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东北的腊八天,我把扣扣这个小生命,从火车站的"洞口",用三十元买回了家。 一进门,暖气的温热围拢过来,我小心地从冰凉的怀里掏出了她,对了,她是个小女婴。 她似乎极其惊异,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会从置人于死地的严寒中,来到这样一个温暖的大房子里。你千万不要以为狗是没有想法的,我养过很多狗,朝夕相处,我后来才明白,狗是非常智慧的生灵。她的这种感觉,任何人都可以从她的眼神解析-那是极其生动的惊异。 接着,她扭转头来,定定地看着我。让人很心酸的带着一点忧郁的眼神。 "到家了!"我说,我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进了卧室,就把她放在窗台上。窗台上是我养的几盆无论多少天忘记浇水,也不会枯死的花。我看见她开始专注地看着那些花,这大概是她的生命中第一次看见的奇怪的枝枝叉叉的东西,她开始抖抖毛,摇起了尾巴,很笨拙地抖和摇,大概狗本能的摇尾巴也是需要后天训练的.....想到这时,我已经睡着了。 我经常昏睡,在刚发病时,女儿特地从美国赶回来看我,刚刚和我说了几句话,发现我已经睡着了。 简直不可思议。 不知多少时候,我醒过来。发现棉衣没有脱,捂了一头大汗,起身脱衣。哈!小狗正蹲坐在窗台边上,黑溜溜的大眼睛热切地盯着我,尾巴摇着,扫着窗台。似乎动作熟练了不少。 我于是对她说:"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这时,她用一个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动作,响应者我的问话,就是把她的头慢慢的向左歪,一直歪到极限。好像说:"是呀,我是谁家的孩子呢?"逗得我哈哈大笑起来,多少天没有这样笑了。 我又问:"你-的-妈妈-呢?" 更可笑了,她随着我的缓慢的问话语调,这回是慢慢地将头歪到了右侧。仿佛说:"是呀,我的妈妈呢?" 后来这个独有扣扣会做的动作就曾多次给大家表演。她究竟为什么要随着人的语调这样偏头呢。 我太喜欢她了,抱起她,在落日的余晖下开始仔细的端详这个捡来的小生命。 她是白底黑花的小狗,肉呼呼的身体上每一根毛都是闪着缎子一般的光泽,四肢纤细,指甲嫩嫩的还是透明的。她的头上脸上的花尤其对称,像京剧中的花脸用心勾画出来的。只是在额头处有一枣核型的白毛把两侧分开,大大的招风耳,黑鼻头湿漉漉的.....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么一个精致、鲜活的小生命呢。(我传了小狗扣扣的照片。在相片栏) 我抱着她,她的体温比我热,她的小心脏怦怦地跳,那么有力......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感动地抚摸着这个小动物。 是啊,生命在我身上渐渐逝去,在她那里刚刚开始...... 我做了一件错事,因为无知。 我给她喝了一小碟温热的鲜牛奶,她吧嗒吧嗒地舔着牛奶,直到把碟子都舔得干干净净,像个地道的小流浪汉。我又给她添了些,这就错上加错。 到了夜里,我发现纸盒里的她有点不对劲,起来一看,啊呀!拉的到处都是,开始还有粪便,后来就是水,她还呕吐,弓着身子,发出"咣咣"的呕吐声,好像她胃的收缩蠕动都能把她的小身体弹起来似的。 熬到天亮,她已经瘫在那里,不睁眼,不做声。拿起她来,像抓了一把面条。 "小狗狗,这是怎么了。妈妈马上领你上医院!!!"(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