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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若尔盖(4)
[楼主] 作者:木香儿  发表时间:2011/06/10 18:37
点击:57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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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三辆车准时开出营地。
  当藏歌在车厢中嘹亮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荡漾,旋律的起伏如延绵的山丘,上行犹如雄鹰盘旋,下行犹如池水涟漪,不觉对着蓝天碧空微笑,对着牛羊牧童微笑,对着繁花莺草微笑,也对着身边的尼玛微笑。
  一个小时后我们开进了热尔大坝的草坝子里面,向远处的怪石厉山开去。看起来平坦无垠的草原其实坎坷颠簸得厉害,只觉得坐在位置上乱晃,赶紧抱住前面的椅背,还是颠陡得跳起来,不觉发笑。尼玛见状挪向我这边,手拉住侧面的扶手,在我身体和头部形成一个包围圈,至少晃得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感激得对他笑笑。
  也许是山神知道我们要伤害生灵,阻止和惩罚降临,几分钟内天气忽然晴转阴、阴转大雨、大雨转小冰雹,草原上瞬间形成一个个难行的水洼,司机找不到合适的路,三部车尽管都自行抬高了底盘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小冰雹打得车门窗啪啪作响,像是天神呵斥的声音,气温陡降,一层薄雾爬上玻璃,隔离了我们对地形的观望,困在车厢中怨天,谁知道这鬼天气来得这么不巧,冷得我使劲打颤。也许是脸色大变,尼玛赶紧脱下外套让我穿上,仍然不抵事,一身还是冰凉,不自觉地搓手哈气,尼玛又到后备箱找了件雨衣让我赶紧穿上,还给我扣了一顶军帽。这下好看啦,歪瓜裂枣地重了迷彩军服、尼龙雨衣、大得罩住耳朵的军帽,终于有点温度了,高兴地一边打喷嚏一边用长长衣袖表演"巴扎嘿",逗得尼玛他们大笑,爱怜地用手轻轻揉我的头发。
  感觉和大家关系拉近了,也放开了,开始寻找我的好奇。车上坐了一个藏族小男孩大约18左右,是乡长的亲戚,他身边有一个纸口袋装满了纸片儿,不知道打猎要纸片儿做什么?一番打听才知道,在这里动了枪,猎了物,会惊扰山神,这些纸片儿写满了经文,离开时要念经忏悔祭拜山神,山神才不会降罪,劣行也可以得到宽恕。这是什么逻辑?他们对欲望的控制收放自如,放纵与反省自成因果链条,一方面满足人性的欲望,另一方面用反省安抚放松的行径、用信仰阻止欲望的横流,看似简单的信仰,却蕴含了深沉的禅学寓意,翻雨覆手间德行修养与依聚在。可笑我们的文凭造就不出这样的涵养与文化,人们总是在他人别处寻找追求的价值,却常常忽略自己内心的宁静与祥和,没有信仰的生活显得那么苍白和无聊。而这里的人,也许没有海阔天空的见识和知识储备,却有天马行空的胸怀和意志,我不得不从心底认同和佩服他们。
  小男孩是坐不住的,看雨稍微小了赶紧下车放松,一会功夫带了几只蘑菇上车,"啊?哪里来的蘑菇?""捡的呀,地上很多呢!"小男孩笑着说。"姐姐没见过吗?""恩恩,快带我去捡!"打开车门寒风凌烈寒战顿起,一看地上全是泥泞犹豫了,尼玛给了我台阶:"外面很冷,这样!等会儿我们上山你就在山下捡蘑菇吧,晚上正好可以吃炖蘑菇。""好好好!"想起来都兴奋,终于可以尝试一下采蘑菇的小姑娘是什么滋味。
  雨终于停了,一帮男人下车聚在一起抽烟、观望、聊天,指指画画路怎么走,然后带着征服感各自上车,这次是底盘最低的桑塔纳开路,如果它能走其他车辆应该都没问题。也许是看我冷得嘴唇发青,上路时尼玛挨得更近了,单薄的外衣仍能感觉强烈的体温,包裹在他的体温和衣服里,静静地嗅着肥皂和阳光混合的香气有些眩晕,闭上眼睛,无力得想要靠在近在咫尺的肩臂上寻求温暖,车轮的起伏把我们的距离拉得时远时近,摩擦时顿感羞怯,看他刚正无阿的身姿,赶紧调整心态和姿势,为刚才的迷乱报嗤。
  
  终于到了草原的深处,车在最后一片草原上停了下来,不知道延绵的绿色怎么在这里就陡然消失了,只见前面的山体寸草不生、山石突兀、山势陡峭,听说这里常有鸟类、鼠类、狼和鹿出没,山民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暗中着急这些小厮怎么这么笨,居然在没有任何掩体的地方出入,不是自投罗网吗?转念又想,凡事都有天命,一切皆有因果,让这些轮回顺其自然吧。
  几个男人全副武装,子弹上膛,颇有英雄气概,准备出发了,尼玛走之前安排小男孩陪我捡蘑菇,叮嘱道:"何若馨,包里面有矿泉水、压缩饼干和牛肉干,饿了自己拿来吃啊,外面冷就呆在车上,不要感冒啦!桑吉,把姐姐照顾好!"只见他们三人一组,猫腰从三个方向形成半包围圈逼近山体,前两个端着手枪和望远镜,一人背着冲锋枪落在后面左右张望,三组队伍默契程度很高,行距、间距整齐划一,没想到打猎还需要这么慎密的协作行动,今天算是见识了。看着尼玛一行的背影越来越小,不可预知的状况不知是好是坏?担心和崇拜杂糅在一起,不禁叹口气。
  "姐姐,这边好多蘑菇哦,快来捡啊!"回头看见桑吉拿了个黑色塑料袋,蹲在地上忙开了,赶紧走过去干我的正事。"桑吉,这里的蘑菇随时都这么多吗?""不是,蘑菇见水长,下雨过后会比较多。有时候头天晚上下雨,第二天早上就很多。""哦,原来这样啊,那所有的蘑菇都可以吃吗?""不是,一般漂亮的和彩色的蘑菇都有毒,你看这种很普通,绝对没问题。"接过桑吉递过来的乳白色的蘑菇,放在手心凉凉的、柔柔的,菇头饱满细腻,抚摸上去有丝绒般的柔滑,轻触即坏,边缘遗留有被冰雹打得湿浸的痕迹,伤痕斑驳,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娇气的主!举目望去,乳白色在青葱绿野里面及其突出,轻轻一拽,它便离开了野生之地,走向晚餐的餐桌,盈盈水珠如伤感之泪,在轻触的刹那滴落在泥土中,这是对养育的惜别,对命运的惋叹,不觉心痛起来。于是,碰它时更加轻柔,用体温接纳它,用眼神感激它,目送它跌落黑暗的袋底,完成这生的使命,我知道,小野菇一生的等待就是为了与我邂逅。
  忽然听得一声枪响,心头一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远去的队伍已经变成芝麻小点,猫着双眼使劲张望,想要知道个究竟。不知什么时候桑吉站在我身边,用军用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高兴道:"哈哈,好像碰到狼了!""啊!怎么可能?""你来看嘛,有只狼一瘸一拐的在逃跑呢,可能中枪了。"从来没用过这么大的望远镜,凑上去看怎么全是花的,头晕!"桑吉,怎么回事?看不清楚呢?""姐姐,你看,中间有个东西可以旋转,等会你边看边调整,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哦,原来是这样。""还有,两个手臂要架好,免得晃动太凶要头晕哦。"在桑吉的指导下,终于看清楚山上的情形:三支队伍只剩下尼玛他们一支了,三个人呈三角形拉开了距离,尼玛和一个队员匍匐在小土坡后面,后面一个队员正用望远镜瞭望。"桑吉,哪里有狼哦?""往左边看,刚才我都看到了,我来看看呢。"刚刚把望远镜递过去,只听得啪啪啪啪几声枪响。"怎么了?怎么了?我先看看!"反正他还没有调整旋钮,抢过来很清楚看到尼玛他们一路小跑向某个地方奔去,然后蹲下来不知道干什么,一会功夫,战士的机枪上晃晃荡荡倒挂了一个猎物,几个男人勾肩搭背往回走,一路嬉笑、指点,喜不胜收!情不自禁地跳起来给他们挥手,尼玛帅帅地给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当猎物放在我们面前才知道真的是狼,个子比较小,软软地摊在地上,血泪在皮毛上汩汩流泻,灵魂顺着几个枪眼升腾,攀附到幸福之地。想起营地里尼玛的狼不觉有些悲凉,出自一人之手却有不同的命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尼玛,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他?可以爱怜怜的救助伤残之物,也可以恶狠狠的毁灭鲜活生灵。几个男人仍在兴奋,大声叨诉刚才的经历,尼玛也在渲染喜悦:"何若馨,带相机没有?给泽仁大哥照张相!"泽仁兴奋的涨红了脸,雄赳赳地把枪横挂在胸前,满脸堆笑地一只手倒拧起狼,一只手做胜利的手势,高大的身躯和娇小的猎物形成鲜明的对比,哪有这样的战争?雄壮与娇小、武器与徒步、围攻与孤注、隐蔽与明现,人作为高级动物常常持才生傲,无端破坏生物链的常态运行,不觉恨从中来,拿起镜头这个武器,不是定格喜悦与满足,而是记忆欲望与涂炭!
  另外两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原来是枪响惊扰了所有动物,他们只得无功而返,又是一阵厌倦的复述,泽仁夸张的飞沫和刺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草原,也许是第一次打到猎物,兴奋得不能自抑。尼玛看泽仁激动得差不多了,建议到:"大哥们,带的子弹还没有消灭!想不想去打靶?"一阵笑许,几个拳头砸在尼玛的胸膛上:"尼玛,兄弟!够意思!"
  
  为了安全起见,大伙儿远离汽车和平坝,走到靠近山的位置,依山为背景,用易拉罐做靶子。有手持手枪的、有端起机枪的、还有匍匐在地架起冲锋枪的,一时间,震耳之声顿起。钝响的枪声在山谷的反射下拉长了实质,在空中游殒轰鸣,犹如天塌地陷,逼迫得人心惶惶,连续的枪声聚集起巨大的能量,在强烈的反射中操控了生死和决裂,撕裂了憧憬和希望!这阵势从来没见过,惊惧得不知所措。
  不知道什么时候尼玛站在我面前:"怎么啦?叫你没有反应呢?""我、我..."木讷地看着大家,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害怕啦?"眼神终于聚焦在他身上,使劲点头。可恨这个人居然笑了,用手揉我的头发:"哈哈,真是个胆小鬼!"雪白的牙齿在绿色背景下显得那么耀眼,嘲笑的质量尽管大打折扣,也窘得我低头羞愧。"来,我教你打枪吧,玩玩这东西就不会害怕了。"说完递给我一把54式手枪。捧在手上沉甸甸的有些捂握不住,黑色的钢铁被纨绔得痕迹斑斑,但手感却圆润柔滑,可见主人多么用心,用体温和情绪滋润着它,生生地用肉体来摩挲,除却钢之利、器之涩。模仿影视中的姿势抬手架好了手枪准备下手,又被尼玛笑场:"真是个小傻瓜!你准备打空气啊?"他没收了我的枪,从口袋里面拿出几粒子弹教我上堂,哦,原来还这么复杂!当我架好上膛的手枪他开始紧张了,"只能对着山那边!小心点,不能出事啦!"上前握着我拿枪的手确定方向。"看见没有,枪杆上面有个瞄准器,你把中心对着你想打的地方,扣扳机就可以了,不过后座力很强,没有力气支持的话可能枪要飞起来。""啊!这么吓人!"怪不得他这么紧张。"有我在不用害怕!"
  此刻的姿态是这样的:尼玛站在我身体的右侧,高大的身躯紧贴着我抵住身体,右手紧握住我的手,凝重的呼吸和紧张的情绪迅速传递过来,蹑得我不敢动作。可能他也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引导我放松、关注目标。其实对我来说瞄准器只是摆设,也不知道打哪里,只要是空地就行。我轻轻问他:"我要扣罗?""好,注意握紧。"闭上眼睛,使劲一扣,"啪"的一声巨响,子弹冲撞而出呼啸远方,强大的震撼和后座力让我不自觉地想撒手,身体也向后倾斜,幸好尼玛早有思想准备,一手抱住我的腰,一手使劲地握住我的手和手枪,两颗不稳定的头碰在一起。当我回神意识到我们无间的接触、紧张的呼吸和手温同步的时候,一阵潮热滚滚扑来,脸霎时通红。就这样,胸怀小鹿努力去感受这种射击的刺激和呵护的温暖。
  为了让我感受81-1式自动步枪射击的滋味儿,这个男人,把雨衣铺在地上,细致地整理好四角,和我一起趴在地上,手把手地教,当送出的子弹由稀到密,再到一连串的子弹在远处激烈回响的时候,当悬在空中的心由高到低,最后落入胸怀的时候,两人会心地对视,享受站在各自立场的成功感,原来射击这么刺激,原来男女相携还可以有这种方式!一轮炙热的光环在我们身上瞬间搭建,隔离了寒冷的空气,隔离了喧嚣的枪声,也隔离了生疏感,虽然没有了子弹,但是我们仍然保持刚才的姿势,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尼玛!还有子弹没有?"泽仁端着机枪大叫。"没有啦,打完啦?收工!"尼玛赶紧起来,不好意思地扶起我,收拾了东西招呼大家上车。"尼玛哥哥,还有仪式啊,你怎么忘啦?"桑吉从车上拿出一大包东西对着尼玛喊道。"对呀,快快快!桑吉来准备。"
  
  桑吉在湿地上垫了一层塑料,点燃了带的牛粪干草,一股兰烟缓缓升腾起来,在寒风中东摇西晃,犹如一个叱厉的老人,对着犯错的世人指点怒骂。几个男人对着高山和生烟的方向跪拜,闭眼悔思,口中念念有词。几分钟后,他们手持彩色的经马佛条,缓慢地围着火堆边走边大声诵念边撒佛条,意念仿佛走入了另一个世界,最后大家面对高山一起深度跪拜。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要怎样的力量才能使他们弯下膝来啊。而在此刻,几个虎背腰圆的七尺男儿在假想的神灵面前那么驯服而虔诚地跪拜,沉浸在与神的对话和忏悔中,专注得忘记了所有。那是一种男人特有的担当与使命!那种神态忽然让人肃然起敬!
  
  8
  回到营地天色已暗,其他战士早已吃过晚饭,正闲散地看电视。尼玛赶紧招呼厨房打理今天的猎物和蘑菇,准备吃火锅。若尔盖的温差很大,阳光隐去厉风即来,冷雨中更加萧瑟,不觉又冻又饿。幸好有周力的热情周到,把我带到屋中的火炉旁,兑了一大杯蜂蜜水:"姐姐,喝点儿水暖和暖和。"火炉的温度让湿润的衣服和体温逐渐回暖,感觉暂时舒怀。尼玛安排好伙食进屋又忙开了,找来他的军大衣和高筒棉拖鞋递给我:"何若馨,赶紧穿上!"反正已经习惯了被他指使,把自己装进他的"怀抱"里,炉火的热度加上衣服的湿度再加上尼玛的围度,混合成一种异样的味道包裹着身体,真正的温暖荡漾开来。
  一阵奇香,战士们端进来一个火炉和一大锅沸腾的火锅,几个男人早备好了酒,听说还是珍贵的自酿酒,今晚肯定又是无醉不归,他们会有一百个理由让自己醉倒、让自己逃避、让自己麻木,让自己狂欢!坐在尼玛旁边看他们觥筹交错,美滋滋地享受着操控生命的成就,心情顺着火锅升腾的热辣烟气熏得忧郁起来,忽然间没有了食欲。始终不敢正视锅里面狼肉和蘑菇的搭配,一个粗野一个娇嫩,在辣椒汤锅的撞击下相容相生,不知道两个生命的相互倾诉会不会催生别样的滋味。尼玛见我发呆,夹起一大块肉先尝:"恩,熟了,兄弟们,可以吃了哈!"几个男人像恶狼一样笑闹着筷子一哄而上,我赶紧让到后面。尼玛细心地选择了一小块肉放在我的碗里,吓得我赶紧还给他:"不吃,不吃!"他一惊,小心翼翼地说:"那你吃点蘑菇吧,我马上让他们给你打饭来。""恩。"他用勺子给我舀了一些,总是觉得蘑菇身上有狼呜咽的气息,食之不忍,嚼之无味,就这样带着伤感、闻着味道、和着白饭几下解决问题。尼玛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笑,主动坦白:"我已经吃好啦,大家慢慢吃。"放下碗筷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守着他,看他们如何把酒文化、吃文化和勾兑文化交融起来。
  等到带来的白酒见了底,该聊的话题反复聊过,才默然地收工,哥儿几个的思维已经秀逗、眼睛已经迷迷瞪瞪了,尼玛吩咐手下把几个人送回去,只见泽仁摇头晃脑地拉着尼玛不走:"兄弟,到我家去...再喝...几杯,哥哥...今天高兴!"因为有我这个拖油瓶,尼玛相当节制,虽是涨红了脸还算清醒:"大哥,下次陪你喝,兄弟还有事,理解理解。"泽仁意味深长地指着我烂笑:"对对对,还...有妹子...在,哥哥就...放你一马,把妹子陪...好!""大哥放心。周立!送泽仁大哥回去!"
  
  房间里面就剩下我和尼玛,他站着,熏红地眼睛看着我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这时才发现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住处60公里,离开了我觉得信任的人和环境。这里,眼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现实忽然让我好害怕,那种对即将不确定的感觉让心里发虚,我怎么办?我沉重地望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现在回去太危险了,我们旁边有个派出所,那里有客房,你可以住在那儿,等会我给达仓说一下,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住的条件不是很好,暂时委屈一下!"好像没有我回答的余地:"走,我带你过去!"其实,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心里一下子觉得踏实,这三个字对谁都是一种精神上的安全保障。
  走在他照射的电光前面,踏着寒气和泥泞,躲着野狗和胆颤来到相隔7、80米的派出所,居然大门紧闭,心却忽然敞亮,看来不是蓄意,嘿嘿!等到值班警察打着哈欠打开门,才知道9点钟人家已经休息了。尼玛说明来意,对方热情地打开了客房门,把钥匙递给尼玛,尼玛看他出去把钥匙交给我,说:"你先坐一下,我马上过来。"
  这里确实相当简陋,房间只有几个平方,一张小床、一张沙发,一张书桌,还好这是真正的书桌,上面有一些杂志和武侠小说,看来晚上睡不着的话有消遣的活儿了。
  我随意翻着书,只听得尼玛和值班警察打招呼的声音,一阵沉重的脚步向我的房间走来,回头一看,只见他拿了一个暖壶、两个盆子、两张毛巾、牙膏、牙刷、香皂,居然还有男士的洗面奶。"我们这边条件就是这样,只有将就梳洗一下了。""啊?这么多东西,我想明天一早就走,将就休息算了。""那怎么行!今天又累又冷,一定要好好烫个脚。""真是太谢谢了,尼玛。"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真的没想到他如此体贴。"这样,你先洗脸,再烫脚,最后刷牙,我好帮你倒水。"在尼玛的关注下洗漱完毕和着衣服躺下,他满意地笑了,继而慌慌张张的拿着暖壶转身而去:"再等我一下!"

  第二次见到他,左手抱了一件军大衣,拧着暖壶,右手拿着杯子、压缩饼干和零食,口袋里面摸出奶茶、干湿纸巾:"晚上你吃那么少,先起来吃点东西!"说完开始给我拆饼干、兑奶茶。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感动得要命,为什么他就那么了解我的需求?胃很差劲,涨了饿了都想吐,如果没有食品补给,今晚一定难熬!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吃得饱饱的,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收拾残局,除了莞尔我没有其他的感谢方式。终于红润着脸躺下了,尼玛满意地把台灯打开,军大衣铺上,道了晚安轻轻关门走了。留给我的是害怕的一夜、冰冷的一夜、感念的一夜、无眠的一夜。
  早晨五点过尼玛就过来叫醒我,说是有战友要去县城坐长途车,顺便送我回去。于是,一车人踩着夜色、顶着严寒在车厢里颠颠簸簸、歪歪倒倒地睡去,到了达仓的客栈回复了温暖,一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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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岸雪  发表时间: 2011/06/11 21:39 

这一章节的文字透着一股子英武、俊朗之气,

打猎的过程写得很有吸引力,

庄严神秘的高原背景里,枪声和男人们嘈杂声显得旷远而渺小,看似冒犯神灵的行为,却散发着一种人性的热力,加上心理活动的刻画,给人粗中有细的节奏和韵律感。男人军官尼玛的形象伟岸而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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