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萍蹤傳書(作者:李敏)(原創連載)
然後我們就驅車前往距離哥本哈根九十多公裡的歐登塞,是丹麥第三大具有韆年歷史的城市,世界童話之王安徒生就誕生在這裡的濛基莫萊街3 號。這是一條幽靜的羊腸街道,街口一側是年代久遠的深色平房。故居麵積十幾個平方米,住著安徒生父母及6 個孩子,安徒生父親的製鞋作坊也在此。這位聞名於世的作傢就在這兒度過了貧睏的童年。父親病故後不久,當洗衣工的母親改嫁。安徒生從小睏擾於拮據的生活,先後在數傢店鋪裡做學徒,和世間不少大文豪一樣,根本沒有受過正規教育。 這裡展示有安徒生生平介紹,大量安徒生作品的手稿,信件,和一些名傢創作的有關安徒生生活的油畫和彫塑,同時保留了當年陳舊的傢具,和安徒生的衣物。 林先生悄悄對我們說,“讀文科的金先生是安徒生的崇拜者,據他說,當年隻身闖蕩歐洲,直奔丹麥,安徒生作品在童年留下的記憶,起到潛意識上的作用。作為儒商每次待客,金先生都會帶人們到此一遊,樂此不疲,這次遇上你們兩個書生,說話投機,惺惺惜惺惺,當然也不例外。” 丹麥人舉止從容不迫,溫文爾雅,很少有驚慌失態心猿意馬的浮躁錶現,輕聲說話,語速沉穩,這不單單是文化教養的問題,隻有在一個有序的,價值觀架搆和取嚮完好無缺的社會,才能做到如此心平氣和。金先生說,丹麥人天性快樂,好客,和西歐人不同,丹麥人沒有莫名其妙的民族優越感和夜郎自大,在丹麥幾乎沒有排外,種族和民族歧視。他們活得很質樸簡單又很性情之中,和物慾橫流的社會不同,丹麥人對金錢名利從不感興趣,沒有得隴望蜀貪婪庸俗的睏擾,而是在乎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金先生告訴我們,和他所熟悉的港檯社會相比,丹麥社會幾乎聽不到股票房子之類的大眾話題,這裡沒有潛在的等級觀唸,沒有攀比,自卑和妒忌以及嫌貧仇富,無論金錢、地位或學歷都不是炫耀的資本,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審美和世界觀,重要的是珍惜享受當下的人生。 金先生說,和港檯不同,這裡的電視檯,電檯和大眾媒體,沒有鋪天蓋地汎濫成災的商业廣告(商业廣告隻是限製在商业電視檯和電檯,而且即使商业媒體,也有嚴格規定,如金融,教育,藥品類是絕對不允許做廣告的,更不用說虛假廣告),也不見各路明星財迷心竅,在公共媒體“巧言如簧,顏之厚矣”地大肆推銷兜售各種商品(歐洲文體名人少有熱衷商业廣告,不齒於為豐厚的廣告報酬摺腰,商人為之天經地義,其他領域的公眾人物參與,就有斂財不擇手段之嫌,同時也是自我貶低褻瀆職业的行為,這是主流社會不言而喻的共識),更沒有人會對福佈斯富豪榜,和競相拍賣的美國億萬大亨所謂慈善午餐的作秀感興趣。 萬貫傢財的企业傢也隻不過是一種職业,而且更要低調以註意公眾形象,絕不會像港檯大款大腕們,在媒體上高調張揚招搖,標榜炫耀身價津津樂道成功(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某一小部分人是“成功人士”了,那麼其餘的不就是“失敗大眾”了嗎?又迴到了動物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達爾文主義上去),北歐社會之所以沒有絲毫銅臭,或許是因為社會公正,沒有貧富懸殊,或許是人們安居樂业和民智已開,這個課題應該留給社會學傢去研究,不過,在其他地方常見的金錢至上的世態,在這裡人們無疑是嗤之以鼻,根本沒有任何市場。 這是金先生長期在丹麥的生活經驗,也是我們以後在諸多歐洲國傢的感覺,我們討論了這個問題,金先生認為,雖然世間很多人一生都弄不明白,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金錢隻是人生財富很小部分,然而在這個意義上,丹麥人恰恰是做到真正的富有,貨真價實。北歐人那種“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的心態,和中國黃老的“淡泊無為,小國寡民”的境界殊途同歸,看來人類文明的本質是相通的。 話又得說迴來,除了和異族他國博弈仍遵循殘酷的叢林規則以外,社稷之內沒有生活壓力和生存鬥爭,丹麥的高福利讓國民活得相當的有尊嚴,丹麥人有著全民的免費醫療保險,失业和退休保險,從幼兒園到大學,教育一律免費,社會保障網絡覆蓋全國沒有遺漏,從搖籃到墳墓都有福利的保證,自由自在隨心所慾也就水到渠成。 金先生帶著客人在街道上漫步。和蘇聯相同,丹麥是美女如雲的國度,有“海洋的女兒”的美譽,令人神往。馬路上到處可見的窈窕淑女,不但漂亮非凡,明眸皓齒,而且溫柔多禮,見到客人優雅地屈膝施禮,很有古典淑女之遺風。 這裡居然看到了中國飯店,他領著我們進去打招呼,老闆是半輩子泡在丹麥的華僑,熱情极了,顯然是金先生的好友,好酒好肉招待,寒暄沒幾句,又忙著跑進廚房炒菜。多年的奮鬥,雖然已經富有,還是像個飛轉的陀螺停不下來。中華民族實際上是一個很政治化的民族,在大中華地區,哪怕是一位齣租汽車司機,都是熱衷政經話題的時事評論傢,在和客人海聊時可以感覺到他們的天賦,論老百姓對國事的關心和熟悉度,遠非其他外族可以媲美的。 奇怪的是海外華僑是另一道風景線,有人說,華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鑽進錢眼裡,這樣的評價有失厚道,過於刻薄,不過跑到國外,一夜之間,沒有了偉大的憧憬,沒有了崇高的理想,沒有了意識形態的是非,沒有了慷慨激昂的鬥誌,成了徹頭徹尾的經濟動物,埋頭打工,當小老闆,賺取外匯,多多益善,卻是大有人在。在貧窮的國度,唯利是圖成為時尚,在均富的社會,銅臭成了俗物,同樣一個事物,在不同的時空條件下,顯得大相徑庭。 華僑在歐洲顯而易見的社會邊緣化,遊離於主流社會之外,在各種民族的僑民社團中是程度最高的,除了和膚色語言文化的差異有關,深層次的原因不外乎於此。中國人從一個极耑走到另一個极耑,到底是因為近代史常年戰亂的無序,現代史連年全民政治運動的摺騰,物极必反矯枉過正,還是另有緣故,這還是要請高談闊論的社會學傢去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