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猴子的女人突然来找我，神色慌张，气喘吁吁，看的出来她一定是跑着来的，我望着她充满了疑惑。 怎么了这是？ 她没有马上回答，慌乱地拿着眼睛扫视我这凌乱的出租屋。我也顺着她的眼神四下搜寻，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忽然，她的眼睛定在床头的柜子上，像是发现了猎物，直冒金光。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拿起柜子上的杯子就咕噜咕噜地灌了进去，漏出来的水把衬衫都打湿透了，紧帖着丰满的乳房。 我不是故意注意这些的，可她刚完喝水，就向我伏了过来，吓了我一大跳。她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神定定地看着我，一股香水混杂着汗水几近狐臭的馥郁立马充斥了我的整个鼻孔——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 猴子，不见了。 嗯？ 女人原本温柔的声音此时却变得无比沉闷而阴深，我感觉它像一层乌云，顿时遮挡住了窗外那夏日灼热的阳光，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弥漫开了一股秋末的寒气——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一抖。可是，我又觉得莫名其妙：猴子昨天晚上还在一起打牌，怎么会不见了呢？ 猴子不见了！ 这次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味道，我被怔住了，差点缩到墙角里去，可正当我要后退的时候，女人的飞刀却在瞬间断裂于半空，变成了漱漱而下的雨滴，立马滋润了地上飞扬而起的尘埃，一阵微风闯了进来，仿佛能嗅到海浪的腥咸。 这下我更加不知所措了，安慰女人不是我的强项。我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连自己只穿着三角内裤都顾不上。 别哭，你别哭呀。到底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我顺手拽了一大把卷纸递了过去。她抬起头，却没伸出手，哭声止了，一动不动地望着什么，似乎又发现了宝贝——可我的脸马上就红透了，直到脖子根儿里去。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宝贝正由于某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快速膨胀，腰间的赘肉也随着松紧带的收缩深深地被勒了进去，几乎开始疼了。 可我却一点都动不了，像被定住了一样。于是，我绞尽了脑汁去搜寻出一个能够缓解这种尴尬场面的方法，就在急得快要哭的时候，我终于发出了两声无力的咳嗽，像一只软绵绵的手有效地别开了女人已经僵硬的脑袋。我则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撂在地上的肮脏的牛仔裤。 最终我那丑陋的卷纸没能派上用场。女人从精美的挎包里掏出一种味道芬芳的面纸，沾了沾已经干燥的眼圈。又掏出一面小镜子，眉笔以及唇膏，转过身去补妆。我很期待她能详细地告诉我点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五个字后面又加了五个字：猴子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望着头顶上滚烫的艳阳，我像一棵蔫了的菠菜，无精打彩地跟在女人的后面。她一句话也不说，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四处张望。我多么期望她能给我点提示，好让我可以像一个侦探一样做一番分析，然后找出一条明朗的线索。可在逐渐疲乏的行走中，我渐渐感到了绝望——我忽然想起来，自从认识了猴子以后，虽然总会看见他带着自己的女人，可这个女人还从未说过话，尽管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是哑巴。我看着前面的女人无助的身形，同情慢慢隐去，却越来越强烈地觉得其无比愚蠢，像只没头没脑的兔子，到处乱蹿。 我决定自己去摸索出一条能够找到猴子的线索，是的，我想这场看上去无缘无故的失踪之前一定有某种预兆。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那个预兆究竟是什么——我们除了昨天晚上，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于是，我开始回想这最后的牌局：我，猴子和他女人，虾米还有万晴。 我是通过虾米认识的猴子，他们是发小。万晴是虾米楼上的离了婚的女人，虽然漂亮，却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她似乎对猴子有点意思，喜欢暧昧地对猴子抛眉眼。而这种情况又会同时看见虾米铁青着面容，哪怕他胡了，也一幅不情愿的样子。 我再次抬头望望刺眼的光线，竭力想象着那就是昨晚头顶的那颗一百瓦大电灯泡，在这颗电灯泡下面几个游手好闲的人正玩的热火朝天。可是由于今天猴子的失踪，脑海里的这幅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朦胧——我看不清猴子的脸，却能看清坐在他身后的女人的脸。 虾米嘴里吐出的烟圈蒙在猴子女人的脸上，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桌子上辟哩啪啦碰撞的麻将，面容痛苦，神色忧伤，似乎心事重重。眉头紧皱着，用力咬住下唇，像在压抑身体的某处难忍的疼痛。忽然，她呕了一下，赶忙捂住嘴忍了下去，然而汹涌而上的恶心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女人干呕着转身跑进了虾米家狭小的洗手间。这时，万晴皮笑肉不笑地裂开了嘴。 哟，猴子，这土地上终于发芽儿了，啊？ 哼！你当鸡窝里的鸡都跟你一样？ 猴子从桌子上抽出一根烟点上，不屑一顾。然而他不自然的动作，却又显示出他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可那句话戳着了万晴的软肋，她板起脸，故意忍了下，提高了声音，阴腔怪调地回了一句。 是呀，但是，这能下蛋的母鸡，遇不到能播种的主儿，那生下蛋了可真是天下奇闻呐！ 猴子不说话了，咬紧了牙，摸着手上的牌半天不打下去，似乎要把它捏碎了一样。这时虾米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打起圆场。 哎呀，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嘛。来我家打牌就好好打，东扯西扯的没个边儿，都别说了啊。出牌，快出牌。 猴子终于把一个南风甩到桌子中间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一定会找出这个“问题”在哪儿，除非——我死了！再说，能不能播种，某些人又没试过，怎么能那么肯定呢？ 万晴晃着脑袋暧昧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再次心旷神怡地投入到麻将中去。虾米却没趣地敛了笑脸。 突然前面路口一堆乱哄哄的人群把我从呓想中拉回现实。猴子女人慌张地往里面挤了进去，一边挤一边喊着。 你们让一让，出车祸的是我的丈夫，你们让一让！ 我没有凑这个热闹，站在人群外面等着女人擦干了眼泪再出来——我下意识地觉得，躺在地上的那个血流满面的人一定不是猴子，他没这么容易就死掉。这场失踪虽然没有预兆，但我却从回想中断定出：它一定是有预谋的。 当女人出来的时候，人群唏嘘一片，她也显得很难为情的样子——原来，被撞死的，是个毫不相干的老太太。 此时的女人和我一样疲惫不堪，她也不想继续走下去了。放眼望了望拥挤的街道，充满迷惘。她出神地盯着路口的指示牌，似乎想从城市地图上找到一条明确的道路。最后，女人伸出手指了指一个灰色的标点，转过脸对我说：他一定是去万晴那儿了。 听到这个想法，我觉得十分可笑。猴子夫妻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原因，大家早在他们婚前就心知肚明，难道她作为猴子的女人，会不知道？或许，女人的怀疑和男人的身体无关，她觉得他有那个心。我没有反驳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几率是多么渺小，生怕猴子女人再次对我歇斯底里，于是，跟着她继续向地图上的那个灰点走去。 万晴家紧关的防盗门难免令人失望，里面没有一丝动静。可女人不甘心，继续咚咚咚的敲门，泪水直下。或许，她是认定了两个人躲在里面交欢，只不过偃了声响。可我却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是不是猴子把她杀了？——这个想法令我不寒而栗。我仿佛能看见这道厚实的门的里面，正躺着一个裸体的，满身是血，死不暝目的女人。她披头散发地对着天花板，眼里倒印着那个凶手狰狞的面孔，张狂地大笑着，似乎在享受着吞噬绝望的乐趣。 别，别敲了……，家里没，没人呢。咱们走吧。 我两腿发颤地硬拉着女人往楼下走去，她似乎也用完了气力，软绵绵得像团棉花，任我摆布。经过虾米家门口的时候，意外地听到屋子里传来巨大的声响，混乱而躁动不堪。这阵声响搅得我更加心神不安，然而一想到虾米铁青的脸，脑海里竟然浮出了另一个更加可怖的猜测：莫非，虾米要谋杀猴子，他们正在搏斗！我被这个想法吓得差点要叫出来，拽着猴子女人就三步两步冲出了楼道，然后在大街上莫名其妙地奔跑起来——我们几乎是逃走的。 我和猴子女人一路跑到我的出租屋，一头撞了进去，马上关了门，反锁上。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猴子女人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这时已经黄昏。 猴子女人胸前湿透的衬衫再次突现出了她格外丰满的乳房。这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我身体某个部位的快速膨胀。我想用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来缓解心中泛起的潮动。然而她的眼睛却像一张大网紧紧笼罩着我的身体。 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说不定，猴子正家等你呢。 女人听话的转过身朝门走去，这下我终于能够完全松弛下今天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就紧张无比的神经。然而女人特有的愚笨，使打开一扇反锁了的门成了个难以解答的头疼问题，我正要起身帮她一把，她却突然匍匐过来把我压在床上，一颗一颗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冰凉的上衣扣子。 事情进行的意外，自然而顺利。在我强烈的撞击下，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放浪。她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一潮又一潮迎面扑来的海浪，令我更加兴致勃勃而完全忘却了先前的惊悸，深深地沉醉其中。 猴子女人对我的表现显得心满意足，那种香水混杂着汗水的几近狐臭的馥郁，在她用力的配合中，紧紧缠绕着我的周身，竟然使我从厌恶而逐渐变得喜欢上了这种气味。 猴子女人最后用我那肮脏的卷纸擦了擦从她体内流出的，我射进去的乳白色液体，然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起身整理好衣妆之后甩门而去。我盯着地上那个猥琐的纸团，感觉里面的液体似乎快要流了出来，趟成一条污秽的河流，令人作呕，这时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会开门。 晚上虾米打来了电话，我睡意正酣，他则有些得意洋洋。 哎，我告诉你件好玩的事儿。你不知道，今天下午万晴家的门被敲的咚咚直响，我猜肯定是猴子那个龟孙子——可他不知道，当时万晴正在跟我翻云覆雨呐。后来他下楼的时候，老子就故意把动静搞大了点。你还真别说，这不会下蛋的鸡比猴子那会下蛋的还要带劲儿…… 我猜想虾米接下来一定会更加神采飞扬地向我娓娓讲述他在床上的高超技艺，然而手机信号却突然断了，只传来嘟嘟的盲音，像个失了声的哑巴。 一阵夜风吹来，有点冷，裹紧毯子躺了下去。朦胧中我回想起下午发生的整个事件，笑了笑，仍然一幅事不关己。但在睡着之前我终于打消了对猴子女人的怀疑，看来——猴子真的是既无预兆也无预谋的失踪了。 ※※※※※※ 我是一个不知如何言语的人，于是只能将言语书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