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羊，还是狮子？

那天朋友聚会的时候，开始是惯常的百无聊赖的，微笑，倾听，看那个绰号“星爷”的家伙谈笑风生，插科打诨，这种人总有本事将所到之地立马热闹得春暖花开、风生水起，隐隐有“周星星”之侃侃风范。

IT人才，营销精英，嘿嘿，好一个青年才俊！

可是说到了上网聊天。“好，聊天为的是什么？”大家热烈讨论——消遣呗、放松呗、玩呗、“泡妞”、“抠仔”伺机艳遇呗……“错！”才俊总要与众不同、独辟蹊径——“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提高自己！你想，怎样在一个陌生的聊天室立马打响名头，亮出品牌，发展网友，左右逢源，这难道不是人际心理学的实际应用、处世经验的积累、交际能力的提高？……”大家恍然称是，可是突然就有多事之徒想起了我：“这里不是有个网虫？来，说说，说说！”

我微微踌躇，坦白承认：“呵呵，我和你们都不同，我酸的啊，你们要有准备的啊~~~”

不想更激起大家好奇，“星爷”饶有兴味：“怎么酸？怎么酸？大家别怕啊，我负责发放‘冷酸灵’……”

我微笑：“我也认同聊天是提高自己的一种方式，因为这是一种思想的对话、灵魂的舞蹈，在思想的撞击中往往可以收获火花的啊，因为‘两个苹果，两个人分只能一人一个，两种思想交流，则是每人都得到了两种思想’……”

“得！得！你们到底聊什么呢？”

“嘿嘿，我们探讨人生的啊~~~”我赧然。

“哇噻！好大的话题！人生……是什么？”

“我说人生就是一种过程啊！所有的意义只在于这个过程，结果不是最重要的，甚至不在于获得了多少名利，关键只在于这个过程中你是否充实，是否按照自己的梦想生活，关键是自己的感受……”

“结果不重要？人生的每个阶段难道不是应该有特定的目标？还有机会做梦？小姐，你知道我们多少人梦想的是30岁前要有自己的事业，35岁要有房有车有妻儿，40岁成了千万富翁才可以考虑退休享福？”

“可是物质一定代表幸福？退休了就真的可以享福？现在我们社会整体的物质供应、生活水平都有提高，但现在的人一定感觉比老一辈的人幸福？月薪三千的一定嫉妒月薪五千的，百万富翁又会想要千万，只要有比较有差别就还会有痛苦，因为人心不足，因为欲望是痛苦的根源，总有新的欲望叫你痛苦……而我觉得幸福就只是一种感觉，就是内心的宁静啊！知足长乐……”

“那你也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就是人的本性嘛！”

“是啊是啊，那就是想法的差别啊，想多一步，其实‘广厦千万你只睡地八尺，山珍海味不过一腹之欲’，已经有富翁说：‘其实你在赚自己花不完的钱’，‘钱多了就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这些未必可以真的带来绝对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还要看自己是否安排好了自己的情感和精神的归宿啊……我还常提起自己喜欢的一首诗呢：‘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世事静方见，人情淡始长’，平淡是真啊，我就觉得哪种生活啊都有自己的苦恼，关键是心态，倒是平凡的生活更容易幸福呢，除非你不安于平凡又无法无力突破平凡……”

“哎，老兄啊老兄，还真有人会理你这茬？”他们开始诧异。

“嘿嘿，确实不多，给我酸跑的可多……”我开始惭愧。

“小姐，你的想法不错，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个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就象狮子，可以吞吃弱小；而弱者就象绵羊，只有被吞吃被淘汰的命运？！”

“可是无论绵羊还是狮子，他们总归都是生物对不对？生物的最终结局是什么？”

“恩，当然，都得死……”

“就是啊，其实结局是一样的，只有早晚的差别。”

“可是绵羊是被吃的啊！”

“只是死法的不同啊。绵羊被吃的场面也许惨酷，可是反正它都死啦，无知无觉的，而死前的痛苦与恐惧，狮子就会没有？狮子死了还不是被吃——被细菌分解，甚至被苍蝇叮咬那！……只有过程的不同，作狮子不见得一定快乐，作绵羊也不见得一定不快乐，关键看你适合作什么。反正我觉得狮子好象也不好作呢，为了生存还不得不忍受嗜血的痛苦，如果它是一只敏感的狮子那不痛苦死了……”

“也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你知道男人在外面的压力？要是你的那一半在外面混的话，你希望他是狮子还是绵羊？”

“我只希望他作他自己，结果不重要，我从不要求什么功成名就，只要他生存的状态是一直有追求有寄托，过的充实就好……”

“那我真的担心你在这社会上的生存，你真的不怕被淘汰？”

“很多人会误以为淡泊就是消沉啊，其实不是的，相反我更容易感到幸福的啊。再说我对自己也有自信：我认真的生活和工作，争取与人为善，比别人都懂得珍惜，又怎么会被淘汰呢？”

“那我真服了你的这种心态，要是我的客户个个都象你这样就好啦！象你们这种人很少看电视的吧？”

“是啊，很少看。最近美国和伊拉克打得热火朝天我也不看。战争，反正就是政客争夺利益的闹剧丑剧，人类不可避免的悲剧，百姓任人宰割的惨剧……”想起凤凰卫视反复播放的一首刻在古巴比伦花园上的一首悲怆的歌谣：“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勇敢还是怯懦，是英雄还是懦夫，……如果你要以人类的名义来消灭我，我只有无奈地感谢命运的恩赐……”唉，面对这些如果连上帝都只好闭上眼睛，我们，又能如何呢？

“巴以冲突你也不看？自杀性爆炸你怎么看？你看这就是弱者……”

“这其实是命运。如果已经不幸是这样的安排，生亦何欢？死又何苦？所以那时死亡也是一种选择，或者解脱。我不用面对这些问题是幸福的，而且反正也是无能为力，就干脆少理啦……”

恩，这世界、这人生确实是有些残酷的。几米说：“如果即将饿死，会和猪抢食吗？如果即将饿死，会忘记人的尊严吗？如果即将饿死，还有礼义廉耻吗？如果我即将饿死，千万不要让我接近猪圈。”……

然后有复杂的眼光看我，老实地说：“你的心态真是平和，可惜我们一时还做不到，还是不免浮躁，或者是你的环境相对安定些吧，和我们的不同……”

“当然”，我宽容的莞尔一笑：“人，是环境的产物。”

“绵羊”，还是“狮子”？——这是一个问题。

于是，你作你的“狮子”罢，我且尽量开心地作好每一天的“绵羊”——在遇到我的“狮子”之前，反正担心也没有用！

嘿嘿，如果可以，我且作一只“幸福的小猪”呢~~~

                                            2003/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