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寰，告訴我這算不算是一種罪？我同時愛上了兩個我不該愛的人？”
    “如果這時罪的話……只要我們在一起，就算我們是流著淚贖罪，也是幸福的。”
    擡頭，看著這個漂亮的人。我有些迷惘……夢寰說，會幸福？
    “那……上帝會饒恕我們所謂的幸福嗎？”
    “不會。”
    ……是的，事實就是如此，上帝不會就那麽饒恕我們——不會饒恕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饒恕我愛上了兩個我不該愛的人。
    我輕輕的從夢寰的懷裏起身，攏了攏披散在背後的長髮。
    一絲光，籠罩了我的視線。月亮穿越過厚重的窗帘，溫和的光線卻扎得我眼疼。我想起來了……我是如何的背叛。我背叛了我發誓一輩子會忠誠的人，用我的“自私”在他心口最溫柔的地方插上了一把尖刀，我親眼看見他，在流血。可是……
    看著夢寰如月光一般美麗的臉龐，我居然一點都不後悔……
    這樣的我，值得原諒嗎？——傷害了，最愛的人的我。
    “夢寰，告訴我……你愛不愛他。”我的聲音在顫抖，因爲我可以預見答案。
    “我愛他，”我知道，我的發絲，被另一個人攏了起來，“但我也愛你。”
    夢寰的回答，是淡淡的，而我的心臟卻仿佛被人捏著一樣的疼，血液從我的心口流了出去。
    張了張嘴，最終放棄了。很明顯了，不是嗎？誰是多餘的人。
    夢寰愛我，也愛他……
    我愛夢寰，也愛他……
    那麽他呢？
    呵……我是最明白不過的了。他……愛夢寰，愛到寧願讓我看見了他的脆弱。他呵……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人啊……而我，卑微的我又怎麽可以如此輕易的背叛他呢？怎麽可以？！
    我從床上爬起來，晃晃悠悠的走進浴室，打開熱水。冷遇熱，很快，霧氣便彌漫了這個小小的空間。
    用手抹開鏡子上的水霧，冷冷的。裏面的我，面孔是意外的扭曲，眼睛裏佈滿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感情。我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著心臟的跳動。
    他和夢寰……我傷害了哪一個都是一種罪。這種痛，會一直一直的跟著我，直到我死去，是不是？
    好愛他們……
    我不該這樣做，這樣的我們，誰都不會幸福，誰都不能得到饒恕。
    所以，我不可以如此任性的抛下他，不可以如此草率的把夢寰帶離他的身邊，讓他、讓夢寰，痛苦。
    淚，滴落在玻璃架上，化開了。
    溫熱的水，噴灑在我的身上……像極了他的擁抱，在他懷裏感覺到的那種輕柔。那種輕柔……讓我願意為他付出所有。
    一滴灼燙落在了我的肩上，隨之覆上來的是一雙冰冷的手，刺得我有些痛。
    我轉頭，卻看見夢寰落淚的模樣。
    從不曾見落淚的夢寰啊……此刻，臉上居然有淚……
    那仿佛是滴進我的心口一樣，讓我苦不堪言，我的罪，又深了一層。
    輕輕的環抱著這個脆弱的人，“夢寰，怎麽哭了？”
    “你這裡一定很痛吧？是不是？”夢寰的手，掩蓋住我的心跳。
    我窒息。
    對，我痛！很痛很痛！！痛到讓我不能承受。
    我顫抖的，卻不想放開夢寰。
    可是，我欠這兩個人的，太多。
    欠他，一個忠誠；欠夢寰，一份愛情。
    我清楚的知道，對這兩個人，我用的愛，一樣多。誰說，人不能把一顆心同時分給兩半的？不是不能，而是這是最最痛苦的事情。誰又嘗試過把心裂成兩分的滋味？這是，一生一世……的遺憾。
    如若，我不被允許，能夠同時擁有他們。
    那麽……就讓我消失吧。
    緩緩的，我看著夢寰的眼睛，“夢寰，如果再讓你回到他的身邊，你願意嗎？”
    對上一雙微顫的眸子，我下意識的想要迴避，卻被一雙手定格在了那裏。“告訴我，失去我，和失去他，是不是讓你感到同樣的痛苦？”
    看著夢寰濕了的臉龐，我艱難的，點下了沉沉的頭。
    這兩個人，泛起了我背負同樣的罪孽。失去了他們任何一個，我都將不會是完整的。……所以，我注定不會完整。
    “我明白了。”
    看著夢寰的身影背入門的另一端，我顫抖的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膝蓋，才發現，不僅我的心是涼的，連身體、連膝蓋都是冰涼冰涼的。
    是不是……
    我注定要一個人……償還所有犯下的罪。
    只是，我不懂，夢寰的眼睛裏，爲何有著嘆息。

    “夢寰……”
    看著這兩個人相擁的畫面，我想，任何人都會覺得這是一幅美好得讓人不忍去破壞的美景。
    夢寰和他在一起……會幸福，兩個人都會很幸福。
    兩個我最愛的人都會很幸福，那麽我又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這裡的一切，都已經和我無關了。把夢寰，送回他的身邊后，我已經無能爲力了。我的發痛心，不能夠承受這種美麗的尖刺……
    我漠然的轉過頭，想要離開，卻不經意的被抱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暖暖的溫度，流入了我已經沒有了血液的心臟。
    我看見夢寰的笑臉，“你說過，不管失去我還是失去他，都會讓你同樣的痛。那麽你怎麽能夠同時失去我們兩個呢？我們，又怎麽可以失去你呢？”
    淚不爭氣的迷蒙上了我的眼簾。夢寰懂我……懂我不予人知的痛……
    轉頭看著他，此刻抱招我的人……
    他對我，還是同樣的溫柔，溫柔的笑容呵……
    絕望，霎時埋入我的心中。我的心在那個瞬間，裂開了，就像冰，裂成了碎片，再也補不回去了。
    碎了，就讓它碎吧。
    我跳脫他的禁錮，離他們遠遠的。“這一切都是我的罪，所以我必須去償還。”
    我輕輕的說，我知道，他們聼不見。
    如果他們懂，那就讓我離開。
    陽光隔入我和他們的中間，一切都變得刺眼，但我清楚地記得愛上他們的全部過程。而且……會永遠的記住。
    在你們相擁的時候，想起我。用你們的一生記住我，我想，我會是幸福的。
    我想是看見了伊索寓言裏那個看見了預言的蝙蝠，終將會孤獨一生。
    吸血的生物，沒了血液，即將灰飛煙滅，而且……永遠只能活在黑暗中……
    可是，流盡紅色液體、被陽光吞沒的人，最終……還是我自己。

    其實……我要的，不是很多，對嗎？
    我想……我應該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