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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岭的夜，很静，唯一能听到的是隔壁房间，老苏的呼噜声。我睡到半夜，醒了，一点睡意都没了。我披了衣服，走出了屋子。 以前来过这里一次的，记得那时候，整个村子里，养了很多的狗，一整夜的汪汪。不过，想想那时候，胡家岭比现在有意思的多了。那时候有很多同龄人，晚上可以打牌到后半夜的，现在但凡识俩字的，都去广东打工了。整个村子，全都是孤寡老人，妇女儿童，老苏算个例外了。老苏做小生意，这几年捣腾的不错呢。我记忆里，老苏是个驴贩子，现在听老苏说他是偶尔碰到了才做驴的生意，一般都抓羊，捣腾羊皮羊绒最多。 顺着老苏家旁边的大场走，竟然就走到了山头上，还没到山口，就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夜里的胡家岭还是冷的，我裹紧了衣服。我躲在衣襟里点了颗烟，在山头上抽烟，有一种很特别的情调。抽着烟，舒畅的撒一泡尿，更觉得逍遥。 眼前是漆黑的夜，看不清前面的路，也许根本就没有路，我停了脚步。说来也奇怪，我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白冰给忽悠，到了这鬼地方了？我掏出手机本来是要看时间的，结果看到了文静的短信，好长的一段话，大致是她要去治病了，不过看爸爸心情不太好，她自责是自己拖累了家里，拖累了老头子云云，还问我，童文会不会也已经讨厌她了。夜深了，怕吵醒她，没有回她的信息。只是觉得，也许这丫头长大了，突然也像我这样的多了许多烦恼，想想，还是小时候比较好。那时候，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远处一家着火了，因为今晚风大，火光冲天，貌似柴草垛燃了。看那火，如果不快点灭了，那家房子都怕是着了。我一路小跑着，到了跟前，这家人姓李，掌柜的叫什么我忘记了。这么大的火，一家人竟然没有醒来。我到大门口，铁门还锁着，我用脚使劲的踢门，里面没有动静。好在墙不高，我手一撑，翻了进去。是的，着了的是柴草垛。那些柴怕是救不下了，已经大烧起来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屋子门口，大声喊，起来了，着火了。屋子里轻轻的应了一声，谁呀。听起来像是个老人的声音，我又到大屋门口喊，里面有人吗，你们家着火啦，着火啦！里面似乎有人，门我也推不开，我使劲一脚揣开了。屋子里的人这才醒来，哎呀，睡的也太沉了。顾不上开灯了，借着外面的火光，我从炕上拽起来个人，一个孩子，吓哭了。我迅速的抱起来就往外跑，跑出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吓哭了，包括大人。这家男人不在，女人哭喊着，拉起另外的孩子奔了出来。 娘儿四个，都到了大门口，女人这时候想起来隔壁房子里的婆婆，妈呀娘呀的喊着，我赶紧去小屋里把老太太接了出来。人倒是都出来了，火越烧越旺，我问女人，你家的水桶在哪啊，女人赶紧去找水桶，大点的姑娘想起来出去喊人，可是大门锁着，钥匙在大屋里，她又跑进去找钥匙去了。我在院子里踩到个叉子，顾不上脚疼，我顺起来就冲着烧着的柴草垛一顿乱挑。火太旺了，人不能太靠前。女人拎了桶水过来，我说给我，我先给我身上撒了水，然后让泼到房子的外墙上，女人不明白，干嘛不泼到火上，很倔强的泼到了柴草跺上，一点效果也没有，她这才明白了点，又去打水。大女儿终于找到钥匙开了大门，隔壁的人也都爬起来了，都喊着，嚷嚷着跑了过来。 人多了就是好，搬东西的，提水的，拿铁锹铲土盖火的人都有了。只是这家人一点消防意识都没有，靠着房子竟然堆了一堆木头。我们几个男人一起扑过去抬了大半天，才挪掉。火借着风，柴草跺几乎被烧光了。大家都尽力的从柴草跺里扒出来了点玉米秸秆，其余的麦柴是彻底烧光了。房子外墙上泼了很多水，房子安全了。女人大声的哭着，邻居们好言劝着。还好，还好房子没事，人没事，已经谢天谢地了，柴草不值钱，没有了到我家拉一些过来就好了。 等到那堆火渐渐燃尽了的时候，女人才想起了我，问邻居们，这小伙子是谁呀，今晚多亏了他啊，邻居们借着路灯看我，半天也没认出来我是谁，我估摸着我灰头土脸的，这时候就是我妈也认不出来，我自己介绍了一下，女人似乎是想起来了，说了我爸爸的名字。说是我和她家有亲戚，双目失明的老奶奶算起来是我远房的舅奶奶还是姑奶奶了，我也没听太清楚，总之，有点亲戚。我说你家男人哪去了，你们也睡的太沉了，这要不是我今晚看见，会闯大祸的啊。女人说起男人，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骂，那个畜生怕是死在外头了，一年四季不着家，把我们娘们扔在家里苦死了，他一个人出去潇洒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老苏才赶过来，我们几个人一起搭手，用土把那堆还没燃尽的柴草埋了。女人说是为了感谢大伙儿，煮饭去了，宰了只鸡。人群里，估计是个村干部，答应给这家申请点救济款，补偿下损失。女人一并的说着谢谢，喊着大家伙一起吃饭。隔壁那家的邻居说是怕火星子窜去他家院子，要回家给自家柴草垛上洒水，说不吃饭了，走了。老苏也要走，我说你走了，我咋好意思吃饭，就拽了他一起吃了饭。吃饭的时候，老苏一直没怎么说话，我觉得奇奇怪怪的。 回到老苏家，老苏的女人骂老苏，你没吃过饭啊，大清早的跑去别人家吃饭。别人媳妇做的饭好吃，还是别人的媳妇好啊。老苏呛了自己女人几句，才罢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老苏和那家人去年因为点琐事吵过架，一直没和好。不过，老苏今天能赶去救火，我觉得他们两家和好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了吧。 在老苏家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右胳膊上烧伤了一块，碰了点沐浴露，生疼。看镜子的时候发现，我右边眉毛好像也受了灾，有点不太对。脚背被叉子戳掉了皮，好在并无大碍。可虽然这样，我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我给龙哥打电话，龙哥估计还没起床，迷迷糊糊的，我说龙哥我被火烧伤了，龙哥才大声的啊了一声，说怎么样了，我说就胳膊烧伤了，人没事。龙哥说人没事就好，问我在哪，怎么搞的，我给说了。他问我咋在胡家岭，不是说在桃员的吗。我把白冰忽悠我的事情给龙哥说了，龙哥说白冰这个孙子，我等会找他去。你快回来，回来了哥请你喝酒。 ※※※※※※ 感谢西陆的兄弟姐妹们的长期支持与厚爱！ 交流QQ 88038981(添加请注明西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