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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若尔盖(3)
[楼主] 作者:木香儿  发表时间:2011/06/09 11:14
点击:60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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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从此山不在高路不再漫长,各族儿女欢聚一堂..."嘹亮的歌声又一次把我叫醒,头痛、口渴、嗓子痛、牙痛,怎么这么糟糕?使劲寻找意识,还好我盖着的身体穿了昨天的衣服,还好我睡觉的房间门关着,缩紧的心脏才释放开来。仔细聆听,好像住在楼上的房客已纷纷出门,我可以毫无掩饰的修复邋遢的状态。赶紧起来喝水、吃药、洗澡、洗衣服,看看折腾后的样子还稍微见得人。肿脸好像消了一些,光洁的皮肤在柔和的房间里犹如丝滑的法兰绒焕发着幽幽光芒,对镜莞尔。自己终于适应了高原的气候,更加庆幸的是,经过几日的折腾,我的心里开始接纳若尔盖的山水人文,把昨日的尘世纷扰忘得一干二净,心界也逐渐变得纯白和洁净。
  回忆起昨晚的窘态下楼还是有点躲闪羞涩,不过木质的楼梯放大了脚步的声响,在落脚的刹那遭遇食客们好奇的目光,脸唰地红了。餐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热腾的阳光、眼神、和食物,你根本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少众聚集地。回想自己居住的城市,最怕的就是上餐厅、商场、公交、轻轨以及各种公共场所,那里是攀比音量的地方,随时随地都是人声鼎沸,喧嚣与浮躁摧毁了闲情,无以遁形,而此刻的闲神兴致让临近者心灵开花。
  "起来啦?"达仓从厨房钻出来,审视着我,赞许地说:"还行,状态不错!脸也消肿了。"
  我知道达仓所说的状态绝非外形,会心一笑,由衷地说:"恩,我也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全靠你的药!老大,谢谢你!"
  "客气了。没啥!那我们就开饭罗?尼玛,吃饭了。"达仓对着门外喊道。
  转过头去,定格在尼玛进门的逆光中,他仰起头,气宇轩扬地推开阳光,在地上投放出高大的阴影,棕色的皮肤在光耀下反射出奕奕的光芒。透析过光线,踏起的尘粉在他身体的每个部位腾腾萦绕不离不弃,犹如天神降至。心头不觉一惊,昨天怎么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提及昨晚的事情,好像已经封存在夜瓶中,同时删除了记忆,倒是我觉得好奇:"老大,彭措呢?"
  "早上起来就散伙了,怎么了?想他啦?"达仓戏谑道。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他很有意思。"
  "如果觉得有意思,晚上又他叫过来就是了!"
  "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期望那份快乐,又害怕那种戏谑。
  四川人还真是说不得,不多久只听得门外喇叭作响,"达仓,达仓!"熟悉的声音吼叫着。达仓笑声嘀咕:"呵呵,吃饭的人来了,青初,准备一副碗筷!"随即端着饭碗出去招呼彭措。
  "何若馨,下午我带你去草坝子耍嘛!"这个人真是冒失,全然不顾此刻的房间的静逸,进来就直奔我瓜瓜大叫,惊得我不知所措,饭桌上戏谑的眼神都聚焦在我身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红着脸用眼睛搜寻达仓向他求助,还好他大大方方帮我解了围:"可以呀,何若馨没有去过,你带她开开眼界也行啊,不过不准让她喝酒!你知道这个女子酒量差得很!""知道了,哥,你就放心嘛!"彭措兴奋之极。
  
  端端正正地坐上彭措的摩托车,可能和他的想象相差甚远,动起了歪脑筋:"何若馨,你抓紧哦,我开得比较快,你坐稳咯。"说完大踩一脚油门,轰得飙出去,我不得不抱紧他,以适应他随时制造的歪歪斜斜、颠颠陡陡的路况,看着他小伎俩得逞的得意劲,一下子轻视起来,后悔贪恋昨日的轻狂,当理性恢复原生态的时候,一切轻薄都不能入眼!尊重啊尊重!我苦苦挣扎就是为了获得尊重!老板的尊重,同事的尊重,朋友的尊重,客户的尊重!却不想在这纯美之地又被丢失了。我不禁对这人这地失望起来,这样也好,没有遭遇就没有鉴别,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把这个人剔除视线啦。继而又想,管他呢,又不是我视力范围中的人,何必计较?
  离开柏油马路,摩托车开进了草原里面,行进200米左右来到了帐篷搭建的"藏家乐",原来他们所谓的草坝子就是草原农家乐的俗称。这个藏家乐占地两三亩,中间有一个大坝子,正中拉了一道道经幡小彩旗,还有一对音响伫立着,想必节假日一定热闹非凡。围着经幡一圈,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个改良帐篷,一致都是白房蓝顶,四周全是窗户,屋顶是塑板材料,顶尖有对流的通风口,透亮的蓝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蹭蹭发光。整个布局在蓝天白云的映照着显得规整、开阔,其用地施材的奢侈程度和城市不可同日而语。
  摩托车刚熄火,我就对彭措正色说道:"彭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回去了!"惊得他不知所措:"啊?我没有怎么啊?"我横着眼睛更加生气,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算了,不想多说!我走了!"说完转身要走。彭措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急地脸通红:"何若馨!我跟你开玩笑你也要生气啊?真的是开玩笑的!"我一把甩开他:"我没见过这样的玩笑!""好了嘛,何若馨,我错了,给你道歉!给我个面子嘛,我都和朋友约好了,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我还能说什么?回想自己,不是也在陌生男人面前伶仃大醉吗?还谈什么尊不尊重!其实应该自责的人是我!我还在这里怒视他人,真是可笑之极!况且回去的路目不识丁,还是顺着这个台阶下了算了吧。我点点头,趾高气扬地往草坝子走去。
  
  彭措示意我走向其中的一个帐篷,里面已经坐了三个年轻人,经介绍得知,男的是他同学,是个乡官;两个女孩一个是乡官的女朋友,在若尔盖中学教书,一个是女朋友的妹妹,在我住的城市读大学,一下子拉近距离。两个美女挑染的长发、标致的五官、精致的妆容、时髦的T恤牛仔、着金带玉,抛开厚厚的脂粉和豪放的酒量,你已经很难分辨出她们是藏族血统,情不自禁地赞美着她们的美丽。随后带有藏腔韵味的普通话泄露了秘密,两个女孩唠叨着保护皮肤的烦恼、藏区和城市游走的苦恼,也褒扬现在的生存环境、生活条件、政策倾斜和藏汉情意,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说话间不免觥筹交错,幸好有言在先,可以以茶代酒表示敬意。
  谈话间得知,到草坝子喝酒聊天是藏家的一种生活方式,好友、家人、同事在周末和节假日会相约到草坝子晒太阳。说是喝酒,除了节日可以喝到自酿酒以外,其余基本都是喝的啤酒,一是不醉二是便宜,佐酒之食有手抓肉、肉干、花生米等,当青岛的啤酒花在藏式雕花小碗里翻腾的时候,你会感觉到酒文化的发展、碰撞与融和。藏族的人们很有开放意识,他们很会利用天时地利来扩张自己的影响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扩张出藏家饰品、音乐、旅游、肉食几大板块的新大陆,在我们的视野和生活里面驻足。
  而不喝酒的人才能真正品味到藏家特色:酥油茶和酸奶子。酥油茶是由酥油和沱茶一起熬出来的,汁腻柔滑,入口即有牛奶的浓郁,又有沱茶的浓烈,两种香气相互冲撞、张扬继而糅合充盈着整个喉舌,满足感和幸福感顿生。酸奶子是由鲜奶发酵而成,小碗里白色的流汁浓稠细滑,面上撒了一层大颗粒的白糖,用舌尖沾几粒又甜又脆,由此已经获得喜乐,继而用小勺子轻轻搅动,以糖粒为中心,用酸奶不断地巡回淹没它,既是玩乐的过程又是制造美味的过程,当糖粒慢慢消失,掬起一小勺慢慢抿入口中,酸甜均匀地分布在不同的舌部,当你想要弄明白甜得多少酸得如何时,酸奶子爽滑即散,已经流入你的胃中。能制造出如此美味的藏家人是幸福的,他们用手工复制自己的幸福和他人分享,营养与爱心在每日的劳作中轮回,如果不去品味,真是一种浪费!
  下午的太阳更加热辣,房间里面又闷又热,大家轻车熟路地把座位上的长毡子搬到房间外面草甸子上的阴影里,呵呵,外面已经有几处乘凉的席地者。躲在阴影里一下子凉爽了许多,草原的风阵阵吹来,拂动小草在脚下瘙痒,赶紧像他们一样盘坐起来。围坐在草甸子上更加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美丽的容颜、热辣的眼神、煽情的酒劲在彼此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一种亲近在彼此身边巡回,于是乎冲动地合影、留电话,计划下次的约会,彼此的喜欢迅速升级。这就是草坝子文化,最天然、最自然、最自由的交往方式,没有应酬、没有虚伪,只有彼此的层层靠近,再回过头来想想,彭措的小男人伎俩也不觉得那么厌恶了。
  在草坝子玩得差不多了,彭措要把同学几个带到达仓的餐馆吃饭,我巧妙地坐上了他同学的汽车,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多说。对彭措的兴趣已经止于他的轻薄,其实一切的根源就在狂放的昨夜,不知道是惩罚他还是惩罚我自己,我忽然静默无语。吃饭时,挨着安静的尼玛坐下,尚能给自己一个呼吸的空间,只见达仓和尼玛好奇地看着我们,想要发掘变化的端倪,我假装没有看到,反正以彭措的莽撞个性,整个事件不出今晚将会大白。于是,我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男人女人们在酒的催生下话语连篇、步履蹒跚、醉笑怒骂,陡升许多另类的感情出来。酒是一种交往方式,它可以排遣压力、表达情感、培养友谊,是时下最实用的逃避方式、沟通方式和生存方式,一顿舒服的酒可以完成心愿,而一顿难受的酒可以摧毁意志。不过,看着彭措张扬地咀嚼那些个反复的故事我感到厌倦,吃完饭托辞不舒服上楼看书去了。
  
  打开《风过高原》,首先吸引我的是里面精美而真实的照片,很多都是在杂志上难见的。然后感兴趣的是作者王秋杨系女性,她身兼数职:两个孩子的母亲、繁忙的成功的企业家、被各大时尚及女性媒体所青睐的时尚人物、到处捐资助学的慈善家、超级驴友......本来以为又是什么浮夸的人物,自驾一次值得出一本书?从卷首慢慢读来却逐渐颠覆了我的主观臆断,这是她2005年5月自驾进藏的日记,自然流畅的文字配上真实唯美的照片,只为分享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一行两个女子,历时48天,经历了重重艰难险阻,就是为了维护她多年在西藏捐赠兴建的几所"苹果学校",其举高鸿、其行道义。
  带着敬畏之情分享她的日记,不觉自省。传说中有一种鸟,只有翅膀,所以一生都在飞翔;还有一种鸟,翅膀全已退化,只能在地上行走。如果说王秋杨是第一种鸟,那么我们大多数人就是第二种鸟--没有了飞行的翅膀。但是并不是没有翅膀就没有飞翔的可能,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有的人抱负远大,有的人立足眼前,突破一点就可以飞翔起来,那就是坚持做好一件事!因为每个位置都给我们留下了发展的空间,不管地位、工种、民族、长幼,都有佼佼者、平庸者和失败者,做好一件事的是佼佼者,做完一件事的是平庸者,应付一件事的是失败者。还记得薛勤言辞铮铮地问陈蕃:"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打击了陈蕃的自命不凡。刘备也淳淳教诲阿斗:"莫以善小而不为!"就让我们这些小人物做些小事情吧,把小事情做好,也关乎人生成败!
  王秋杨的遭遇在我的睡梦中跌宕,就在这一天,我的命运也埋下了一粒小小的种子。
  6
  "何若馨,醒一醒,去不去打猎?"叫醒我的不是歌声而是达仓急促的敲门声。
  "啊?打猎?"我还搞不清楚状况,腾地一下坐起来。
  "尼玛要带朋友去山上打猎,你想不想去嘛?有兴趣的话我让他带你去!"想到尼玛,想到那个席桌背景,倍感安全。
  "好好好,我马上起来!"一边梳洗一边想象今天的活动,完全没有概念。
  下楼看见尼玛站在一辆军车旁,手里拎着一条长长的铁链,眼睛张望着客栈,看到达仓陪我出来,赶紧拉开车门,前排已经坐了两个穿便装的年轻男人,尼玛没有介绍,点头一笑表示认识了,我也不知道应该表现得和尼玛熟识还是不熟,随即被安排和他坐在后排。
  第一次和他坐这么近有些不习惯,军车的庄严、狭小的空间、陌生的男人让人压抑,不免有些拘谨。努力回想和尼玛的交往却不能聚焦,因为每次在彭措的沫星飞溅下所有的人只能当配角,印象深刻的是虽然他少言寡语,但是深邃明亮的眼睛会随着主角的换移而闪烁光芒,至少在昨天晚上,为我保证了忖思的空间。
  为了打消距离感,看着被他撂在脚下的铁链子,好奇地问道:"打猎要用铁链吗?"
  "我养了一条狼狗,现在长大了,准备换条粗点的。"黝黑的脸庞闪过一丝羞色。
  "啊!你还养了狼狗,会不会咬人哦?"瞪大了眼睛担心道。
  "不会,它很听话。"还是那么沉稳、言简意赅。
  担心放下,报之以笑,那双闪烁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和前排的朋友用藏语叽里呱啦地聊了起来。
  忽然感觉他们的语言和行动都在刻意排斥我,于是只有靠着车窗,独自找乐。草原上总是不乏美景,放眼随便一瞄就是一张美图,于是通过眼手在心中构图,细数云朵的花样、想象流水的去处、追寻牛羊的脚步、捕捉牧童的眼神,乐此不彼,心胸逐渐开朗起来。
  "何若馨,等会我们要先去一趟兵站。""恩。"反正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军车从柏油马路驶向土路,进入戒严区,五十米一个值班岗,士兵们手中持枪严阵以待,看我们驶过来纷纷敬礼,没有和煦的表情,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都是那么程式化,一种威严肃穆向我袭来,不敢大声喘气。
  车子开进一个有卫兵把守的院子停了下来,几个士兵围上来帮尼玛他们拿东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此刻我才发现闯入了男人的世界,尴尬之极。尼玛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大家的簇拥下变得威武,站在门口指手画脚的不知道在吩咐些什么,此刻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涨红个脸懵懵懂懂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我只认识他一个人。
  几分钟后尼玛才回过头对我说:"进屋坐!"安排坐下后尼玛对一个士兵说:"周力,照顾一下。"叫周力的士兵立正道:"是!连长!"啊?尼玛那么年轻,居然是个连长!我深深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梳理被新奇充满的思绪,怪不得他那么寡言,怪不得他那么持重,原来是工作使然。接下来忽然被重视起来,周力端着水和西瓜满脸堆笑,居然是纯正的普通话:"美女姐姐,请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请吩咐。"说完拿起一块鲜红多汁的西瓜递给我,前一分钟的冷落和后一分钟的热情让人难以调整,周立一直站在我身边殷勤地照顾,被十八九岁的陌生男孩这般呵护还是头一次,简直受宠若惊。
  四周望去,我坐的大屋子里面分布着就寝区和装备区,就寝区有七八张小床,整齐划一地摆放着军绿色的枕被、洗漱用具;装备区墙上挂着几支手枪、望远镜,地上架起有几架不知名的枪;里面还有一间小屋,一眼望透摆放着两张床和两张书桌。周立解释道:"姐姐,里面是我们连长和指导员的卧室,你要不要参观一下?"虽然很好奇,还是觉得冒失:"谢谢你,我在这休息就可以了。"其实我很想去看看有棱有角的被子是怎么叠的,很想看看望远镜能看多远,很想问那是什么枪?有多重?很想去摸摸、看看。但是不知怎么的,在这样环境下我一下子失去了自我意识变得软弱无力,规范的布局、整洁的摆设、考究的尺寸,这一切都出自男人的粗糙之手,强烈的视觉冲击搞得我头昏脑胀,只能用笑容来掩盖狼狈。
  终于等到尼玛一个人回来:"走,去看看我的狼狗!"我仿佛被他催眠,什么也不想就跟在他身后。我们绕过一排寝室,来到房子的后面,这里比较开阔,绿油油的种得有些蔬菜,菜地附近一条狼狗看到他站了起来,越走近狗越兴奋,想要扑过来和他戏耍,这条狼狗全身呈黑色,身体和四肢粗壮,毛色又长又亮,看见我一下子眼神犀利、叫声凶恶,吓得不敢靠近。确实,那条铁链和它的身体极不相配,在它的扑腾下蹭蹭作响像要马上断掉一般。看到狗儿对他使劲摇着尾巴耍欢,尼玛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双眼睛又在发光,他蹲下来一边叫着狗儿的名字抚摸它,一边把粗铁链换上。看着尼玛的慈祥我目瞪口呆,怎样的男人啊?能在前一分钟军令如山后一分钟慈爱连篇。看到我举足不前,尼玛转过来笑着说:"过来摸摸它,它只有2个月大,很听话的。"不知是显摆他的狗儿还是兑现他的号令,尼玛非要我和狗儿达成和谐相处的局面,用他的手引导我去抚摸狗儿的脖子,挠它的耳后、胳肢窝,一会儿功夫,我就能独立用体温和力度与狗儿沟通了,仰躺着的狗儿发现手法不对,抬眼看看发现尼玛也在场,慵懒得闭上眼睛又开始享受,看着狗儿的顺服高兴得对着尼玛傻笑,哈哈,跟他在一起变得神武,居然把狼狗都征服了!
  此刻的尼玛有些得意:"我还养了野物,去看看!"跟着他,神秘而期待。走了十几步来到墙
  角,靠边放着两个木头做的大笼子,一个笼子里面装着鹰,另一个笼子装的像狗,不过毛色很短,呈灰白色,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你,犀利无比,就像头人在审视外来者一样,吓得不禁后退一步,赶紧用问询的表情看着尼玛,我也学会了少言寡语。"怎么样?没见过吧?""恩恩恩。"尼玛分别指着两个笼子介绍道:"那只鹰在我们执行任务时捡到的,当时受伤了,现在伤口养得差不多了,准备合适的时候放飞出去;这只是我养的狼,三个月前山民送来的小狼,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很漂亮吧?""啊?!"又是一个大惊叹!我努力保持镇定,只见尼玛蹲下来专注地看着他的狼,那一抿微笑表达了多少的关切和怜爱,而狼却屹立不动,保持刚才的居高临下和他对视,只是神态越发柔和罢了。我看看尼玛又看看狼,发现此刻他们犹如哑父哑子,虽然不能言语,但是眼神的交汇融化了现实的障碍,搭建起心灵沟通的桥梁。我看得目瞪口呆,神经有些短路,此时此刻我不能把现在和以往的任何经验联系起来,不是吗?在我身边围绕的都是被我去粗取精的儒雅之士,整天与艺术美学为伍,还陶醉于君子之交。今天忽然冒出个天兵神将来,用命令和征服来统领他的世界,从跟他出门的那一刻起,没有尊重、没有照顾、只有强制,以前建立的所有关乎情谊的逻辑统统失效,我不知道何去何从却在他的阴影下长了见识,一直保持的优越感瞬间垮塌,在这个能和野物通灵的男人面前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无力又无助。"十二点了,该吃饭了。"我又像被催眠了一般紧紧地跟着他,享受高大身体挡住阳光的片刻阴凉。
  跟在尼玛的一大队人马后面,本来应该绿叶配红花,而我这朵鲜花却成了绿叶们的点缀,被他们的熟悉和交谈拒之门外,只好东张西望了解自己的方位。出了戒备森严的院门,随处可见身着军装的士兵们,一个个英姿飒爽,帅气十足,在我眼里他们是神气的精华,在他们眼里我是误闯的异物,于是好奇的眼神不断交错,又是一阵眼花缭乱。
  
  吃饭的时候尼玛终于正式给我介绍了桌上的朋友,原来一直跟他在一起的是指导员,还有乡长、副乡长、派出所所长、村支书、附近的村干部,一桌子八九个全是男性,除了指导员是河北人,其他全是藏族人,看来尼玛的干群关系还不错。当介绍我的时候闹了个大大的误会,他说:"这位是驴友,叫何若馨。"他的普通话确实不太过关,指导员第一个闹起来:"臭小子!我咋就不知道呢?有女友了都不早点汇报?来来来,罚酒三杯!"尼玛看我绯红着脸急了:"不是女友,是出来旅游的朋友。"大家不依不饶:"管得你们是什么关系哦,至少是女性朋友啊,先喝了再说!"就这样,尼玛为了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连喝了三杯,弄得我及其不好意思。桌上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坐如松、声如钟,像彭措一样,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让大家举杯,虽然大多数话我都听不懂,但是没几回合就看到尼玛脸红筋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着急起来,主动给他递了茶水,用眼神示意他喝一点解酒,也许有点醉了,他欣然接过水杯然后拍拍我的肩轻声说道:"你先吃菜,多吃点,啊!"喝过茶水后继续参加战斗。此刻,战争已经席卷到我这里来了,粗壮的乡长站起来向我举杯,"小妹,你肯定比我小得多,我就喊你妹妹哈,今天看到小妹和尼玛在一起非常高兴,来,大哥敬你一杯!"我赶紧站起来,仓皇不安:"谢谢你大哥,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行不行啊?"乡长笑着厉声打断"那怎么行!我们这边没这种规矩!"我急了:"但是我真的真的不会喝酒呀,我喝一大杯水行不行啊?""不会喝可以学呀,今天正好学习,不会喝酒怎么行啊?!来来来,我先干为敬!"我傻傻地看着他一口气把酒倒进喉咙骑虎难下,说实在的,这样的饭局还难得碰到,大家的眼睛都把我盯着,七嘴八舌地鼓动着:"该你了哦,小妹。""你看大哥好耿直!""喝酒简单得很,我们这边的女人都会。"......大家不知道我的来由,言语不免有些轻薄,无数的杂音催动着我的意识,被逼得走投无路,心一横,拿起酒杯正准备豁出去。尼玛腾地站了起来,揽着我大声说道:"大哥些,你们厉害哦,连我的女朋友都这么欺负,太不给兄弟面子了,喝酒我自己来教她,今天我先帮她喝!"说完抢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傻了,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把我拉下来坐好,"有我在,你不用喝,自己慢慢吃菜!"我使劲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笼罩在他的庇荫下,心中充满了感激和说不出的羞涩。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清醒,那就是尼玛的举动仅仅为了保护我,是酒精作怪,是逢场作戏。酒桌上,所有的酒客都不能免于灌酒的俗套,大家看他那么护我,也给我开出了一个名分,顺水推舟地放过我,开玩笑地把矛头指向他,左一杯右一杯,一会儿功夫眼睛、耳朵、脖子全都红了,说话也开始囫囵起来,除了端茶和着急,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忽然,他提高音量对我说:"给我拿点纸!"说完踉跄地冲向外面,指导员赶紧追上去扶着他,想象他狼狈的样子,我不知所措,心开始隐隐作痛。
  尼玛吐完回来桌上的酒客们终于放过他,大家也觉得酒搅得差不多了,纷纷开始吃饭。这时他好像稍微轻松一些,赶紧给他倒茶漱口、盛饭,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体贴和殷勤。他不好意思地端着饭碗对我笑笑:"谢谢你,每次都是这样,我酒量不行,倒出去就舒服了。""没事就好,快吃点东西。"看来多次的酒局,尼玛的肠胃已经练就了酒肉穿肠的功夫,饭过之后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哥几个夹杂着藏汉语开始神聊打猎的事情,我在猜想,也许枪、装备、野物成了此刻的话题。
  回到营地,尼玛已经比较清醒了,一边喝通讯员端上的蜂蜜水一边对我说:"何若馨,我们要做些准备,休息半个小时就出发。""恩。""要不你上上网?""恩。"打开他的电脑,桌面是一次野外训练的照片,穿着迷彩服,单手握枪,曲背小跑,脸上的线条饱满刚毅,眼神执着犀利,自信而刚强,好像他就是灾难的救世主,整个世界都在他的帷幄之中,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这个男人,这个充满了野性与豪气的男人,不是用语言来描述自我价值,而是用一种气场,一种诱人的硬朗激素来堆砌自己的存在,情不自禁地仰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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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梦里思雨  发表时间: 2011/06/09 15:54 

欢迎木香儿~
小说有空会认真看的O(∩_∩)O~

※※※※※※
<img src="http://i.xilu.com/index.php?p=album_pubcomment&id=757838">
 [3楼]  作者:岸雪  发表时间: 2011/06/09 22:29 

梦儿的朋友,我的跟贴在审查,稍候!
 [4楼]  作者:岸雪  发表时间: 2011/06/09 22:39 

你的文字生气勃勃,

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激情和率真,其内在坦诚和真挚

让人感动。也许你的遣词造句还可以锤炼,但这并不影响文章所显示的高致和纯朴的趣味,你的感觉和你的表达方式或许并不像一个精严的文人那样处处追求完美,而是浑然天成,包括你的缺点,而这正是你的文字的魅力所在。

昨晚看完第一章节,以为仅此一篇,今晚上来突然发现多了两个章节,一口气读下来,眼前一亮,写得棒!

谢谢!

 [5楼]  作者:考雅思  发表时间: 2011/06/16 18:51 

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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