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上的蝴蝶

烹 诗 下 酒

我终于落入了他的魔爪。我被他小心翼翼的从那个“天网”中拿出来，放入一个盖上有好多小孔的瓶子中。

我不知道他抓我做什么？我更不知道他是谁？

他把我放入瓶子中的一刹那。我看清了他的面容，一个面容和善戴着眼镜的白发老头。他正轻轻的捏住我的翅膀、轻轻的把我放入瓶子中。

自打我出世以来，妈妈就不厌其烦的告诉我，要远离人类。因为，我们有不少的同伴神秘失踪了，据说是被人类捕去了。人类为什么迫害我们？我们谁也不知道。

我是一只蝶类中名贵的品种。我为我的美丽感到骄傲。当我在花丛中飞行，当我落在花瓣上吸允花浆的时候，人们会秉住呼吸用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我。不懂事的幼儿用那胖胖乎乎的小手要触摸我的美丽，被他的母亲挡住了，并在他的稚嫩小手上亲了一口。孩子并没有因为妈妈的阻拦而哭闹。因为有了妈妈的奖赏而安静了。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种嫉妒的光芒并带有挑战性。从孩子的眼神中我感到了我的魅力，我吃饱了震颤着骄傲的翅膀飞走了。

我在天空中漫无目的的飞舞着。这也算是人类在清晨、暮下的健美操吧。望着下面那些羡慕的眼神，我高兴极了。

我飞累了，落在一个没人的花丛中歇息。我真的有些累了。我在喘息着，让徐徐的清风平息我那燥动的心情。

当我定下神来环顾四周的时候。突然的发现一对男女在那里紧紧的拥抱着。我刚刚平静的心情因这亲昵的场面而更加的躁动起来。我木纳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飞走？如果因我的飞舞而惊动了他们我会感到内疚的。

其实，这只不过是我想偷窥的借口，在我们蝶类的世界里我也有一个蝶哥哥，它英俊潇洒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可它总是傻乎乎的不理解我的心情。他今天在这里多好，看了这个场面我想他会聪明起来的。

我贪婪的注视他们。也许是因为接吻的时间太久的缘故吧，那个美丽女人微闭的双目慢慢的争开。当他的目光和我目光相对的时候。那含情的眼神突然放出光芒来。她迅速的推开那个大胡子的男人。慢慢的站起来轻轻的走到我的面前。双手触着双膝半蹲着痴痴的看着我。刚才那幸福的神态荡然无存。

因偷窥的羞涩我本想迅速的逃离，但当我看到那女人兴奋的眼神，我的心又软了下来。把美丽献给人类这也是我的职责。让这样美丽的女人失望我会心痛的。 于是，我与她友好的眼神交谈起来。当她看到我那低垂、含羞的眼神，她似乎理解了我的问话。面容突的红润起来像盛开的桃花。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俏皮的向我眨了眨眼，微笑着依旧是看着我。

那个大胡子的男人因她突然的离去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那个女人和他闹着玩。大大咧咧的在等她投怀送抱。借此机会他大口的喘气，以补充因接吻而造成血液中大量的缺氧。他慢慢的缓过神来，却发现她心爱的女人并没有按照他的心愿回到她的身边。茫然中，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她的背后想来个突然袭击。我非常着急，想告诉那个美丽的女人。但是，当大胡子发现我的时候，他的眼中露出了凶相，并带有杀机。

他并没有去拥抱她的女人，而是慢慢的弯下身子，悄无声息的择了一根树枝。我发现了他的动机迅速的起飞。在我起飞的刹那，树枝也抽落了我容身的那朵花。

漂亮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当她明白一切的时候，女人固有的娇怒、蛮横、落泪一气的甩给了那个男人。哈哈，那个大胡子低着头垂着双臂，在那里等待那个美丽女人的审判。我现在倒有些可怜那个大胡子的男人。是我的出现才使那个属于他的女人移情别恋。我高高的飞向天空，从我与那个女人的对话中我知道她是爱那个大胡子男人的。

由于春情的萌动，也因一场虚惊，现在我倒有些口渴。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个我经常喝水的泉边。这是一个不被人知的清泉。这里的泉水很甜，是我发现的，我只带我的蝶哥哥来过，别人我才不告诉呢。

我落在泉边的一块石头上。我不想急于喝水，这是妈妈告诉我的。我要使我的心情慢慢的缓过来，然后再一口一口的品着甘泉水。

今天我的心情好极了。我现在感到世界真是太美了，天是那样的蓝，空气是那样的清醇，人类又是那样的友善。我现在是最幸福的蝴蝶了。

我的身影倒影在那清澈的水面上，色彩斑斓的蝶翅，在微风吹拂的水面上，荡起了涟漪，我的蝶哥哥此时要是在这里多好。想着想着我的脸突然的热起来了，心又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我不能再听妈妈的忠告了，我必须要用清澈、冰凉的泉水来平定我燥热、激动的心绪。

我刚要喝水，天突然的暗下来。要下雨了我必须马上的飞走，不然大雨来了我怎么办？我身体下沉腿部弯曲，使出我全身的力气猛地起飞。但是，我并没有飞起来，倒是天塌了，把我压在下面。我感到万分的恐惧。无奈的在那里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时那块塌下来的天在蠕动。生存的希望使我再次的震动我的双翅，但依旧不能飞起来。突然，一只人类的大手从那“天”的下面伸了进来。轻轻的、很准确、很熟练的把我振动的双翅合起来，捏在他的手指间。我不知所措也无力的反抗，只好顺从的被他从那块“天”的下面拿了出来。我这才发现世界仍就是那样的美好，只不过是我被人类创造的“天网”给罩住了。

我被他小心翼翼的从网中拿出来。放入一个盖上有好多小孔的瓶子中。我也不知道他抓我做什么？我更不知道它是谁？恐惧的心情充斥我的全身。

他面带喜色，浮在他脸上的许多的愁云突然的散去，就连那皱纹的最深处都放出了光泽。他如获至宝的把装我的那个玻璃瓶抱在他的怀里，扔掉了跟随他多年的那个人类的天网，便急速的带我坐上了返回的汽车。车内的气味污浊，使我喘不过气来。

由于极度的缺氧，刚才的惊恐、疲乏、饥渴、思念，再伴随着汽车的颠簸。我进入了梦乡。我梦见我的前世也是人类。我有一个好哥哥，我们青梅竹马，我们慢慢的长大了。随着我们身体发育成熟，那种控制不住的激情和欲望在不断的萌发。一个晴朗夏日的午后，我们在泉边的石头上行了天欲之礼。由于触犯了戒律，我们被双双沉入了深潭。那是清澈泉水聚集的深潭。

过了不久人们突然发现在泉边、在深潭的水面上有两只蝴蝶在飞舞。它们是那样的欢快和自由。知道吗？那就是我们是我们爱情的羽化。可有一天，我的情哥哥为我采花浆的时候被人类捕去了。我再次的陷入了孤独，我们再次被人类拆散。我痛哭，放声的痛哭……我感到我的喉咙在冒火、在流血。我被这强烈的刺激惊醒。我这才发现是场恶梦。

漫长的路程，汽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依旧是把我抱在怀里，从那很快的震动频率中，我感到他的脚步急促。我也感到了他双手抱着玻璃瓶的温度在上升，看来他真的热血沸腾了，为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在汽车内我只感到了人类身体里散发的臭气。来到这繁华的城市。我更加的感到了我呼吸困难。不知道是什么气味，有要至于我死地的感觉。对了，还有刺耳的嘈杂的噪声不绝于耳。我感到我就要死了。

这难道就是人类美好的天堂吗？人类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愿意作我的蝴蝶。让什么人类见鬼去吧！

一阵急促的敲击的声音，唤出一个和善的老太太。“抓到了吗”老太太问道。“抓到了，我是谁呀，快给我弄点吃的。”“瞧你那德行，看把你美的”他们说着话就把我带进他们的家。屋子很宽大也很敞亮，收拾的景景有序。那个白发老头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面有好多书。它把我放在一张很大的写字台上面，然后就出去了。

一路的颠簸到这个时候我才感到舒服些。我环顾四周，我高兴的发现在北墙上有好多的我的同类，我兴奋极了我和他们打着招呼，有好多的蝴蝶我都没见过。我以我们蝴蝶特有的语言和他们打着招呼。可她们就是不回答我，也不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会那个和善的老太太进来了，把装我的那个玻璃瓶拿起来仔细的看着。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她对我羡慕极了。他把装我的那个玻璃瓶又轻轻的放回原处，回过头来对屋外那个老头说到“是不是给它弄点吃的或者喝点水”老头听到他的话马上就进来说道：“你不要乱动好不，你给他吃饱喝足了就不好做标本了，下午我把它带到学校让我的学生看看，晚上我就可以把它做成标本了”老太太听了他的话没有说什么，出了屋子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标本是什么？我不知道人类还有这些名词。标本做什么用？他抓我回来就是为了做标本？哎，可惜我们不是同类无法用语言交流。我只好静观他的动向了。

他坐在了宽大的转椅上。拿起那个装我的瓶子对准太阳光仔细的观察我。我感到好羞涩，我不喜欢别人用剖析的眼光看我，更何况是男人。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熟练的打开，我发现那书上面也有我们蝴蝶的照片。他又把那个装我的瓶子拿起来，看一眼我，又看一眼书。反复的看着我和书。我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书上的那只蝴蝶哪有我漂亮。它怎么能和我比。可他却没有感觉出我情绪的变化，真是个木头人。

他又翻了几页书，把我放在一边仔细的看起书来。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那里也没有我们蝴蝶的图片呀。过了一阵，他又把我从那个瓶子里取出来。捏着我的翅膀，放在他的眼前更加仔细的看着我。我感到万分的羞愧，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你们是人类就可以这样的羞辱我吗？我用那无声的愤怒向他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他似乎感觉出了我的情绪，弯腰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一个园园的就好像装我的那个瓶子的底。可瓶子底是透明的，透过这个园园的东西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看不到他，他也一定看不到我，我这才感到放松了许多。我被他隔着那个东西左看右看。我为他的行动而感到可笑。

“老头子，吃饭了一会你不还要到学校吗”那个老太太在外屋叫他。“就好，我马上就吃”说着他把我又放回瓶子里合上书，离开转椅转身就出去了。他撇撇也没撇我一眼就这样的走了。我被他遗弃在这里。一种无奈的孤独和悲哀涌进我的心头，我慢慢的卷缩了。

一会的工夫她又进来了。好象是吃过饭了。红光满面摘下挂在衣架上的西服迅速的穿上，又扎上了银灰色的领带。理了理那不多的花白头发，摘下眼镜用嘴哈了哈掏出手帕仔细的擦着。这回我才有机会仔细的看他那双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敏锐又带有智慧的光芒。从他那双君子般的眼神里我再次的陷入了迷茫。

一切梳理完毕，把装我的那个瓶子和那本书放入了一个黑色的皮包里。嗞的一声响，我又陷入了人类的“天网”里。

这回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因为条件的反射，又把我带回了那些和家人团聚幸福的夜晚。妈妈，爸爸，还有那些姐妹们，对了还有我的那个蝶哥哥。它们此时在做什么？他们想我吗？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吗？我在这黑色的皮包里，再次的陷入无助的孤独。我又慢慢的卷缩了。

我在这黑色的皮包里，经受着颠簸、饥饿、疲劳和严重的缺氧的折磨。我再次的昏昏欲睡，但我没有做梦，我已经没有做梦的精力了。

我被惊醒是在一阵铃声后。嘈杂的声音也随着铃声的停止而静了下来。又是嗞的一声，我再次的被他从“天网”里解救出来。当他把装我的那个瓶子从那个黑色的皮包里拿出来的时候，一片哗言。我再次的被这嘈杂的声音惊吓住了。

我胆却的环顾四周，好大的屋子我有生以来还没见过。屋子里坐满了年轻人，他们在那里相互间小声的交谈什么？从那表情中看出他们惊讶的情绪。有的人还抻着脖子向前看着.。由于紧张和惊恐，我的思维也僵化了，我判断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在这里都是什么人？我更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表情这样的惊讶？

“同学们好，这就是我今天上午捕到的蝴蝶，她可是蝴蝶中的珍品。”他用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为我做出了正确的评价，我感到欣慰些。这时那些小声交谈的人也都抻着脖子看着我，而那些原来就抻脖子的人干脆就站起来。他们行为的变化使我茅塞顿开我全明白了。是因为我的到来才使他们变得那样的激动和惊讶，他们就是那个老太太说的学生？这里就是学校？他们坐在这里干什么？

“同学们，在我讲课之前你们先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他的话刚落那个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急忙就把装我的那个玻璃瓶子拿到她那里。于是又有几个漂亮的女生围过来，睁大了眼睛张开那微闭的嘴争抢着看我。我也很友善的看着她们。我并没有与她们对话，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时，一只大手从她们脑袋的缝隙中，把装我的那个玻璃瓶子迅速的拿走了。那些聚精会神的女生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东西会飞走。于是他们的眼神也都谁着那支玻璃瓶的移动而移动，就好像装我的那个玻璃瓶与她们的眼睛之间拴着一条线。

当这条线断了的时候，我已经落到后排男同学的桌子上。迅速的又是一群男同学围了上来，那些的女生只能用愤怒的语言回应着。那些男同学只是在那里嬉笑并不回答她们。装我的那个玻璃瓶同样被他们脑袋的包围起来。

他们并没有像那些女同学那样仔细认真的看，而是在那里小声的好像商量着什么事情。这时一个男同学大声地说，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呀？另一个回答道，里面装的是蝴蝶这你都不知道？傻帽。另一个男同学又说到：嘿，看什么！蝴蝶你没见过呀，那个被问的男同学说到，我想知道蝴蝶和人类是不是一样有排泄功能。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那些原来愤怒的女同学也都笑了，同时迅速的把头转过来看着低头的那个女同学。原来她们这是指桑骂槐。那个低头女同学的名字肯定和蝴蝶有关系。

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被这一席对话搞遭了，我为那个叫蝴蝶的女同学愤愤不平。人类为什么总是想尽办法糟蹋蝴蝶呢？

“肃静了，这是课堂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你们是学这个的你们应当知道。大家快点传着看，我们还要上课”那个白发的老头并没有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开。课堂静了下来，传递的速度也加快了，有些人并没有仔细的看就给了下一个人。很快装装我的那个瓶子又回到了原来放我的那个桌子上。那个白发的老头开始正式的上课了。

这次我对人类的粗暴的行为并没有生气，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我也无心听那个老头说话。通过我被抓到现在我对人类有了初步的了解。蝴蝶和人类是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两种动物，虽说，他们刚脱离我们动物这个群体不久。但他们却与我们动物有了本质上的变化。而且变化的是那样的迅速和彻底。我们动物之间的残杀，那是为了保护生态的平衡，是为了自然界的生存和延续。而那些聪明的人类绞尽脑汁的残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生灵又是为了什么呢？一方面，他们直接的对我们这些生灵下毒手，另一方面，为了满足人类自己的欲望；为了使那些懒惰的人更加的懒惰；为了独霸整个自然界。那些人类精英在运用她们发明的恶毒的理论，日夜不停的创造着、破坏着。大量的有毒气体排入了天空，大量的有毒的废水排入了大海。大片的森林被他们砍伐，自然界最后一块净土——南极也粘上了他们肮脏的脚印。

人类真是太伟大了，凭借她们的理论把历史久远的自然界，在短短几百年的时间里迅速的被他们改变了。厄尔尼诺现象、沙尘暴、台风、等等现象接连不断的降临到这个世界。这是他们的功劳，这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为了满足人类的独霸的欲望，战争在不断发生着。大片的草地和森林变成了焦土。大批的动物变成了他们的牺牲品。我们动物赖以生存的环境在不断的减少。多少珍稀动物在人类的关照下灭绝了。

人类似乎也有好多像那个和善老太太的友善朋友。她们为了保护我们做了不懈的努力，他们想用他们的行动来弥补人类对我们动物所欠下的罪行。她们为我们提供食物，提供住所……。多愚蠢的朋友，你们在享受着那些恶人为你们创造的人类的文明。回过头来又对我们大发慈悲。这不是想把破坏自然界涂炭生灵合理化吗？多么荒唐至极。烟花柳巷的巷口还要立起贞节牌坊以视路人。这是你们人类自己对自己的嘲讽。

铃…………一阵急促的响声把我从思考中唤醒。

“同学们，今天我就讲到这里，希望大家努力的学习，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同学像我一样默默的作着保护动物的工作。我们一定要有严谨认真的治学态度。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们去创造”在一片掌声中那个白发的老头把我和那本书又重新的装入了那个黑色的皮包。

我无力听下去了，我只感到天昏地转，至于他把我带那里，这都不重要了。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我只感到饥饿，由于长时间不能运动我周身的血液就要凝固了。我在这个玻璃瓶子里接受着人类最残酷的刑法。

嗞的一声，黑夜又将结束，我再次的回到了那个大写字台上。那个白发老头脱下出门时穿上的衣服和那银灰色的领带。摘下眼镜又是用嘴哈了哈，依旧是用手帕擦了擦。然后又回到那个大写字台前坐在转椅里，眼睛呆呆得看着我。看着他那呆滞的眼神，我感到了他在想问题，想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这时那个和善的老太太进来说道：“老头子，今天学校的反响怎么样？”“当然不错，这只蝴蝶是蝶类中的珍品，全国也没几只这样好的标本”那个白发老头得意地回答着。“那你洗洗手吃饭吧”“好吧，吃过饭我就把它做成标本”那个和善的老太太听了白发老头的话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个做学问的人也成了涂炭生灵的刽子手了。”“哎，我也没有办法，她要是一般的蝴蝶我根本不能用几天的时间去捕它，因此，这只我一定要把它做成标本。”“好吧，你想杀它也得吃饱饭才有劲”“哈哈，杀它不用吹灰之力，这句话用在这里最贴切不过了，一只短短的大头针就可以结束它的生命”他们说着笑着就出去吃饭去了。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一切都明白了。看来我就要死了。到现在我对死亡已经不感到那么害怕了。生不如死的境地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悲。可我就要死了，我连悲哀的鸣叫都不能发出来。我只能用那悲哀的眼神，隔着玻璃瓶的瓶壁环顾着这个美好的世界。当我的眼神落到那些先于我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同类身上的时候。我深深地向他们表示我最沉痛的哀悼。我是唯一见证它们尸体的同类，过一段时间我也将被这个老头钉在十字架上。又有谁能给我致以哀悼呢。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我在那里无奈的静静的等待死亡。那个白发老头进来了。他打开灯屋子被灯光照得通亮。我睁开那无力的双眼，我要看看站在我面前的刽子手，在至于我死命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很熟练的拿起一块木板，在木板上又包上一块暗红色的布。放在装我的那个玻璃瓶子的旁边。他似乎在告诉我，他将以最高的等级来安葬我的尸体。因为，别的蝴蝶木板上并没有哪块暗红色的布。我很仔细的看着这块包着布的木板。它将成为我永久的墓地。

黑夜已经来临，生命即将结束。那个杀我的白发老头，执行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时那个大写字台上已经有更多的东西了，那个包着红布的木板被他装上了一个漂亮的镜框，镜框的颜色比红布的颜色还要深，这样才能衬托出我的美丽。也许这就是他对我表示他对我的沉痛的哀悼吧。又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人类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我总想看看那个至于我死命的大头针。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一切的准备工作好像都做好了，他开始伏在案前好像在写着什么。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人类给我写的悼词吧。或许是判决书？我不得而知。如果是悼词我想他应该这样的写：“一只美丽的蝴蝶为了人类的伟大的事业，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我不知道人类的伟大的事业究竟是什么？我更不知道人类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他很快写完了，纸片并不大他把那张纸片放在那个镜框的左下角。我如梦初醒这不是悼词，而是给我写的墓碑。哎，不管是什么，对于我来讲都不重要了，最宝贵的生命都没有了名利又有什么用呢？

他依旧是有条不紊的作着自己的事情，从面目表情上没看到什么变化。他好像没有感到一条生命就要在他的手下结束。或者说我的生命，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他不断的努力下，我的死期也一步一步的接近。一会我又要成为一个孤魂野鬼在空气中飘荡。，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黑暗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情感的载体、不能鲜活也不能灭亡。我真不想那样的生存

装我的那个玻璃瓶再次的被他拿起来。旋开那个戴孔的盖，轻熟的把我从里面拿出来。在那个镶着镜框包着红布的木板上比划着，他想找一个最佳的位置。让我的美丽充分的显示出来。动物们真是太可悲了。就是死了也不能入土为安。还要被人类暴尸于天下。

那个杀害蝴蝶的凶器——大头针终于出现在他的手中。尖尖的发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我被他捏着翅膀放在他预想的地方。他另一只手里拿着那个大头针，一步一步的接近我的身体的要害的部位。一股凉风不断的接近我的身体。我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我想挣扎其实也不是挣扎。我知道在人类的手中我是跑不掉的。我只是想在临死的时候能舒展以下我的翅膀。让我舒服的死去。

他依旧是那样的捏着我的翅膀，我无奈的等待大头针刺进我的身体。

我真的怀念这个美好的世界，我想哭但是没有眼泪流出来。我身体里的水分都按照那个白发老头的计划慢慢的消耗了。我的身体不能舒展，我的思想也不能舒展，妈妈生我一回、在这个世界存在了一次。连一滴眼泪都不让我留下。

我就要死了，我是不是该带走些什么？让我孤寂的灵魂在那个黑暗的世里慢慢的享受。我环顾着四周，窗外是一片黑暗眼前只有大头针的影子。我该带走什么？是黑暗还是那个令我胆颤的大头针？

死期终于来临，那个大头针迅速的刺进我的身体。我感到身体里一股寒风拥进来。眼前一片金光，这个美好的世界就再也不存在了。我的灵魂迅速的逃离这个躯壳。在灵魂和肉体没有彻底分离前。我还依稀的感到他的手还在捏着那一对翅膀。他是害怕我做最后的挣扎。

那个大头针不断的深入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也不断的离开这个躯壳。当大头针深深的扎进木板里的时候。我的灵魂全部的逃离了。我无处可落，随着空气的流动在空中慢慢的飘荡着。那个白发老头的手依旧在那里不动。耐心的等待我彻底死亡。

离开蝴蝶的躯体。我成了真正的幽魂。我再次的来到这个永远黑暗的世界，我再次的陷入了极度的孤独与恐惧中。

我是被人类送入这个世界的。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在这里会和人类的灵魂成为朋友的。因为，人类在用他们的智慧和双手在打造一条通向这里的快速通道。

呜呼！哀哉！……

后记：

此文完成于美伊战争期间。在美、英单方面宣布战争的胜利的同时，一个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术师——萨达姆也同时诞生了。

战争并没有结束，神秘的魔术还没有开始。

                                   2003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