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奇台县西地乡东地村,这里远离天山,地势低水位高吃泉水。约两岁多全家迁居老奇台镇小堡村的八道滩。位居天山根,这里地势高土层厚水位低,在当时的条件下,无法打井取水。没有选择只能吃涝坝水。我就是吃涝坝水长大的,涝坝和涝坝水曾经养育过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里的人们一直把涝坝水视为生命之水,他们认为水比粮食更金贵的认识是不难理解的。 涝坝,就是供人畜饮水之用的蓄水坑。老奇台镇在历史上曾是奇台县县衙之地,留下两个古老的官涝坝,所谓官涝坝就是共用涝坝,不是私人所有。一个叫上老坝,直径70米,深约5米,专供人饮之用。一个叫下涝坝,直径120米,深约8米,专供畜饮之用。上涝坝蓄水久存不竭,在众多涝坝中是一个功能奇特远近闻名的涝坝。所以,老奇台镇夏秋有水,冬春有冰,以冰化水,从不发生水荒。 除老奇台镇的官涝坝外,其他村落也有涝坝,村庄密集的地方有共用涝坝,独庄户有私人涝坝,不过面积很小,多数涝坝蓄水功能不佳,渗漏速度快,十天半月就见底。 这些小涝坝只有夏秋两季有水,冬春两季因山雪不化无水下山成旱季,家家户户支一口一米以上的大锅容雪化水,供人畜饮用。化雪水只供大畜,不供羊只(逼羊吃雪)。春季化雪前,家家都要在户外积雪,防水荒保度春。方法是,将雪铲堆拍实,加高成金字型,再用麦草覆盖即可。我从十几岁开始就夏秋挑水,冬春挑雪,成了我家的水务专员。 我所在的八道滩是个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拥有两个涝坝。张家涝坝是共用的人饮涝坝,陈家涝坝是共用的畜饮涝坝。各家的牲畜训练有素,不去人饮涝坝饮水,而自觉去畜饮涝坝饮水。两涝坝直径都在10米左右,都居村落中间,各户用水比较放便。 吃涝坝水是无奈的。一是流进涝坝的水带进泥沙和脏物浑浊不清。二是遇上大风天气,尘土、柴草、麦秸、树叶、甚至牲畜粪便都飞进了涝坝。三是涝坝水时间一长就变绿发臭,还长出藻类绿草和不知名的小虫。令人恶心的涝坝水,挑回去还需过滤沉淀再加工。 ‘金奇台银绥来,吃屎喝尿老奇台'的顺口溜,就是对这般情景的写照。 1979年老奇台打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口122米的深井,建了水塔全镇居民吃上了自来水。其他村也相继打成了深井,村民们吃上了自来水。2009年我去原籍看望亲戚,发现八道滩已经旧貌变新颜了,原建在各家地头上的旧院破房成了宽广的条田,按照统一规划建起了新颖的砖混新屋,也打出了深井吃上了自来水。曾经养育过我的涝坝不见了,它的原址已被绿色庄稼占领了。虽然离开涝坝60年,但涝坝的原貌还清晰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至此,饮水问题,不再是困扰人们的难题,老奇台人告别了涝坝,告别了不洁的涝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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