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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爱情》 西湖是真实可触的温柔可亲的。走近那烟波浩淼，触目的感觉不是惊艳，而是亲切，碧波万倾，柳枝摇曳，依稀家乡玄武湖的模样，感情便又更进了一分。 这是我第二次来杭州，因为工作我认识了苏嘉锡--一个长的清瘦的高个男人。 第一次进他办公室之前，我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听说他很高傲。我不怕高傲的男人，但怵与他们谈话。 他的办公室很凌乱。我发现，但凡原产于拉丁美洲的食物，大都具有魔幻的性格，或者说，一种不太正派的作风，例如：巧克力、咖啡、雪茄…..而苏嘉锡的大班桌上就散放着这些，所以没见到他，就已感觉他的邪狭同时带着极具危险的魅力，令人难以抗拒。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茶几上放着隔夜的品质不错的龙井茶，还有一盘围棋的残局。他的品位与一般的做快速消费品的商人不太一样。书柜中赫然可见我熟悉的著名的《营销管理、分析计划和控制》，还有《世界经济500强启示录》、《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等等。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等了大约一小时，他走进了办公室，背着手提。我看见他的手提是最新款的那种，穿衣的品位也是我欣赏的，有点象在外企打工的白领，品牌的衬衣穿在他的身上恰到好处。但感觉他没有每早定时刮净胡须的习惯。 苏嘉锡与我说话时不多客套，话语简洁干练，他的眼睛不看着你，但不会遗漏每一个细节，更多的时候他同时在玩着手提中的游戏。与这样的男人谈话虽然累，但也是一种调剂，就象吃惯了青菜萝卜，而他是增味的辣酱，对胃口会有些刺激。 两个月以来，我已了解了苏嘉锡的工作习惯。知道他每早要十点后才进办公室，而十点后找他的人会络绎不绝，他也从不预约几点做什么，所以若想与他谈话，铁定要准十点或褪后到下午五点---他的公司下班的时间，这样与他谈话成功率高，也不太浪费时间等待。只是我仍觉得和这个男人谈话非常困难，需要我的思想高度集中。 知道张仪是他的老婆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两个月中，只要我进了他们公司这个女人会随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张仪在我看来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五官端正，身材适中，但不会穿衣打扮，所以我从来没有想到她就是苏嘉锡的老婆，所以我在心里管她叫蛋炒饭。 蛋炒饭是热心的，我有点喜欢她了，她帮了我很多忙。其实我知道她主动关心我，也是在接近我了解我。因此我顺水推舟，也乐得，孤身在外有朋友聊天、帮助总是好事。 蛋炒饭不象个老板娘，因为老板娘会享受生活，而她不会。她很早到公司，打扫苏嘉锡的办公室，帮他泡好咖啡，只有她有那办公室的钥匙。然后买菜回家烧饭，顺带叫苏嘉锡起床。用她的话说，他的内裤都是她帮他换下。 没有想到自己会与苏嘉锡有一次单独的漫长的长途旅行---说是漫长，不过是本应四小时的车程我们走了七个小时。坐进他的黑色本田时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的，不知道一路上我们会聊些什么。 起因是我刚与他谈了话，告诉他我马上要赶时间回家。他说：“我正好下午应朋友之约要去你们那办事，你和我一起走吧。”我没有说不同意，心里也隐约地想更多地了解眼前这个迷一样的男人。 但为此我付出了时间的代价，等他忙完，已是下午四点。临出发前，蛋炒饭递给了我们两瓶矿泉水，但我感觉更多的是她眼里的迷蒙。 哈哈，我心里又一阵乐得。 没有想到苏嘉锡与我一路风声笑语。 他是健谈的。 苏嘉锡是海门人，家在农村，排行老二，独子。 苏嘉锡毕业于大连的一所大学，学的地质专业，四年的大学生活在他性格里面融合了浙江和东北的特点。办事精练，思维精密，目标大气。而理科出班的男人换行经商的成功率，在我想来是无庸质疑的，如果还有好的机遇。 苏嘉锡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他谈他的儿子谈的不多，也没提他的老婆。 我知道张仪是他的后妻，第一个离了，据说感情从来就没好过。他的儿子是张仪一手带大的，现在已是初三的学生。小男孩的生活全由张仪照顾，与苏嘉锡的沟通很少，因为他们几乎见不到面。苏嘉锡一般晚上三四点才回家，第二天睡到九、十点起， 苏嘉锡也是孤独的，从他的话语中可感觉出，他对现在的事业有一定的期待，把多年的累积都用于公司的发展，这是我欣赏的男人，做事永远着眼将来。 苏嘉锡挺笨的，居然在高速下错了道口，这样我与他在一个陌生的小城市的外围兜了一圈，用他的话说，也顺路陪我逛了，因为我从没来过。 耽误了时间，晚饭在高速的服务区吃的。他让我点菜，我点了宁波烤菜、芽韭炒肉。 “你不吃肉？减肥？”他拿过菜单居然点了满满一桌，因此我感觉到了他的虚荣。他是食肉动物，他说他不太吃饭，每顿有足够的肉食填肚即可。 “你真的光吃肉，不吃饭？”我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也在想他的清瘦。 他用了一句日本的谚语来答复我：“棋力如饭量，勉强不得。” 哈哈，我说：“精力如食肉，亏空不得。” 他也用一种明朗的笑声算是迎合了我。 看着盘中的菜，他说：“你知道韭菜怎样炒的好吗？” “切段大火高油爆炒快速起盘。” “不对，韭菜的梗和叶分开下锅，大伙爆炒，最后放盐。” “是吗？韭菜都能炒的这么精致的男人，是不是妖怪？” 哈哈哈，我发现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惊异。 “韭菜也不能多吃。”我说。 “为何？” “性温，壮阳。” 哈哈哈…… 还有一小时的车程，苏嘉锡说：“我睡一会行吗？累死了！” 他把车打了双跳停在临时停车道，把座位放下真的躺了下来。晚间高速上的车不象白天那么密集，我看不见四周的农田和植物，身边不时是快速而过的车辆。黑暗中的苏嘉锡睡的不是那么深沉。我看着身边的这个曾经迷一样的男人，第一次对一个婚外的男人有了一点暧昧的联想。自己觉得自己很好笑，但没有对自己嗤之以鼻。 也许因为有了这次旅行，与苏嘉锡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后来在进他的办公室我不用再深呼吸，谈话也很轻松，虽然他在与我谈话的时候，他总是在玩着他的手提—那里面好象总有没结局的游戏，可是他有了笑容，也不时与我拉拉家常。 杭州的夜生活有三部曲。吃饭、泡吧、宵夜，哪一步都离不开吃。苏嘉锡从不主动请客户吃饭。那次在南京我招待他，后来去杭，他特意让张仪请我吃饭，自己却不参加。 我在杭州的生活是单调的，更多的时候如果时间不紧张我出行都会选择坐脚踩人力，那是杭州的景致，也是我的惬意。 过西湖而不访西湖茶社，何止是不识风月。所以那晚我坐人力车独自去了雷峰阁茶楼。杭州的茶馆以环境幽雅、布置精致、茶点丰富而著称。泡吧喝茶喝咖啡在我来看算是健康的夜生活了。 “hi，你好。”我居然发现了苏嘉锡，他朝我微笑，他在与朋友打牌。 同座的还有我们公司以前的经理何豪。他是苏嘉锡的好朋友。苏嘉锡是多年前做我们公司产品起家的，因此一直对何豪、对我们公司心存着感激。他用实际行动在报答着这一切：努力做好我们公司的产品；对何豪则给予了经济的扶持。 何豪出来后转了几家公司，都是捞一票走人，现在圈子里名声不大好，年纪也大了，选择了自己做，拉苏嘉锡入股。苏嘉锡投了四十万，何豪全权打理，据张仪说很不成功。 同座了，也都是熟人，有何豪在，荤素段子当然也不绝于耳。 何豪是中年人中典型的有贼胆无贼心的。我说过：第一眼看一个男人，若想知道他是否本质是好色风流而低级的，就看两点，第一是他的眼神，看到靓丽年轻的女人是否眼中没了魂；第二是他的笑声，听到荤腥是否笑声爽朗。何豪就是我一眼能看穿的男人。 苏嘉锡不说荤段子，笑声也爽朗，但他决不是一个安静的男人。这是我的直觉。 男人们都说：聪明的女人不可爱。我算是聪明的吧，所以我知道在苏嘉锡的眼里我精明能干性格开朗，但决不可爱。 那一天我也认识了万芳，她是苏嘉锡公司新来的文员。 万芳是新鲜的荔枝。荔枝是诱惑的。所谓诱惑，来自于其所蕴藏的那种令人神魂颠倒并且难以替代的甘甜美味，而今又多了一条理由：便宜。 万芳的优势是年轻气质，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文文静静的，话语很轻，不多言多语。 而我知道，荔枝也是令人恐惧的，这源于荔枝所携带的教人胆战心惊之“热气”。 也是从万芳那让我进一步了解了苏嘉锡，对这个高傲的男人由好奇转为欣赏。万芳的电脑中有一套内部控制及结算程序，据万芳说是苏嘉锡自己设计的，完全迎合了他自己公司的要求，简单有效。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地方。 一切真如我的感觉，春节刚过，我再一次来到杭州，张仪中午拉着我出去吃饭，席间哭哭啼啼，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知道苏嘉锡的生活发生了点事，另一个女人果真是我眼里不事伸张的女孩。 苏嘉锡的年三十是在外过的夜，春节期间张仪就产生了怀疑，但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于是跟踪，在一家超市发现了他们象小两口一样买了日用品，她也跟踪到了一个小区，找到了他们同居的租房。 那是一套很普通的套房，才700元一月，是万芳刚租的，没有装修，没有陈设，所以他们要添置日用品。 他们决没有想到蛋炒饭会那么快发现那地方。 接下来的事一发不可收拾，蛋炒饭在公司里大肆喧闹，而苏嘉锡认为她没有顾及他的面子，也大动肝火。荔枝则在苏嘉锡面前表现了无尽的哀怨，用苏嘉锡的话说，他与万芳一时冲动发生了关系，才发现她是处女，而他要对荔枝负责。 蛋炒饭和我说起这些时很伤心，也从她的嘴里知道，她和苏嘉锡同居十年没领过结婚证，因为她为了住房，她父母处一直说要拆迁，而单人的户口放在那可多分住房。可怜苦等了多年的住房终于刚解决的时候，又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你太聪明了，为了住房，丢了老公。” “他不是人，我们没有很多钱，钱全在公司里，每月只拿工资回家生活。” “不行，我要钱，没有了人，没有了青春，我要钱！” 荔枝的父母是势力的，他们要求苏嘉锡立刻与蛋炒饭分开，与其女结婚，理由反正你们也没领结婚证。蛋炒饭无奈之下，只要荔枝到办公室就大打出手，最终落到苏嘉锡要求荔枝也别进办公室了，否则他无法控制蛋炒饭，也无法控制蛋炒饭不用各种方式对付荔枝。 蛋炒饭说的我都听懂了。荔枝的做法我也明白，就是没想到这姑娘真的人小鬼大。更没想到她会在蛋炒饭面前说出“看公司到底是谁的？”这句话，当然她不可能当着苏嘉锡的面说，而苏嘉锡也不可能相信此话是荔枝说的。 苏嘉锡的行为在大多的人眼里也是正常的，中年事业有成的男人，本来就是寂寞无聊的，本来就有更多的欲望享受生活，所谓高处不胜寒。何况他是有思想的男人。所以在我看来，他与荔枝在一起除了珍惜享受她的青春，也有内心浪荡邪恶的疯狂，而他最不想的应该是不愿在这游戏里面添加上道德的羁绊。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荔枝幻想了迷人的童话，他增添了他的迷乱，蛋炒饭尽情挥霍着她的所有精力和能量。 在我很想找苏嘉锡谈话的时候，蛋炒饭正为财产的分割与苏嘉锡闹的如火如荼。蛋炒饭坚持要公司的一半股权，苏嘉锡先是犹豫。此期间荔枝找到她的老师咨询---她正在学法律，了解到象蛋炒饭这种非婚姻同居关系现在法律上不严格受保护，所以苏嘉锡后来拒绝了，理由是蛋炒饭很势力，最终是为了钱。 蛋炒饭的委屈在公司的所有员工眼里都成了笑料，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而他们的公司似乎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迎来了它的低潮。 首先工商找到他们调查出违规操作市场，追溯到前几年，被追加罚款几十万。按照苏嘉锡的实力，想拉通工商的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办不到的。可是，这一次苏嘉锡很爽快地认罚，连蛋炒饭都在我面前骂：“被狐狸精迷昏头了，正经事不做一件。” 紧接着几个得力的业务员离开了公司，对他们影响颇大。 我最终没找苏嘉锡聊天。因为蛋炒饭说他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我去会让他觉得丢份。 苏嘉锡离开了家，儿子也由他前妻接走抚养，因此蛋炒饭心里很空虚。只不过，苏嘉锡答应给她一套住房，现金100万，首期20万，以后每月2万以工资形式支付。 这是蛋炒饭满意的，我知道。不是标的额的多少，而是时间。 蛋炒饭拿着20万买了一辆宝来，日常仍是上班买菜烧饭，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心里空虚也上网聊天，认识了云南的网友。夏天的时候居然和朋友去云南和网友见了面。那是一个年轻的大男孩。反正我知道，后来蛋炒饭也不聊天了。她开始花钱，美容保养。用她的话说：“我要好好活着，等他老了拄拐杖的时候，我还要在他面前跳来跳去。” 说这话时的蛋炒饭眼里是充满希望的…. 苏嘉锡出事了，我约了他谈工作，可是左右等不来。后来才知，他借居在公司一阿姨家里，那里偏僻，需要过一铁道口。那天早上开车出来，过道口的时候，车尾被巡道车撞上。车虽已修好，却吓的一身胆散了，那不是很快就能找回的。 第二天，我一早到他的公司，居然发现他一早也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一阵哈哈，我们开始了谈话，我感觉他的眼神更多了凄凉。 几个月以来，我没去杭州，也没与他们联络，苏嘉锡却主动第一次打了电话给我，那会我在上海。 他想做我们公司南方厂的一个产品，希望我帮着联络。我问过了，这产品有着严格的区域管理，所以我们辖区做不了。我告诉了他厂里的联系人，希望他自己和厂家合作。他说：“算了，如和你做，对你也是帮助。否则，算了。” 其实我的内心何尝不想啃这块骨头，何尝不想让苏嘉锡吃这块肉？ 最后的午餐是蛋炒饭请我到他们家吃的。所谓最后，也就是说，她和苏嘉锡刚达成了协议，她很快要搬出去。 出车祸后，苏嘉锡就经常住办公室。一次，他生病发烧，蛋炒饭看不过去，把家里钥匙又给了他，让他回去睡觉。后来苏嘉锡没有还给她。蛋炒饭看不过去，又开始给他做中饭送过去。再后来经常深夜三四点，苏嘉锡会回到这里，也与她同居。 一天早上，蛋炒饭回家烧饭，苏嘉锡醒来，对她说：“很久了，要找人给我拔白头发了。” 蛋炒饭说：“我老了，眼力不好，会把你的黑头发拔掉。你还是找年轻的眼力好的吧。” 蛋炒饭就是蛋炒饭，她说她已不习惯容忍他以前的作息，影响了她休息，于是决定住回自己的家也方便照顾老人。也决定把这套房租出去，而苏嘉锡现在成了她的房客。 蛋炒饭的菜做的很丰盛，手艺不错，她是一个持家的好手。 可是，蛋炒饭就是蛋炒饭。 可是，苏嘉锡就是苏嘉锡。 而荔枝，中医说它“性温，阴虚火旺者不宜。” ※※※※※※ 心澄无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