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为你飘 青鸟(内蒙古)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短暂而茫然 只恨苍天不能给我永恒的时间去爱 去感受这人世许多的沧桑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生命 我会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因为我已经明白 生命的真谛只是在于能够平静而快乐的度过活着的每一天 谨此文给我最深爱的女孩 妮儿
(一) 刚认识妮儿的时候,她还只是日语学校的一名学生,清纯无暇。 像一张洁白的白纸,不带任何污染。短短的头发,黑汪汪的大眼睛,一笑嘴角就会露出一颗小虎牙,唇边是两个圆圆的小酒窝。 而我那时还只是西城区一个地道的年轻混子,不过23岁。 我寄生在城市,像这世界上很多种类的寄生虫一样,无牵无挂,整日做着一些为正经人所不齿的事情为自己弄口饭吃。我的交际只是局限于一些类似于我的不三不四的人群,我们做着同样的事-犯罪。出没于黑夜,出没于疏于防范的地区,改写着人类文明进化的历史。而我稍 有区别我的朋友的是,我是西城区公安局列入的重点人口,给公安局的人充当耳目,及时向公安局的人提供一些我身边的犯罪线索,帮助破案,因为这一点,公安局的人对我做些原则性的让步,而且给我提成,这也是我生活来源的一个重要的部分。对于我交际的人群来说,我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奸"。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一旦被他们知道我的角色,我会死的很惨,像是"大k","黑三"一样横尸街头,而没人同情。 我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悄悄死在街上的某个地方,所以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旦手头有钱,全部把它消费在高档餐厅,酒吧,俱乐部里,不为自己留任何的积蓄。 父母早以不认我这个儿子,他们在经过了无数次淳淳教诲而没有效果后,认为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他们的耻辱,不允许我再进家门,由我整日游荡于城市的乌其八糟的场所,尝受一个年轻的少年犯的生活。他们不接受我的任何东西,在一个冬夜把我赶出家门之后,四年之内我再没进过曾经温暖的家,我进过最多的地方是看守所。
(二) 这个城市安静而古老,它的宽容孳生出太多与时代背道而驰的东西,人们轻易放纵某种行为的产生并且蔓延。这里没有都市的人潮如涌,茶于饭后人们习惯于坐在道路边的青石板上感慨世事沧桑,谈论日常琐事,虽然听众也只是街头巷尾的村姑闲妇。城市的繁华程度划分出东西两城,而我恰好在西城长大,我有幸目睹西城若干年来的发展历程,虽然西城区这些年经济指数没有什么增长,而人口却远远超呼一个县级市的人口。 我曾经立志要做个市长,努力改变西城区的现状,但是我没有实现,我应验了的只是家里人很早的一句话:你迟早要成一个罪犯,那时候你就再不要进这个家。
(三) 那段时间全国上下正处于严打期间,我以及我们的团伙不敢再随便作案,而我手头也没有什么犯罪线索,我便整日泡在日语学校门口的台球案上昏天黑地的打台球。我们是日语学校的一霸,我们用黑社会的方式在校方看不到的地方"管理"着日语学校,而我正是那帮混子中比较有权威的一个。夏日的傍晚,在路灯的照耀下,我一边光着膀子打台球,一边用自己的余光瞟一帮帮长发如云的女学生。但是我没有像很多混子一样调戏或者说是纠缠过她们中任何一个,不是我不敢,而是因为我生性对女孩有一种敬畏感,我始终认为对一个女人,要么爱,要么不爱,不存在诸如朋友,马子什么的关系,尽管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混子,但是我有一点点做人的良知或原则,我不想背叛自己 两个月昼夜不分的台球打下来,在整个西城区我的球术已经小有名气,也许是仗着点混子的气,没人敢于和我打一盘台球,我只是一个人打。
这时妮儿来了,她和一帮穿同样校服的男女学生找到我,妮儿声言要向我挑战,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打一盘真正的司诺克。我很下不了台,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学生挑战,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耗子对猫说:看看我们哪个更厉害一些。 为证明我不是随便可以被人挑战的混子,我居高临下用猥亵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妮儿说了声: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这地区的名人,"飞哥"。不过我只是想和你打一盘台球"妮儿毫不再意的对我说。 "你拿什么和我打,你配吗?"我感觉自己的权威被她贬低了。
妮儿的同学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拉她走,而我身后的一群混子也哈哈大笑,用一些庸俗低级的话刺激妮儿。我看见她的脸迅速胀的通红,"打还是不打?"妮儿一把摔开拉她的学生的手。 "好,打可以,我们要来一点赌注"。我被妮儿的勇气有点折服了,但是我又想到一个恶毒的主意。 "我和我同学加起来带的只有不到一百元"妮儿不好意思的低头说。 "这样好了",我点了一只烟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一帮学生"不赌钱!那多没劲,我要输了,我剁下我一只手指,你输了嘛,你当众在这里脱光你的衣服。" 我身后的混子们爆发出一阵狂笑,妮儿的脸气的几乎变成青的了,额角一缕刚盖住眼睛的头发微微的跳着,我想不到她居然会镇定的说了声:"好,我们现在就开始打。" 我向身后的混子要了一把匕首,"噌"的一声钉到了旁边的台球案上,不怀好意的对妮儿说"那么你是喜欢我哪只手指呢?" 我几乎是用尽卑劣龌龊的手段了,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赢不了妮儿。但是我还是输了,我远远的落后于妮儿50多分,众目睽睽之下我拿起匕首向手指砍去,一只白皙的手挡住了我将要落下的匕首。是妮儿,她微微喘着气说:"你打的也不错,只是动作不大规范,手指我不会要的,我要上课了,记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着妮儿一伙人扬长而去,我几乎无地自容。
我发誓一定要赢了这个黄毛丫头。 两个月的闭门造车后我自认可以胜了她的时候,我开始天天在校门口堵她,向一个正经的混子一样用尽脏话向她挑战。但是妮儿几乎对我的挑战置若罔闻,要么轻轻说声:我要上课。就飞一样逃离我的视线。终于有一天我拿根台球杆横在当路,并说她要是不打我不让她回家,妮儿被逼急了,跳下车,小脸气的发青,气急败坏的对我嚷"你还有完没完,就你那三角猫的技术还要和我打台球,告诉你,我爷爷在东南亚球王争霸赛上拿过冠军,我17岁就是全国司诺克大赛冠军,你还要不要打了。哼,你不要想对我使坏,我叔叔是公安局刑警队长,我不怕你。"当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燥的脸红脖子粗的扭头就走,妮儿在我身后大喊"嘿,好好练吧,有一天说不定你真会赢我呢。"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在日语学校露面,直到有一天,我在大街上碰到妮儿,她对我说:"还在和自己过不去啊,你在台球上打不过我没什么的,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大王吗,很多人知道我和你打过台球都不敢欺负我了。"我想一想也是,这么大男人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啊,低着头对妮儿说"好,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啊,不过你教我打台球怎么样。"刚开始妮儿忧忧郁郁的不肯答应,终于耐不过我的软硬兼施,她答应每天放学和我打一盘台球。
(四) 日子过的依然无牵无挂,我像是一个被城市遗弃的孤儿,混迹于社会的阴暗角落。很多个夜晚我躺在路灯下仰望着星星,我幻想自己也有个像是很多人一样的温暖的家庭,我甚至幻想过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个梦。但是那永远不会,天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依然孑然一身在茫无目的的漂泊,我感觉清晨的露水打在我的身上,很冷很冷,这感觉会一直深深的刺入我心里。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摆脱不了。我已经习惯于做一些游手好闲者所做的事情,而且我实在再没有勇气去面对被我丢尽颜面的父母,我只有一天天的混下去,只有一步步耗尽自己的生命,直至悄悄的在某个清晨死去。 夏天的夜晚很短,很喧嚣,我对自己的生命有一丝感伤,我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就像是夏天的夜晚一样悄悄过去,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我很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只是曾经属于我的东西。我更加疯狂的出入高级的场所,我更加肆意的浪费着我的时间,挥霍着我的不义之财。 直到在认识妮儿后,我的生活似乎改变了许多,我开始体验一种全新的生活--平静。周末的下午我常常会和妮儿通上半个小时的电话,我们随随便便的聊着什么,有关于生活,生命,有关于她或者是说有关于我,偶尔在我的百般要求下妮儿会和我在酒吧,咖啡屋呆上很久--在我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也许只是几个小时而已。在妮儿单纯的话语下,我感觉到自己深深的罪恶。妮儿像是一个天使一样,用她简单而幼稚的眼光衡量着善恶。对她我不敢有什么邪念,我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断结我们最简单的友谊,虽然我是个混子,但是我渴望有个善良或者是完美的朋友。我已经开始和曾经一起混着的朋友格格不入,我很少再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而且渐渐的远离了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我甚至为自己找了一份送报纸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是花着从正经渠道挣来的钱,感觉特别踏实,在梦里我也会快乐的笑着,我感激妮儿让我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有了新的认识,毕竟在没有犯罪的人群里活着,少了一份时强时弱的忧虑和不安,我能够平静的面对生命的每一天 我试着和家里人接触,尽管他们仍旧不接受我,但是我似乎越来越渴望能够能在那个温暖的家里呆上一会。深夜里,我站在黑黑的巷子里,远远的看着一线灯光从屋子里溢出,我难以抑制住自己满面的泪水不住滑落。我痛恨自己是个可耻的混子,我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有咸味的血慢慢流出。 发工资的时候我会要么给妮儿买件衣服,要么请妮儿吃上一顿,妮儿准会抿嘴笑着告诉我说"嘿,瞧我多厉害,居然把一个臭名昭著的大坏蛋变成一个好青年,不再做那些坏事了,我们同学都很佩服我呢!"有时她会若有所思的看上我一会儿说"不过我明年就要出国了,你会不会又变成以前的那样子呢?"
(五) 日子像是流水一样缓缓的流淌,我渴望着我还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而没有完结。我会很幸福的站在秋夜的黄昏,看着即使是很简单的人们三三两两的提着一篮蔬菜回家,我几乎能感觉到家里饭熟了的气味一直飘到我的鼻子里。 这古老而宁静的小城上空始终环绕着我最最熟悉的乡音,我一次次热泪盈眶的爬上城市最高的地方向着家的地方眺望。我想回一次家,哪怕是一次也会缓解我日夜不停的思念。我羡慕像妮儿一样的人,我羡慕题她们能在受伤的时候得到家的抚慰,而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孤寂,苦痛的字眼,我不能有任何依靠,我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本不该是我这个年龄的一切,尽管我只有23岁。 妮儿感觉到我的脆弱,因为我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朋友,除去那些和一样的混子,我孑然一身。 妮儿和我出入各种场合的次数更频繁了,我和她成了行影不离的铁哥们,一放学她就会跑到我住的地方说呀说的,什么她一天的心情啦,学校的新鲜事啦,这些看似单调的话语成了我每天最期望得到的东西。周末的下午妮儿带我去她家吃过几顿饭,尽管我对她那药剂师父母的盘问头痛及了,但我不忍心拂去妮儿的好意,因为她知道我更需要亲情。我会吃上一顿尴尬而丰富的晚餐,而后被妮儿的父母报以无数个怀疑的目光和喋喋不休的提问,在他们的提问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活着。 虽然我退出黑道那个混混圈,过着在很多人看来平庸的日子,但是我在曾经呆过的西城还是很有点名气,只是我不再习惯于颐指气使,虽然混混子们见了我依然巴结的叫我"飞哥"。我轻易的帮妮儿摆平两次混子在学校闹事的事件后,在妮儿还幼稚的眼里,我成了她一个人的大英雄,只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妮儿开始经常的在星期天的大清早就伏在我的床头磨着我讲曾经混过那段经历,什么为争地盘或者名分砍过什么人,什么在号子里狱霸的恐怖行经,什么女太保的发迹史,在她眼里这都是充满神秘色彩的神化。她不相信一个黑道头子杀过十个以上的人而不会被抓,她不相信每年在西城至少会有二十以上的混子会死于火拼,她最不相信的是我混这么久而一个女朋友也没有过。通常每讲一件事我都会要求妮儿为我洗件衣服,做点早饭什么的,而妮儿也都会乐呵呵的帮我做好,然后调皮的坐在我身边问我诸如"我漂亮吗?我是不是有点胖啊?你稍微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之类幼稚的问题,我也总是说着每次都一样的回答"全世界就数你最漂亮了,我当然非常喜欢你啦,你傻乎乎的蛮可爱的啦"什么的。有时候我也说"不过你要是留了长头发,风一吹,都飘起来一定会更漂亮,说不定等你头发长这么这么长(我躺在被子里边打手势边说到)我会把你娶到家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为自己感到悲哀,我想我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等到那一天。妮儿听到这句话就会有一片飞红在脸颊上,她会拿起一面小镜子边照自己边说:"呵呵,做梦去吧,我长那么长头发的时候早出国了,而且你也不一定在我身边呢,再说了,你拿什么娶我呢,你现在可是无依无靠啊。","不过说真的,你喜欢长头发吗?我留长头发好看吗?"妮儿在我的旁边没完没了的问我类似的问题。我笑一笑就继续睡我的觉,妮儿在我的房间里东翻西翻,不知道她想找什么东西。 说真的,这段时间我对妮儿有过许多的非分之想,但是我深深知道自己只还是一个刚刚脱离邪恶的混子,我一无所有,我不配有她那样天真的女朋友。我幻想过吻一吻她清秀白皙的脸庞,我幻想过牵牵她细长光滑的小手,我甚至想过和她结婚,过一种平常人的生活。但是我知道这永远的只是个幻想,我和她是两类人,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看不清的深沟,我们是两条在三维空间永远也不会相交的直线。我只是期盼这快乐的日子能够多维持一天,虽然这一切也许只是上天给我的一段美好的回忆而已。妮儿曾经对我说过:让我和她一起学日语,然后出国,但是我只能是一笑了之,我知道那需要很大一笔钱,而我自从几年前把家里的电视偷着买了以后,我就没打算再问家里人要一分钱,当然我知道他们也再不会给我一个子儿。
(六) 这段快乐的日子也只是持续了四个多月,尽管我一天天的数着手指头,但是时间还是悄悄的从我的指间滑过。我已经习惯于在下班后就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屋子里等待妮儿的出现,已经习惯于可以感受做一个有良知的人的幸福,但是我却又要走上那条不归路。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的脱离那个曾经是属于我的世界--黑道。 九月下旬的一天,局里来人告诉我,我以前混的那帮人里的一个头儿,"青皮"杀了两个人,畏罪逃到深圳,希望我尽快想办法去深圳找到他,协助警方破案。我实在不愿意再做一个混子, 我害怕曾经的那段混沌的日子,我怕自己一旦进去就再难以完整的从那里走出来,更重要的是我怕妮儿为我伤心。我要求给我几天时间,我考虑一下。 三天以后我答应的公安局的人,坐上了去深圳的火车。我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因为叫我的那个刑警曾经救过我一命,我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走之前我对妮儿撒了一个善意的慌:我说我要去深圳帮一个远房亲戚打点生意,我很快就要回来,我回来后一定给她带很多好东西。妮儿听完我的电话一口气跑到我住的地方极不情愿的叮嘱我说:一定要小心,办完事尽早回来,还逗我说,会和我好好打几盘台球。临上车的时候妮儿送给我一个玉佩,说这个玉佩的她贴身带着的,会给我带来好运。 到深圳后我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整日和那些不同的地头蛇,痞子们厮混,我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过去的生活。我再找不到妮儿带给我最单纯的思想,我开始怀念和妮儿相处的日子,我想回到那个时候。 一直没有"青皮"的消息, 我在那里呆了将近两个月,几次想逃回去,但是因为我是新来的混子,那边的人盯的很紧,我难以找到机会,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天下午和地头蛇接一批"白货",我在深圳牛街的一个废弃的工厂见到"青皮",他当时正在和一批人交易毒品,我马上打电话给深圳警方。但是在警方到来的时候我的举动被一直监视着我的马仔发现了,"青皮"他们的交易立刻中断,黑压压一片人手提着棍棒,铁尺向我走来。我一步步向后退着,我感到一阵巨大的悲哀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我不相信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死之前还没有来的及再和妮儿见上一面。他们的下手都特别狠,我的雪开始慢慢殷湿我倒下的地面,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每一刀刺入我身体时的深度。黏乎乎的血液带着一股呛人的腥味在空气里弥漫。我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一口气,不知是妮儿给我的玉佩在保佑我还是他们就没打算弄死我,凭着这一口气,凭着要见妮儿一面的支撑,我爬上北上的货车。一天一夜的火车,我回到了西城。当我血肉模糊的出现在妮儿面前的时候,妮儿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她一面哭一面用拳头捶打着我骂我不讲信用又和混子们厮混了弄成这个样子才回来。我虽然很痛,但是似乎心里有一丝甜蜜,因为我知道妮儿的心里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我的了,否则她为什么要哭。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告诉我她真正的原因,我是一个"耳目",我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我在路上被以前的一个仇家追杀。 住院三天后我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也许是上天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怜惜,不忍过早的拿走我的一条命。我又从新回到我渴望着的生活,我尽情的呼吸着屋里屋外的空气,看到哪怕是一棵草,一粒沙也会感慨半天,毕竟我的生命重新又属于我了。而且我知道我的生命也应该属于妮儿。 由于医院太危险,我怕被"青皮"的人知道我的行踪,妮儿帮我秘密的搬了家,她特意向学校请了长假照顾我的伤势。为此她和家里人闹翻了,因为她的父母不允许她再和我这个"没有人性"的混子在一起,否则要和她断绝关系。在我的百般劝说下她还是没有回去,因为我的伤逝太重,生活不能自理,我需要有人照顾,而除她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会垂怜我的命。妮儿每天陪在我身边帮我洗衣服,做饭,敷药换药。 有的时候妮儿会把小手轻轻的放在我的伤口上,小声的问我:"这里疼吗?"而我总是隔几分钟才回答说:"嘿嘿,不疼,就是感觉你的小手很凉,心有点疼的厉害。"妮儿这时候就会背过身去说:"哼,不理你了,你一点也不认真,人家问你伤口痛不痛,又不是问你手凉不凉。" 我会装出一副就要死的人那样的痛苦,坐卧难安,妮儿就会傻乎乎的转过身问长问短,什么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啦,不再生气。 在妮儿细心的照料下,我的身体逐渐复原了,我很想出去晒晒暖暖的阳光,妮儿小心翼翼的幅着我出去走上一会儿就要我赶快回去。她担心我一旦出去会碰上那群混子,再不会回来。这期间我没有了经济来源,所有的生活用品,医药品,营养品都是妮儿自己省下来的零花钱给我买的,我发现自己居然比往日胖了许多。 一天我偶然发现妮儿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于是开玩笑的对她说:"妮儿,你为什么留长头发呢,你以前是喜欢留短发的啊?" 妮儿笑笑对我说:"就不告诉你,那你说漂亮吗?" 我故做神秘的把妮儿叫到身边,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不会是真要长的很长很长然后嫁给我吧!" 妮儿脸忽然一下变的很红,她拍了一下我的头说:"哼,想的美啊,不嫁,谁也不嫁。我要嫁给一个对我最好的人,呵呵呵呵。" 妮儿这时候害羞的笑容特别美,每当看到她娇羞的样子,我会和自己的思想搏斗好一阵子,用来屏弃我心里邪恶的念头,我很为自己骄傲,尽管我曾经是那样的坏,但是我始终没碰过妮儿的一根小指头,我不能利用她的天真和幼稚来欺负或者是欺骗她的感情,她的感情纯洁的没有丝毫一点点瑕疵。 我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当我睁开眼睛都会看到妮儿乖乖的坐在我的身边,一双黑而亮的眸子持久的注视着我,只是我看到这美丽的眼睛里会有一种诉说不清的茫然和忧虑。 窗外阳光明媚,已经到春天了,我看到轻盈的柳絮开始漫天飞舞,路边的林荫道变的葱绿。这多像一幅美丽的抒情写意诗,我赞叹生命的可爱,但是我又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我不能长久的完全的投入这个世界。妮儿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变的迷茫,我常常看到妮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外小声的啜泣。我的心静不下来,我难以抑制整夜整夜困扰我的痛苦,我知道分别的日子就要到了,我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一天晚上妮儿哭过以后对我说:她想家了,她想她的父母,两个月没回家不知道他们还好吗。我知道我们的快乐日子已经接近尾声,我极力想哪怕再挽留妮儿一分钟,因为我把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好的幻想都倾注在妮儿的身上,我害怕妮儿一走我就会像秋天的植物一样渐渐枯萎死亡。但是我不能眼看着妮儿一天天的憔悴下去,我感觉妮儿的眼泪一天天的多了起来,虽然她对我的照顾一天天的更加密切起来。我知道妮儿也不愿意和我分开,但是也许她也知道我们始终会走向各自的方向,我们只不过是尘世间两粒渺小的沙砾,大浪淘过,会逐渐被岁月的浩大尘土掩埋,往事只是海滩上闪烁着一点金光的回忆。 空气里弥漫着伤感的气息,我一只接一只在屋里抽烟,妮儿小声而后转为大声的抽泣,她拉着我的手不愿松开,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飞儿,等着我好吗,不要再回到以前的你了,我一定会回来,等我!"我只是无言的笑了一下,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是一孔不会流干的泉眼,不住的涌出来,我相信,这会是我们的结尾,辛酸痛楚的结尾。我又能挽留些什么,我愿意用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的属于我的时间留住她,但是不能,我恨苍天为什么要给我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让我处在这样的痛苦里。 让人窒息的寂静的夜,沉重的悲哀完全笼罩着两个孤单的影子。我抽了整整一夜的烟,流了好多眼泪,但是黎明依然残酷的来了,一缕阳光照在妮儿刚刚睡着的身上。 第二天妮儿回去了,走的时候她千盯万嘱。
(七) 妮儿回去呆了一个星期,她来我住的地方找我的时候,我发现她瘦了许多,眼神变的怯怯的样子,和我没说几句话就说再见,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学校。她只是告诉我,两个月后她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出国留学日本,也许我们以后会很少见面了。我想是永远也不会见面,只是她怕刺伤我,委婉的口气罢了。还说以后即使她不在我身边,希望我不要在社会上混了,照顾好自己,为自己找个好工作做一个好人。我想也许是妮儿的父母给她施加了压力,不让她再和我来往。看到妮而黑黑的眼圈,我想,妮儿流过很多眼泪,我很心疼,想和她说些什么,但是妮儿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目送着妮儿渐渐走远,我又流了眼泪,我想起我受伤的日子里妮儿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那短暂的两个月。 晚上我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只到它再也咽不下去,而是慢慢从嘴边溢出。我静静的来到第一次和妮儿打台球的地方,看着熟悉的一切,我像只受伤的动物一样发出一阵悲嗷。 第二天一早,我生平第一次主动来的公安局,找到大案要案组的人要求接一个任务,我向他们解释我需要一大笔钱急用,这次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命,一定完成任务。 我接到了,西城公安局正和云南市公安局联手侦破一起跨地区的黑社会贩毒案,我可以以一个混子的身份打入他们内部,及时为破案提供线索。我提出事成之后我要五万块钱,他们答应后我扭头变走,我迫切的需要这五万块钱,我想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我唯有如此,虽然我再不愿走进那个万劫不复的黑道。 今生不能拥有妮儿,至少在她出国之前我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尽力为她筹措一笔出国的费用,我知道妮儿那药剂师的父母工资并不高,这笔昂贵的出国费对他们来说也一定是个沉重的负担。我要以这笔钱感谢妮儿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对我所做的一切。虽然这次行动又将是生死未卜,但我已经不在乎生命了,没有了妮儿我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呢?但是我唯一的希望是这次一定要成功,我要在妮儿走之前把这笔钱送到她的手里。我希望我最后留给妮儿的是我在人性深处最善良的一面。 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后,我终于安然的回到西城,我成功了。这起跨地区的贩毒案破了,抓获了大小犯罪分子四十多人,缴获毒品三千多公斤,其中我在破案过程中提供了最关键的线索,立下了汗马功劳。公安局许诺一等法院结案就给我八万块钱现金,其中三万块是额外奖励,我用命换来的八万块钱。这个案子里有很多的黑社会头目被判死刑,我知道残留着的人决对不会放过我,我的结果毕竟是死路一条。公安局的人对我要我拿这笔钱秘密的离开西城,走的越远越好,他们已经打听到有人用二十万悬赏买我的人头。我无比的轻松,我开始平静的等待死神的出现,我甚至做在屋子里幻想我的死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但是至少我要在拿到钱以后再死,我要把钱亲手交到她手里,这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我在竭力的保护着我的生命,我昼伏夜出,公安局的人说钱还有三天就会拿到了。
(八) 我开始用夜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在每个晚上,我隐身于苍茫的夜幕,我无数次的看到街道旁边的灯光一盏盏的熄灭,空间一片死寂。我感觉到自己的所有幻想期望在一点点的破灭,我的生命像是年轮给我的一次捉弄,它只是把我简单的遗失在这无边的夜里任我漂泊,直至我堕落死亡。黑夜包容了太多的善与恶,混淆了太多的美与丑,在黑夜里谁也难以分辨人的真正模样。我的身体被一片沉闷的空气包围着,难以呼吸,我极力想逃出这片魔障,但是我太累了,我倒在一片街角的废墟里睡着了,在梦里我又一次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我感受到父母对我的慈爱;我也回到了和妮儿相处的日子,我感觉到妮儿超越一切的爱,我用最纯洁最真诚的情感踏实的第一次拥抱了妮儿。。。。。 二十七日下午,妮儿打电话告诉我:七天以后她就要出国了,现在她在办理出国手续,家里人在为她出国筹措钱,她希望明天下午七点我有时间和她见一面,地点是在日语学校的门口。我沉着的答应妮儿,我一定会去,我希望在她出过之前,也许是我活着的日子里再见妮儿一面。当天下午,我冒险出去为自己买了一套昂贵的西装,,晚上我洗了澡后换上新衣,开始给妮儿写信,或者是说遗书。
妮儿: 我走了,我要永远的离开你以及这个世界,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我们之间原来只是一场错误,只是上帝给我们的一个最最不应该的错误,我们始终是两类人,始终会走上永远不会相交的自己的路。然而总会有结束,总会有人心痛心碎,你知道吗?此刻我的心正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痛苦,虽然我被刀砍的次数不少,但是这次不是一样的感觉。 我做下了为黑道所不齿的行为,其罪当死,但是我不后悔,至少我用这一条命换来了对你的一点点帮助。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的话你可以拿这封信去西城公安局领八万块钱做你的出国费,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请你相信,妮儿,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其实在你走后,我的这条生命就以不再属于我,我的心早以追随着你去了,没有心的躯体算是活人吗,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我只是为你一个人而活着的,但是我之恨苍天让我成为一个混子,而你却是遥不可及的天使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感谢我的生命里有你的出现,感谢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细心的照顾,所带给我的最单纯,做真挚的快乐。 一想到我就要永远的离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向死亡,我就感到一阵刺入骨头的寒冷,我真的不愿意去死,我还想在这个世界上多和你在一起呆一天,哪怕只是一天而已。但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只有死。你让我对生命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新的认识,我却没有能好好的珍惜,你会恨我吗? 虽然我曾经是个混子,但是我也渴望做一个普通人,过一中温暖的生活,但是没有机会了,我期待来世,仍然会和你相遇。我多想轻轻的抚摸你已经长长的黑发,它是为我而留的吗?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很遗憾不能和你快乐的永远的在一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个好人,用心爱。。。。 忘掉我吧,用心去体会你生命中的每一天。 "爱"你的飞
写完后我在黑漆漆的夜里一遍遍回想和妮儿度过的那些快乐短暂的日子,我抽下了不记其数的烟蒂,整晚我没有入眠。但是我没有想过家,我知道他们不再会对我有任何怜惜,也许我活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是多余。 凌晨时分我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五点,醒来后我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了好长一段时间,看了一眼住过的地方然后走出屋子。我不在乎今天出去是不是会死,我只想最后再看妮儿一眼,也许出过后我再没有机会看到她了。刚走出门五百多米远我就看到有几个人在盯着我,而且不远不近的跟在我身后。我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感到自己的背上冰凉透骨,那种寒冷一直深深的刺入我心里。我紧跑了几步,打了一辆的士想日语学校开去。车停到日语学校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一群群的学生背着书包正往出走,我拼命的仔细盯着学校的大门,等待妮儿的出现,但是一直没有。我开始紧张了,脸上的汗水一颗颗滴落下来。因为我看到刚才的那几个人已经从一辆车上走下来,正在向我这里跑来,我想到那也许是追我的杀手。我疯狂的向学校的大门跑去,刚刚跑到离学校几十米的地方,我看见妮儿穿着一深浅黄色的衣服背着一个小包从大路的西边远远的走来。我转过方向又向西边跑去,路上的行人纷纷站住看着我发狂的在大街上不顾一切的奔跑,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粘在身上。我几乎可以看到妮儿脸上带着一点点微笑,虽然不知道她是否看到我,但是我想那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微笑。枪声接二连三的响了,我的脚步再也动不了,只是惯性带着我扑向宽阔的柏油路。紧接着我感到无数颗滚热的铁纱钻入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一刹那麻痹了,我感觉不到铁纱刺入身体的痛楚。人群尖叫,我感觉天旋地转,大地在向我迅速的靠近,人群潮水般退去又涌来将我包围。我已经变的迟钝的视线在努力的寻找妮儿,我看见天空开始变的透明,在一点点侵吞并融化我的身体。终于我的耳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飞儿,是我啊,你睁开眼睛,我就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睛看我啊,你还没有看到我为你留了很久的头发呢,你看我好吗,飞儿,我爱你,你不要死好吗?"我听到一阵伤心欲绝的嘶喊和痛哭。我努力争开疲倦的似乎不再是属于我的眼睛,看到一封还在滴血的信和一缕长发在岁风飘扬,而后天空变的漆黑,我的眼睛再无力闭上。。。。。。。。。。。。 ※※※※※※ 聊天每字六毛.标点符号半价收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