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的回忆(随笔三章) 齐凤池 空心菜 竹叶菜又叫空心菜,有旱竹叶菜和水竹叶菜两种。是旋花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旱竹叶菜是旱地栽培;水竹叶菜可在旱地栽培,更适宜于水田或池沼栽培,故称为"水竹叶菜",又叫"藤竹叶菜"。在炎夏高温季节,其他叶菜类难以生长时,水竹叶菜却能旺盛生长,而且供应期长,产量亦高,每千平方米可产7500千克。在我国南方,夏菜类供应较少的地区,都可因地制宜地利用水面栽培水竹叶菜,对夏、秋蔬菜淡季的供应能起重要的调节作用。 在北方,没有吃过空心菜的人,第一次见了空心菜准以为是白薯秧子呢。我第一次吃空心菜的时,就是这种感觉。 九二年我在石家庄的时候,看到市郊东农村地里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空心菜,我以为是种的白薯呢。后来,走进地里一看,才发现空心菜和白薯秧子确实不一样。尽管空心菜叶子的形状和白薯叶差不多,但颜色和叶面的光滑度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空心菜的叶子颜色绿发黑,茎上有几个叶子,大小不均。而白薯叶子的面是光滑明亮的,一个茎一个叶非常鲜明。白薯秧子是在地上爬着长的,而空心菜是在一个根上滋出许多叶子。空心菜的吃法很单调,除了凉拌就只能炒和涮着吃了。 炒空心菜是不能放酱油的,因为空心菜本身就出黑汤,再放酱油就更不好看了。凉拌空心菜,焯了后可以略放点酱油,但要多放蒜末和花椒油才好吃。如果炒的话,先用蒜末炝锅,等空心菜熟了,出锅前再撒一把蒜末更提味更好吃。 其实,白薯秧子也是可以吃的,吃起来就是味道不如空心菜爽口,白薯秧子有一股特殊的色味。我记得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在姥姥家躲饥荒,那年秋天,大庄稼还没收获,家里的粮食已经很少了,快到做中午饭的时候,姥姥挎着篮子到地里去了,一会采来一篮子白薯秧子。姥姥把白薯叶洗洗,在锅里焯一下,然后用凉水泡上。姥姥在缸里舀了两碗棒子面,用开水烫了一下,再把白薯秧子捞出来,攥干,切碎,放点盐,花椒面,又搁一点猪油,包一锅菜饽饽。等菜饽饽熟了后,背面是焦黄的咯咯,吃起来非常香。我细吧嗒一下白薯叶的馅,就觉得有点苦涩,没有别的异味。感觉也挺好吃。 现在想起来,人饿了,吃什么都香,都好吃。到了大秋以后,新的粮食都下来了,白薯秧子就不吃了。但已经枯黄的秧子还要拉回家,留着冬天喂羊和牛。白薯秧子是牛羊最好的饲料。 现在人们的日子好过了,白薯秧子再也没人吃了。而空心菜吃的人也少,空心菜是近几年从南方引进到北方的。在我们这里种植的时间也就是三两年的光景。人们对空心菜的认识还比较生疏,对它的食用方法还是比较单调。我偶尔在市场上买一把,空心菜也不贵,五毛钱就买一把。回家后我把菜的根部切去,洗洗,把一头大蒜切成末,分两次使用。炝锅时放一点,空心菜熟的时候再把剩下的蒜末撒里。炒的时候,空心菜不能切,要整个的炒,等炒倒了这面再翻勺炒那面,菜快熟时,放盐味精,不能放酱油,如果放了,那样会黑汤。空心菜的味道也会被破坏了。看菜汤出多少,如果出汤多了,可以适当勾点芡。出勺时把蒜末再洒里,这样烧出的空心菜味道更好吃。这道素烧空心菜的特点是素,清淡,爽口。不油腻。 如果凉拌,先用开水焯一下,在焯的时候,在勺里放一点猪油,这样可以保持空心菜的颜色不变。空心菜焯倒后,捞出用凉水泡上,然后捞出拧出水,切成寸段,放盐,味精,花椒油,要多放蒜末,喜欢吃醋的,可以多放点。如果放多了,一次吃不完,最好不要放醋和酱油。因为下次再吃时,空心菜就变了颜色。成了土黄色了,就不好吃了。 苦菜 苦菜,一年生或越年生草本。又名苦麻菜、莪菜。是优良的青绿饲料作物。多年生草本,有乳汁,具匍匐茎。地上茎直立,叶互生,长圆状披针形,先端钝圆,具疏缺刻或三角状浅裂,边缘有小尖齿,基部渐狭成柄;茎生叶无柄,基部成耳廓状抱茎。头状花序顶生,呈伞房或圆锥状排列;总苞钟状;花黄色,全为舌状。瘦果长椭圆形。冠毛白色。花期秋末至翌年初夏。 每年开春,地里的小草刚一露头,如果三五天在下上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小草们就会蹭蹭地往上长。于是,两三朵淡绿的野菜也就暴了嘴了。最先偷看世界的野菜应该说要属野菜苦菜花了。苦菜花长出四五片叶子的时候,市场上就开始有卖的了。那些洗得干干净净水水灵灵的苦菜,伸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胳膊相互拥抱在盆里。刚上市的苦菜一块钱一小碗,尽管贵,但买的人很多。据《本草纲目》记载:苦菜可以清热败火,对咽炎肠道疾病有治疗作用。老中医也说,特别是吸烟的人吃了苦菜可以解毒。另外,苦菜还有明目作用。我说的苦菜就是电影《苦菜花》里娟子妹妹在路边采的开着小黄花的野菜。结果,娟子妹妹还没采到就被王谏之家的大马车轧烂了。 挖来的苦菜洗净后掐片叶,一股白奶就浸出来,搁在嘴里咀嚼咀嚼有股淡淡的苦味。我小的时候就听大人们说,苦菜可以解毒。但我小的时候挖苦菜可不是为了解毒呀,完全是为了充饥。 我写过一首《挖野菜》的诗,诗是这样的:"四月的原野,我看到潮湿的土地上,一朵朵嫩绿的小花/开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中/田间/地头/季节的拐弯处/人们挖野菜的语言/翻动着四月的田野/野菜生动了一个季节/那年代野菜代替了粮食/瘦瘦的菜篮子象风干的大朵莲花开满田野/这坡的女人喊一声青/那坡的女人应一声翠/她们喊的都是孩子的乳名/那年代挖野菜的全是母亲/在田里站不直腰的也是母亲/天下所有的母亲把田野当成了家/母亲们串遍了田间地头的门/后来有很多母亲成了地里的客人/野菜也成了我们最亲的人/如今田野里又长满了故事/水灵灵的野菜叠映出母亲们挖菜时的身影/如今/我真想去田野重新认识一下野菜/我想去田间看看埋在地里的那些母亲/在地头前/我突然跪倒了哭声/我面对一片绿油油的野菜/我磕了三个响头/野菜啊野菜/来世我也化做一棵野菜/来世你就是我的母亲"。 这首诗在几家报刊发表了,不仅打湿了许多版面,同时也打湿了许多吃野菜长大人的眼睛。很多朋友都说这首诗好,其实我没觉得有多好,我只是把对野菜的怀念与对亲人的情感写了出来。 每年到了开春,只要野菜一拱破地皮,我的情感也就暴了嘴。于是,到了周末我就到郊外挖点野菜。回家摘净洗好,用水泡上,到吃饭的时候,抓一碗,再盛点自己做的酸酱,蘸着吃别有风味。那酸甜带点苦味的味道,又爽口又开胃。用它喝酒是最好的小菜。 今年,从四月我就开始吃苦菜,有的是自己挖的,有的是邻居的叔叔婶婶送的。中午在单位吃饭时我总有野菜蘸酱这道菜。因此常常引来许多酒友。和我一个办公室的画家全忠,每天只要有苦菜蘸酱,他最少也得喝半斤酒。全忠兄今年五十七岁了,喝了几十年的酒了,他说吃野菜蘸酱最下酒。以前他有肠炎,中午吃了饭喝了酒,下午准拉肚子。自今年吃了我的酸酱蘸野菜,他说肚子不疼了。原来不光苦妈子能解毒败火,酸酱也帮助消化和开胃。 今年我的酸酱做好后,朋友们一看办公室里的盆里泡着的野菜苦菜,他们中午都拎着酒来了。那天中午我们六个人喝了四瓶六十二度的衡水老白干。 衡水老白干度数高,酒从喉咙流下去的时候,就好象有一个小火球滚下去一样。整个食道热乎乎的。然后夹一炷子野菜蘸点酸酱在嘴里嚼嚼,咽下去,就象给火上泼了一瓢凉水,马上胃里的热乎劲就没了。 我时常想,每天哥几个聚在一起,不论是官还是弟兄喝点小酒,是多么幸福的事呀。白居易写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最好的喝酒意境。作为老百姓能达到这样水平就是最满足的追求幸福了! 喝酒的时候,人们总爱把话题扯得远点,其实,说别的一点用也没有,还是说说野菜苦菜吧,我始终相信老人们说的话,野菜苦菜可以解毒败火。吃它还可以找到人类最出本质和朴素。 马齿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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