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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温金柯贴】新眼光讀日本淨土宗法然上人的【選擇本願念佛集】》之摘录B (二) 漢傳淨土行人乍見《選擇本願念佛集》的印象:楊仁山先生的批評 隨著大航海時代的來臨,歐洲殖民者足跡遍及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傳統之間,也開始了錯綜複雜的相遇與交流。對於佛教徒來說,透過歐洲學者的發現,梵文 佛典重新出土了;亞洲各地原本難以相互知曉的不同傳統的佛教信仰內涵,也逐漸來到了人們的面前。近代以後的佛教徒,除了從自己的傳統中學習,也開始有機會接觸其他傳統下的內容。 有「近代中國佛教之父」之稱的清末居士楊仁山(1837-1911),是虔誠的淨土宗信仰者,他曾自述之所以信仰淨土,是由明末雲棲袾宏(1535~1615)的著作得到的啟發。[5]>他因任職於清國駐英使館,結識日本留英學習佛教的真宗僧侶南條文雄(1849-1927)。南條文雄當時正在牛津大學,從宗教學者馬克斯.繆勒(Friedrich Max Müller 1823~1900)學習梵語佛典,後來並與繆勒共同從將梵語《無量壽經》、《阿彌陀經》等譯為英語。楊仁山後來成立「金陵刻經處」,刊印大量佛典,其中也包括「託南條氏將中國所失傳、而在日本尚能覓致的佛書,寄到中國來。而由楊氏加以印刷發行。」[6]> 楊仁山在〈彙刻古逸淨土十書緣起〉中提到,當時所見最古的「淨土家言」,是天台智者的《觀經疏》和《十疑論》。後來,他委請南條文雄在日本蒐羅到的「中華古德逸書」有三百多種。他將其中專談淨土的書,「自元魏以迄南宋,擇其尤雅者得十種,彙而刊之。[7]>」 其中包括:曇鸞《往生論註》、道綽《安樂集》、善導《觀經疏》、窺基《西方要訣》、新羅元曉《游心安樂道》、迦才《淨土論》、懷感《釋淨土群疑論》等。這些可說都是中韓兩國淨土宗的要籍,也是法然《選擇本願念佛集》中引用的著作。對於這些古逸淨土佛典的重現,楊仁山是十分重視的。 但值得一提的是,楊仁山先生作為淨土宗的信仰者,積極刊刻從日本尋回的古逸淨土宗著作,但初次閱讀《選擇本願念佛集》,卻就不以為然,並且著文提出了簡要的批評,即〈評《選擇本願念佛集》〉。 楊仁山〈評《選擇本願念佛集》〉的原稿已經逸失,現在收在《闡教編》中的,是該書的編者徐蔚如先生,在楊先生圓寂六年後,自答辯者的著作,即小栗栖香頂[8]>(1831-1905)的《念佛圓通》及後藤葆真的書中錄出的。[9]> 楊仁山在〈評《選擇本願念佛集》〉中,對《選擇本願念佛集》的批評,主要是「與經意不合處頗多[10]>」。楊仁山在另一篇〈闡教芻言〉一文中,同樣批評《選擇本願念佛集》,說「覺其違經之語甚多[11]>」。〈闡教芻言〉開頭即說:「古來闡教大士,莫不以佛經為宗,橫說豎說,皆不違經意。」而他認為,自己所提出來的批評,其用意在於:「今日所期於真宗者無他,唯在乎闡教之言,不背淨土三經耳!」 關於法然上人「闡教」,即詮釋佛典的方式,楊仁山指出,他的朋友、真宗僧侶南條文雄的詩稿中,有:「斷章取義大師眼,三經之要二三策」等語,可說是 「深知本宗教旨者矣!」楊仁山認為,所謂「斷章取義」,必須要探究的是它是否「與全經意旨不相違」?如果相違的話,「則不得謂之釋迦教,則謂之黑谷教矣!」[12]> (按:「黑谷」是法然上人的稱號。) …… …… …… 由此可見,楊仁山對於《選擇本願念佛集》的意見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在對其詮釋經典(「闡教」)之時,斷章取義,另出新解。其二是指出其在義理上,主要的問題在於「捨聖道」,也就是對於「發菩提心」、「六度萬行」的全然捨棄。 …… …… …… 這一場發生在清朝末年的論駁[15]>,「當是有史以來,中日兩國佛教徒的第一次法義之諍。」[16]> 楊仁山最後回顧整個論駁過程時說: 「前 歲有〈闡教芻言〉及《選擇集》、《真宗教旨》之辯。逮頂師二書寄到,又不能已於言。既而思之,講論佛法者,期有益於人也。聞者既不見信,則所言便為無益。若再置辯不休,豈非同於流俗爭論是非乎?故於奉到大著二冊之後,但閱其意趣所在,不贊一詞也。深知彼此志願不同,弟以釋迦遺教為歸,不敢絲毫踰越。貴宗另出手眼,獨樹一幟,雖欲強而同之,其可得乎?」[17]>從楊仁山先生這一段話,可以看出他對這場論辯,流於各持已見,是引以為憾的。而他從一開始質疑日本淨土宗是「黑谷教」,不是「釋迦教」,到最後仍然認 為「貴宗另出手眼,獨樹一幟」,可見楊仁山對於日本淨土教的看法也沒有絲毫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