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别做文化人 记得读过一篇网文《做人就做文化人》,文中论及“文化人”的诸多好处,读后颇觉不以为然。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是文化人,仅以旁观者的角度谈谈我对某些文化人的印象。 毛泽东发动文革与秦始皇焚书坑儒大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对文化的一种外科手术,只是手段过于偏激,引起争议也是正常现象。但是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当权人士对文化的极端恐惧与敏感。文化人是什么人?从来不肯安分守已过平民的日子,喜欢打着“天下为公”或者“为民请命”的招牌,刻意制造各种思想事端,实则对自己都经常不很友好。古往今来,凡是大喜大悲的情境差不多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恶作剧。李白酗酒作诗,逼高力士为其脱鞋;屈原“历吉日乎将行”,最后魂寄汩罗江水。孔丘身为饱学之士,一生周游列国到处自我推销,一直不为时君所用。其实,知识分子的实际贡献除了推动了自然科学的发展,在其它方面几乎一无是处,尤其是在社会意识形态领域,所制造的各种垃圾与流毒简直琳琅满目。 我不否认,我的身上就粘染了类似的至今被我敌视甚至仇视却又难以割舍的某些习气。无论是读或写几近病态,读的时候也许误入歧途,写的时候也许不知所云。当然,别人恐怕与我截然相反,而是读的时候一目了然,写的时候胸有成竹。别人下笔如有神,自己恨铁不成钢,这是让我挺惭愧的尴尬局面。 文化人犯魔怔的时候,总会制造这样那样的情绪设为魔障,疑阵重重。所谓的文化人由于一直不自量力,妖言惑众,渐次积成“五大恶习”,如果继续探究起来恐怕更多。 其一,文化人大多言行并不一致。文化人常说最强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自己,鼓动别人如何如何战胜自我,可是对自己的宽容几乎没有期限。文化人敢给自己判死刑的光辉榜样实在寥寥无几,远的不说,王国维、老舍、海子、三毛、顾城、戈麦、徐迟等等,简直屈指可数。如若心口不一,何能以理服人?当谁发现自己是自己的敌人,却又不肯消灭自己,就已浑如行尸走肉。臧克家在诗歌《有的人》里声称:“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显然说得很对。看似活着的人其实已经死了,已经死去的人也许还在活着,甚至永远活在人们心里。确认了自己的敌人却又任其苟且偷生,文化人的懦弱与悲哀尽现于此。生不如死不如死得其所,历经死去活来才是生命的真谛。 其二,文化人其实眼高手低。对此我有切身体会。十年以前,我相继征集到的广告费(赞助费)约十几万元,就在我筹划的一份以书代刊的杂志即将开印之际,合伙人(文化人)以共同做一笔利润可观的生意为名把款携走,随即无影无踪。我把帐上仅剩的钱如数取出,背着骗子的罪名躲到圆明园画家村,租了一间平房准备修养两年以图东山再起。那时候画家村热气腾腾,画画的写作的搞音乐的人人各有所长,可是手头都很拮据。我在他们中间简直是个富翁,几乎天天请客,而且在经济上或多或少接济过一些人。最终坐吃山空,只好硬着头皮脱下外衣,甚至骑着自行车顶风冒雨到处推销相关产品,所付出的劳苦以及所受到的委屈可想而知。经过打拚,总算有了我自己的一方领土。 而那些顽固的文化人,因给有关方面联名上书:一是呼吁文化自由,一是想给六·四平反(我差一点也在信上签名),即被当局强行解散。至今我与个别的人仍保持着联系,幸运者的生活状况总算有所起色,更多的人也仅仅是勉强解决温饱问题。凡落魄者,他们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被沦落于社会底层,却又心比天高,以为自己怀才不遇。我能继续理解并且尊重他们,却不忍心想念他们,因为他们实在可敬而又可怜。 其三,文化人并非都是君子。我从小就对身边有点文化修养的人羡慕无比,更对知名人物佩服得五体投地。随着咸盐越吃越多,发现所谓的文化人经常自己一层一层剥落身上的光环,现出真实面目。本来满嘴锦绣文章,竟然粗话联篇,对不同的观点如临大敌,仿佛揭了自己的短。 我在《人道主义的弊端》当中指出“女人是男人的玩具,工具甚至武器,”此说虽然有点偏激,这种现象在现实中却是应有尽有。妓女难道不是男人的玩具?女人在某种性质上难道不是生育工具(例如借腹生子行为)?自古以来,包括现行的公关手段常使用美人计(也称性贿赂),难道不是被使用的一种武器?女人们不自重,甚至眼巴巴地甘愿出卖自己的肉体与灵魂,难道不是事实? 我不明白相关人等为何无视这些社会现象,不去讨论行之有效的综合治理方案净化我们的生存空间。说句刻薄的话,女人对社会的最新贡献,就是减少了强奸犯--因为强奸犯都变成了嫖客。我以调侃的方式嘲讽某些女人堕落成为玩具、工具或者武器,在“水云烟坊”论坛却被“有识之士”强烈围攻,我实在不明白我损害了谁的切身利益,我不敢说对方狼狈为奸因而心虚,可又实在难解其意。 其四,文化人一向自以为是。“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恐怕是我孤陋寡闻,有生以来确实就没见过任何苍蝇碰壁而亡,反而经常看到苍蝇稳稳“站”在墙面不知道是休息还是思考什么问题,苍蝇的心事只有苍蝇自己清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相信凡是我听到的都是虚构的部分,比如音乐。我也不对所看见的东西轻易信以为真,比如戏剧。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心上都有七十二个窟窿眼儿,或者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者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文化人,却经常是心猿不定,意马难收,想吃羊肉又怕惹上一身膻,想偷情又怕羞,弄得男的不及流氓,女的不如妓女,活得一点也不纯粹,却又自以为是。 其五,文化人爱给自己留有余地。我们所熟知的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就是一例。东郭先生是个读书的人,而且心地善良,连走路的时候都怕踩死蚂蚁,并怕毛驴太累,自已背着装满书的口袋,牵着毛驴赶路。当狼向他求救,根据他的性情救狼一命也在意料之中。然而,当狼脱离危险之后,因为肚子太饿请他再做一次好人,想把东郭先生吃掉充饥。东郭先生这才露出他自私的本性,不仅不肯牺牲自己,还抱怨狼恩将仇报,甚至凭借他人之手最终让狼丢了性命。文化人的伪善、狭隘、阴险与恶毒,竟被东郭先生通过现身说法给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旦切身利益将要受到损伤就暴露了真相。 当年提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真是有远见的一大创举,对更新当事人的思想观念简直受用无穷,可惜没被延续下来。为一种空洞的并且不断膨胀的信念终身奴役自己,即使或有所获,也是得不偿失。偶尔途经建筑工地,看到民工端着饭盒,把饭菜混在一起(不知菜里是否有肉)吃得又香又甜,很是眼热。自己面对丰盛的酒筵往往食之无味,甚至经常觉得生不如死,我就确信自己活着对我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具体意义。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虚心接受了想必多于民工的文化思想教育,自小就不断扩张并夸大自己的雄心壮志,导致自己从没过上类似民工兄弟的那种幸福生活。当然,我羡慕的只是他们知足与平和的心态,而非生活状态。 我在抚养自己的同时,已把自己不知不觉之中伤害致残。显然,这些都是文化的罪过,而且自投罗网。自己一旦成为自己的敌人,想报仇都无法下手。从政的钩心斗角,经商的见利忘义,搞学术的无病呻吟,都不是真正有益于心身健康的生存状态,这也是我准备不特别地鼓励或者反对我的儿子老乐将来如何选择人生走向的根结之一,任其随心所欲,自生自灭。文化人都让别人去做吧!让别人去呕心沥血发明创造吧!让别人咬文嚼字弄笔成章吧!让别人指点江山统领风骚吧!让别人一边愚弄自己一边愚弄别人吧!文化的庄重或轻浮总是令人忍无可忍,如果做文化人,就做电视剧《刘老根》里药匣子那种可爱的文化人,自命不凡而且自得其乐。 完稿于2005-12-09-卧夫 ※※※※※※ 初生是人 异化为狗 落荒成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