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长诗《激流三步曲》及其他小论
* 高 铭
…………
赶牲灵的人儿他过来了
你若是我那妹妹,你就那招一招手
你不是我的妹妹,就走你的那个路
………… —— 民歌《赶牲灵》
佛说,万数繁花之上你能看见什么?佛说,扶桑树在海上,他背负着太阳的生生死死,你能体会到什么?佛说,你来到一条小河边你看见你自己日益苍老的容颜你又能想到什么?生命在佛的掌心化作了一朵莲花,你在莲花对面盘腿而坐,体悟生命的澄澈………我读着诗人波澜不兴的句子,慢慢的步入空旷的生命之河,不疾不徐的聆听那河水流过那块巨大的黑色礁石所激荡出来的乐音和混响,不甚清晰耐人寻味;
诗歌是灵魂的无数次自我解放中最惨痛的一次,诗人往往因为洞察某种先机而在高速行进下被自己所颠覆;任何一次穿越生命的终极探索都是以无头英雄眼里满含着灰尘,扶着马头倒向夕阳,做一次终结。诗人总是走在生命的悬崖边上,经受最严厉的生命之海最暴虐的冲击,——“我们必须承受苦难”,在无数个太阳陨落之后,一个行旅者坐在海边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 行旅者的《激流三步曲》
这就是那地方,最嫩的叶顺流而下
许多沉浮和转折锁牢喟叹。我选择那最轻的
三月,复活简陋的小屋。在最初和最后的
坟场周围,捡拾那一直保持低调的睡眠
于光影中演示燃烧。……
生命的到来和归去都是不可避免的,如同一两枝梅花开在冰封的雪原,意味深长你却无从说起。正因为无从说起,正因为人人皆知,只要是多想想就会有一些感叹,才给了所有人最大的空旷或者空虚;不论是生命之重还是生命之轻,他都给所有沉溺思考的人一个无法躲避的巨大惊叹。诗人的生活背景使他成为一个走在路上的行旅者,行旅者的生命之河是永远奔腾咆哮,每时每刻都在击打着的生存危机使他无法止息内心的一种惊恐:我总是和缪斯在一起,在存在的彼岸/ 相向掩泣而不能抱头痛哭——当生命以具体的房租水电费琐碎的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肯离去的时候,阳光都是冰冷的。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生活在生命的阴影里,面对那暴虐的生命之海,你只能束手无策的悲愤最后只能成为一种惊恐潜藏在你的心底最深处,时时的袭扰你,不得安宁。但是—现在,我的灵魂,它想追求什么/ 我知道那些西方的岛屿/ 以及美丽的天空的蓝,它们在撒播渴望的种子……诗人在惊恐的生活面前又是异常冷静和热情的,他像一个真正赶路的脚夫一样用自己热情的声音感动自己同时也感动了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我想这就是诗人创作这组长诗的某种缘起之一吧。
诗人在这组诗歌中运用的三个标题就可以直接归纳出诗人提笔而歌的主音部分;从“生命之约”到“灵魂之光”再到“死亡之吻”,诗人做了一种肉体到灵魂又从灵魂到肉体的深度跳跃;生命永远是一条流不出去的河,有人来了更多的人去了,我们所能够看到的菲薄的或者丰富的生命他们同样存在着一种巨大的悲怆,生命是不可掌控的。诗人由此起笔,以平静的目光和平谈的语气在三月的某个下午开始了他的精神之旅。他的目的似乎很单纯,就是一种对生命的礼赞来温暖自己同时也打动所有悲伤着的人,因而诗人的笔调从始至终都是温暖的。或许这种温暖阻碍了他更深一步的把生命的底色看得更清楚,但他刻意的停留在蓝色基调上的吟唱说明了诗人的悲悯众生的心态;诗人在每一卷里都严格围绕着三个标题进行一种缓慢地开掘,他并不担心最后当他熄灭最后一只烟时他能否真正完成“否定之否定”这个颇令人迷惑的精神哲学游戏,他甚至做好了从“飞机场”到“飞机场”一种玩笑的诞生,事实上最后诗人的思索的确没有一种很大的飞跃,或者可以说是做了一次没有到达的旅行,但重要的是诗人在文本中最终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温暖和勇气:天地间渺无人迹,我的力量已经封存
/是时候了,我说/轻轻点了一下遥控器,门开了 /我无所顾忌地迎头走进去——读到这样的诗句你难道还能不感动吗,生命的种种复杂和由此触类旁通的种种枝节都在最后的陈述中变得简洁而有力,如果说我们注定是要接受一种自我审判,那么诗人以有力的声音唱出的高亢知音让人能够看到,诗人几乎是以一种凝聚光芒的心态最后一下子站在了自我生命的最高峰上。也许诗人的生活依旧是飘摇不定甚至是窘迫的,但诗人光亮的歌唱足以照亮黑暗的生命之海。
诗人在这组诗歌中始终是一种蓝色为基调的。他没有过多的把音乐揉进他的诗歌中可能源于诗人对诗歌创作自己的理解,因而我们地阅读不可避免的会遇到一些障碍,啊,2003年的雪。多么洁白的雪 / 我在我的地窖翻完最后一页的使命 / 梦境里,紫丁香开了。/ 亲爱的,你已慢慢成形--从这最后一节里的前面几句浓重的散文笔调里,我们完全能在情绪已经即将被掀起高潮的情况下感到了一种不和谐的平静,似乎诗人刻意的隐瞒什么,我的理解就是对生活不断失望后的自我冷笑,这种冷一直贯穿在诗人热情的歌唱背后。真正的诗人总是丰富而矛盾不堪的,诗人在不断地变换着表现形式,以接连不断地雕塑似的呈现他的各种画面时,所有的画面成为一种蓝色的基调,生命原色是一种冷色,这是诗人在第二卷“灵魂之光”所做的集中表达,正是这种集中表达展现了诗人把诗歌通过精神哲学进入到生命本原的企图。不能说诗人是成功的抵达了他所展示给我们的,极为个性的生命彼岸,但他出发了。“春天是夏天的外衣,秋天是夏天的影子,冬天是夏天的睡眠"/ 让我们给这世界一些面包 / 留下我们有趣的遗产吧 / 你还在犹豫,一些 / 篝火周围留下的烤羊肉的味道。烤糊的情况你刚刚学会省略 / 你应该相信,我们随身携带的帐篷 / 自己会找到安居之地—— 夏天在这组诗歌中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座标,在这里诗人的文字变幻正是在表达生命的哲学含义,生命是不可掌控的,但个体的灵魂虽然注定孤独但毕竟能照亮自己的栖息的。诗人对精神家园的肯定和对于每一个人都可以抵达自我归宿地的高度自信,再一次折射出诗人对这个世界的热情赞颂。诗人很成功的避开了虚无的思考和无谓的眼泪,使得行旅者那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大乐观很全面的铺开了。但是诗人依然是忧郁的,正如同所有行旅者的歌声都是苦中作乐一样,诗人诗歌中那萦绕不去的蓝色基调始终透露出诗人在不断地打拼之后含泪的微笑:我们高喊着不要碰伤什么,我们要拆迁某些房屋——现实生活是残酷而琐碎的,如同卡夫卡那句名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比如昌耀,他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实际上在现实中一再的在各个热爱创作的人身上重演着。生活里的尖锐太多了,我们一再的避让仍然被生活无情的撞伤。这是能够在诗人诗歌中表现得极其深刻的一面,但决不是悲哀而是一种体悟。我无意把诗人和这两位当代大师来做什么比较,这显然是极不严肃的。但我想要认真表达的是,诗人和任何一个创作者不必都去经历一些个体的深重苦难,也许诗人的经历也只是很普通的,但重要的是,面对人生我们永远都不能放弃直面生活的勇气,这是大师传达给我最质朴的感动,也是诗人传达给我的;这一点上,大师和我们是共通的。事实上,当今诗坛不乏优秀的诗人,但他们不论表现得多么狂妄和喧嚣,都掩饰不了眼神的落寞和灵魂的无所归依,灵魂的无所归依决不会成就诗人或者任何一种创作,他只能毁掉人这个个体,可怜的个体;诗人的诗歌中那种温暖,无疑对于诗人自己和阅读者都是具有莫大的帮助;也许诗人很忧郁,但你要相信他没有绝望;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诗人的这组诗歌基本上是甩开了所有的技法,语言和意象以及情境的处理都表现为一种随意然而又是极为严格的组合;这种状态来自于诗人熟练的哲学思维训练,他把散文笔法很恰当的揉进了诗歌文本的创作中,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直接弥补了诗歌音乐性的不足,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却容易给读者制造很多阅读陷阱,而在这些时不时呈现的阅读陷阱中,我们隐约的感到了诗人智性的一面,他在形式上的这种复杂很直观的展示出这组诗歌除了赞叹生命之外更多的表达,由此我们进入了诗人诗歌的第三个层面:现实生活。诗人在这样一种大题材的自由掌控上表现出来的智慧值得我们注意,他把复杂的现实生活结构成生命里的不同的几块主观体验:现在,我的诗歌睡得多么土里土气。当一切苏醒过来/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似乎有一种看破红尘的味道,但是当我们回到前边的诗歌表达时我们很清楚的看到了诗人把城市里艰难的生活归结成了一种心灵性的修炼,这种所谓的归结让人会心一笑的同时把受众带回了一种坚实的土地。不论心可以飞得多高,他的脚总是站在地上,这样一种创作的基本概念被诗人在创作中发挥到了极至,他牢牢的用目光控制着心的飞翔。他很机警的避免了一些让诗歌落入空泛的抒情议论的危险:平原薄如蝉翼。拽着溪水的女子刚刚转身/ 战争,一脸峥狞的家伙,你试探着为谁戴一顶绿帽子——这样的情境组合不仅紧扣现实生活,同时他很成功地把自我的思维由个体的感叹上升为一种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诗人是热情的,更是有着一种大的关怀,这样的诗歌必然不会落入个人情绪的苦酒,从而使得诗歌大而不空小而不腻,在自然而然的气氛里延伸发展最终汇流成河。
诗人的整组诗歌都表现得从容不迫,关键在于诗人思考的深入和语言的调整后使用;实际上很多时候诗歌的语言都成为阻挡我们进一步阅读诗人自身的一道紧闭的门。我们无法看清诗人神秘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但诗人在这进行这组诗歌创作的时候很明显的对语言的使用有一种清晰而审慎地节制:我的桨在灯光下,为自己的一生 / 轻轻画押。向那并不存在的圣地--我的彼岸走去。—语言在这里凸现了自身的张力,使得整个意象情境的被不经意的深入开去。语言的精审使得诗人在围绕三个主题座标进行文本结构时,显出了特有的智慧和洞察力,使得诗人准确的打开了生活的门,再把他关上。但我想指出的是,诗人语言的精审并非刻意的制造,而是所有的行为均围绕着诗人完整的思考和文本结构,他使得诗人的创作始终是沿着既定的轨道在前进,虽然在有些地方显得情绪很浓但上升不够,但总体上诗人的这种对生命哲学和精神哲学的世俗思考不仅是成功的,而且进一步拓展了诗歌文本的表达范围!
二 生活在城市
脚印渐渐沉沦
象一艘积水的泰坦尼克号
雨的倾向使我努力假设
弯曲的路迟早还会
弯回来 ……
当城市成为我们生活的主体后,当城市在不断地扩张中将很多既定的生活摧垮同时驱也赶着疲累不堪的灵魂时,诗人走在大街小巷,以近乎黑色的生活智慧表达出性格中尖锐的一面。巴尔扎克的语言:我的拐杖将粉碎一切障碍。诗人城市诗歌的某些部分表现出了一种彪悍,一种无所顾忌的狂热呐喊和忧伤。突变的季节 / 风会存心改变善恶嘴脸 / 你的长发将缠住自己的脖颈——诗人几乎是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忠实的描募着生活的本来面目。诗人没有刻意的去表达一种恶意的文字玩弄和生活的百无聊赖,即使一种尖利的反讽也是抱着悲悯般的态度平和的笑向生活,这依然是行旅者对世间所有的艰难和混乱的基本理解。
诗人把城市定义为活动的布景舞台,所有的表演不论结局如何终将谈笑为酒。而回忆最终发出叹息 / 使容颜短暂的美丽 / 变成冰凉的监狱——这样一种略略有些消极的城市生活态度使得诗人的诗歌总体上表达为一种“干净”,他在创作中努力体会和完整表现的始终是一种生活的美感和质感。生活是具体而拥有重量的,而不论多么荒诞明天的太阳总是新的。正是诗人的这种对芸芸众生的一种深刻关爱,使得他的诗歌吟唱中传达出的不论是反讽的尖锐还是思索的平和,都透露出一种默默的温情。我从树下走过 / 忘记带走一片秋天的钥匙 / 小贩的吆喝 / 为冬天重新配锁——这样的一种黄昏时分的温暖会让所有经过诗人身边的人感受到诗人平和的笑容。
诗人其实一直活在城市的边缘地带,也许正因为如此,诗人对城市生活的思索和追溯都更为清晰,因此他往往脱出诗歌创作的激情状态从而更多的理性看待生命中泛起的种种涟漪,在芜杂的生活中提炼出一些愉悦和不经意显现的智慧。事实上,如果诗人能够跃上精神哲学的层面来进一步拔伸生活智慧,就能够在创作中从容不迫了,诗人似乎在这一点上是比较成功的。较为丰富的学识和诸多历练的生活状态把诗人的目光变得更为敏锐,他能极为准确的察觉到阳光背后的那一缕冷。因而诗人的城市诗歌总是显得冷静而智性:血在杜鹃之前盛开 /变成注定要凋谢的 / 历史——如此强烈的情绪凸现在诗人的笔调中显现出另一面的冷峻。一切行将结束,尚未发生的也必将结束。这种能把人扯痛的感悟却是蕴含着对今天和过往河流的一种幸福追忆。因此诗人真正是跳出了个人情绪的苦酒,从自身历史性的拓展和不断分离中,进一步表达了生命的重量和质感。
我离开河流的召唤 / 从上游开始寻找一个民族遗留的 / 旧址。带刀的民族他们在石头上 /习惯性地留下刀疤 —— 在阅读诗人的作品时,这样的诗句再一次引起了我得注意。很显然,在这样的诗句表达下,诗人又一次企图进入历史性的写作,这在上面提到的组诗里同样有所表现。当诗人把目光向历史探询过去时,我相信诗人的心灵是沉重的,他在民族艰辛发展的苦难背后看到了民族在历史长河的行进中那种愈挫愈奋的勇气和智慧,他是以一种朝圣的心态来倾听来自祖先的声音:刀尖上跳舞的民族,他们的根 / 是夜色中穿行的迷彩服。—— 但是正如他在诗歌里所不得不承认的,他必须走回病房一样;他对历史的张望仅仅是源于一种现实城市生活的精神失落;所有的失落者都会向回去的路上走去,诗人也在走着。但不同的是,诗人偶尔的往回走去,却是为了更为清晰的理解和表达现实生活的混乱不堪。很显然,诗人如同一个街头画家或者摄影家,在城市里穿行,并不断地记下自己零散的感受,从而最终完成了他的智性思考,这个层面上来看,诗人更多的是一个思想者。
三 在灯光下
还有什么比在灯光下打量别人更为清晰的呢?诗人作为一个目光犀利的评论者同样是因为诸多历练的生活成就的智性的完整思考,他往往能够从其他诗人的诗歌吟唱里敏锐的抓住作者那些沉浸在明朗和迷梦中的某些思想的火花和作者引而不发的某种弦外之音,这使得诗人的评论往往是精彩纷呈,从而对诗人的理解会更为深刻;这也许就是诗人在作为一个评论者的同时,也艰辛然而严谨的诗歌创作有关;这样的将心比心明显的比单纯的评论来得更为生动;同时,诗人较为丰富的学识,使得诗人在具体评述某一首诗歌的时候,能够更为全面的精确解析从而尽可能的避免误解和曲解,同时,适时的引经据典也使得诗人的评述书卷气和学术气息较浓,增加了文本的说服力度。
诗人的评论往往能超出一般单纯的就诗论事的窟窖,往往能够在诗歌文本所表现的种种特征中抓住一些创作的基本问题加以论述,使得诗人的整个论述不仅是解析了诗歌本身,更重要的是在个案的分析中从历史的纵向以及现实诗歌的横向反复碰撞中得出了一些具有规律性和普遍性的启示,使得诗人的分析更具有了一种学术性的探讨和上升拓展的可能;对于目前这个战国般纷乱的诗坛建设和诗学建设无疑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诗人的评论从更深的意义上讲,将会把一些优秀的但是由于个性化成份较重的诗歌很好的对大众作出一个清晰的展示,使得诗歌文本的弦外之音更为动听的演奏出来;同时,由于诗人严格的哲学训练,使得他能够从一些较为丰富的诗歌中很好的提炼出一些思想意识的成份作更为深刻的阐述;比如他在对女诗人唐果的诗歌评析中敏锐的抓住了游离于诗歌以外的“精英意识”,从而使得诗人的评析更为广阔的深入到了诗歌的思想层面,使得一些优秀诗歌的内涵被充分挖掘出来,从而使得受众对严肃的诗歌创作群体的认识更加深入,诗人较好的体现了“诗歌是小众化的,但必须淹没在大众中”这一诗歌的经典规则;诗歌需要这样热情儿有力的推动。
诗人晓音说:“诗人是我见过的不多的能把握住诗歌脉搏的人。”我想这应该是比较中肯的概括了诗人目前的创作状态;诗歌的灵动在诗人的笔下显得格外的清晰,而所有的灵光闪现诗人都遵循着自然而然的文本表达;综合来看,诗人的写作1我以为已经是进入了一个较为成熟的阶段,不论是对语言的节制还是精确的情境表现和描述,都体现了诗人长期严格训练的成熟思维和完整的结构观念;当你把诗人诗歌中很多表象的陈述性词语抽走,你往往能够看到,诗人的诗歌依然能够借助本题语言的节制使用使得诗歌的骨架完整;从外在看诗人的诗歌较少运用了音乐的素材,但诗人能够在每一篇作品中很准确的找到每一首独立作品所拥有的自身内在的旋律,并准确的表达出来;这无疑是更为重要的。就个人看到,诗人的作品在某些方面缺点和优点同样突出:比如上面提到的一节诗歌:弯曲的路迟早还会
弯回来 ……事实上诗人的表达应该说非常清晰,但是由于诗人的思索在这里遇到了一个障碍,如何在这首主题表现“生存”的诗歌中准确的进入比生活更深邃的层面,而不至于被城市概念卡住,他运用的意象是很巧妙的,但这种意象的巧妙却依然让诗人不能够超越城市这个基本概念做一些更为深入的思考,使得诗人更像是一匹误入城市的困兽。个人认为,诗人对语言的节制在有些时候也造成了意象的平淡和情境的简单化,这样就使得诗人始终贯穿的理性思考,在有些时候变得非常模糊或者过于理性而破坏诗歌自身的美感;对形式感和对结构的极其重视也使得诗人的诗歌在某些时候小器了些,也许诗人应该去草原上打个滚儿。而以上所有的优秀之处和不够完美的地方,在《激流三步曲》中都有一个较为充分的展示;同时《激流三步曲》还表现出来诗人的大诗写作,显然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运用如椽之笔的手臂力量还小了些……总之,诗人的创作是一个成熟的创作者开始大踏步向上攀登的状态,他走得很稳。
诗人的诗歌和他的评论一样,都是直接针对当下城市纷乱的人文心态做一种深刻的思考和节制的反讽;诗人生活的动荡并没有消磨诗人的意志,反而使得诗人以更加积极的心态来对待生活中的种种过往和不如意,独立而深刻的自我内部反省以及对以城市为基本座标的城市人生活乃至人类的终极走向的深刻关怀,使得诗人最终完成了《激流三步曲》,这部作品的成功和某些不足,都将是诗人向上攀登的一个极为坚实的平台,我们有理由相信诗人会在以后更为丰富和深刻的创作中走得更高的。祝福行旅中的诗人,祝福所有行旅中严肃而不断自省的的诗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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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论集《仰望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