图书馆的四壁上回荡着王修平的讲述,杨欣儿听的毛骨悚然,看看身后什么都没有。 疗养院建在荒冢上,脚下踩着的是安睡的魂灵,杨欣儿竟忘了。修平这一提醒忽想起了什么。 小菊不让她去后院,屋顶上的脚步声,洗房里的歌声,是不是应该与白衣女人联系在一起。也许此前,这所医院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想到这,杨欣儿身子阵阵地冒冷汗。她感觉嗓子痒痒地,轻轻咳了两声。 厉德和庞华脸对脸地坐着,厉德被抓烂的脸上粘上了一贴创可贴。两人自如的谈笑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神色坦然的让人惊异。 妈妈发现,杨欣儿脸上的灿烂少了,多了一份苦涩,女儿的神色看上去也萎靡了许多。是不是病了,每天都会听到她咳。杨欣儿说:我没事,能吃能睡的。 心口的一处腥热憋了很久,杨欣儿没有告诉妈妈。她怕妈妈担心,她在极力的忍着,极力的把它往下压。 厉德又喝多了。醉着眼对杨欣儿说:那些娘们是花瓶,她们靠什么上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妈的,对我指手划脚。妈的,我惹不起,我忍着。厉德不知又在哪个女人面前受了刺激,一泒的胡言。 杨欣儿,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打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告诉你,上面没有一个好东西。小杨,你年轻,有些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可厉德酒醒过后,什么都忘了,忘了说什么。 厉德暗示什么,提醒什么。杨欣儿心里像明镜一样的亮。小菊听五哥说。杨欣儿快离开洗衣房了。她有些不舍。杨欣儿说,我不知道。 院长第一次光临洗衣房。看上去很亲切。问了杨欣儿几句话。走前瞅了她一眼,就回去了,身后跟着一群人。 很快,洗衣房里来了新工人,杨欣儿离开了。走前她说:我会常来的。 离开洗衣房杨欣儿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