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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你说的话我不懂"
悠然是一个没人叫能睡到10点的女人。 在家里,她喜欢把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因为没人,所以无所顾忌。她甚至在洗完澡后,会肆无忌惮地在镜子前欣赏自己魔鬼般的胴体,然后光着脚丫子跑去厨房,热上一杯鲜牛奶,半躺在沙发上悠闲地享用。在这里,完全是她个人的领地,她是自己的模特,没有谁能有幸一睹这样的风采。而只有这时,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心,释放在一个静谧的平台上,所有的烦恼与不快会在惬意的享受中荡然无存。 今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越过了窗户,玻璃上还留有阳光的余温。客厅的沙发上,是折叠整齐的被子。她知道楚天昨晚睡在了沙发上,因为每次楚天来时,都会自觉地占居沙发,而绝不会对她有任何的要求。这就是她为什么放心地让楚天住在家里的原因。很多时候,她甚至希望楚天犯点错误,但楚天却始终没有越过他们约定的雷池一步。 "他太君子了!"悠然有时会莫名地叹息。 她没有看见楚天,却发现茶几上放了一张纸。纸条是楚天留下的:
悠然,单位OA系统出了点问题,管理员处理不了,叫我回去。见你还在睡,不想打扰你,就走了。给你热的牛奶在微波炉里,拿出来马上就可以喝。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你醉后很漂亮,我忍不住吻了你。你昨晚喝了很多酒,如不行,就给公司请假吧。 楚 天
她缓缓地舒了口气,楚天的离去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半年来,她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生活:喝牛奶、煮方便面、下馆子。她是一个不太会做饭的女人,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习惯了楚天给他烧的饭菜,那真的很可口。如果没有楚天的出现,她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在家里品尝到那么好吃的饭菜,她甚至对他烧的饭菜形成了一种依赖。但楚天太没有个性,在缺乏激情的生活中,她厌倦了这种平淡。她原本以为自己已对爱情毫无奢望,只想要一种平淡的生活,但若干年后,心中的那份不安与冲动依然未能泯灭,她仍然渴望那份激情之爱出现在渐渐开始复苏的生命中。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那份莫名烦燥的原因。情感的躁动是可以颠覆理智的,因为理智的防线极其脆弱。当浮躁的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情感潮流就漫溢过理智的防线,产生质的变化。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是一种感觉,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吗? 悠然端出那杯还有些发热的牛奶,吮了一口。是没加糖的,他知道她不喜欢加糖。 音箱里传来《一万个理由》,她不知是何时喜欢上郑源这首歌的,也许她想在爱与不爱之间给自己找个理由。很多次,她都是在这首歌声中安然入睡的,就好象在歌声中已经找到了一万个恰当的理由。她往往会在一觉醒来之后,才发现歌声仍然重复地唱着,她忘了关机。她觉得自己是在疯狂地消费着生活,不留余地。 今天,她首次没有喝完那杯牛奶。手机响了,她换了新手机。那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她没有理会。 当《香水有毒》再次唱起时,她突然想到今天是还车的日子。会是路云打来的吗?她在心里暗问自己。 手机通了,真的是那个磁性的声音:"喂,是林悠然吗?你好!" "晕,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你这家伙好狡猾,骗了我号码,却不留号码给我,你不会是想把我的车卖了吧?" "这个还真没想过,只是我这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当然是好消息,没事听坏消息干嘛?有病呀?说来听听。" "唔,好消息就是你的车修好了,我试过,绝对没问题。" "嗯,中午我请你吃饭得了。" "好呀!但是,做女朋友没问题吧?" "说说理由。" "理由就是我没女朋友。她们嫌我长得太帅,怕有损她们形象。你说这叫什么事呀?长得帅是一种原罪吗?哎,你不会象她们一样反悔吧?" "得了吧,我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把自己往死里夸的,小心被人毁容。" "没听说过吗?自信是男人成功的秘诀。" "事业的自信与感情的自信是两码事,你别太有把握了。" "你认为我不该有把握吗?对了,坏消息还要不要听?" "我看还是不听的好,你说呢?" "有道理,傻子才喜欢听坏消息。但是,我还是得向你报告,交警的鉴定出来了,你全责,全权负责赔偿。" "我挂了。"悠然突然道。她知道双方都是保了险的,赔偿金额应该不会太大,"我们的约定取消了。" "别别,我还没说完呢。我已经私自决定,取消你的赔偿资格,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好象挺诱人的。" "那就成交?" "成交!" "吃饭地点在什么地方?" "情未了小菜屋吧。" "好呀,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
悠然选择"情未了小菜屋"并非与心情和想法有关,而纯属一种自然的反应,大概这名字好记而且诱人吧,但在潜意识里,未尝不跟情感有关,也许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罢了。或许在心中,仍有一种未了的情节 悠然就坐在路云的对面,她今天穿一件浅蓝色薄外套,内衬白色吊带衫,一条跟衣服一样颜色的中长裙,项间是一条紫色的水晶宝石项链,这样的职业装与休闲装集于一身的搭配显得恰到好处,而并不让人觉得怪异。这种协调的搭配也只有悠然这样的女人才能想象得出来,它给人一种既庄重,且不失浪漫的感觉,跳出了职业装的呆板。 "你今天真漂亮。"路云还是老样子,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一样的随意的姿势。在他,一切的动作与言谈都是那样的超乎自然。所不同的是今天他的指间夹了根香烟,看他抽烟的姿势是一种享受,他会把你带入如烟雾般朦胧的想象中,让你不再痛恨吸烟者。 "谢谢。你们男人见到女人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吗?" "有什么不对吗?" "我怎么总觉得有一种被人灌了麻醉剂的感觉?" "当你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这证明你心中有一种冲动和渴望。换句话说,你正在享受这句话给你带来的快感,嘴上不以为然,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不是吗?" 他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直视着她,就象猎人注视着他的猎物一样。悠然不惧怕他那极具杀伤力的目光,而是他的话语,她觉得自己全身有一种被他洞穿的感觉,他就象一个文明的流氓一样,用意识的双手剥光了你的全身,让你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想喝酒吗?"悠然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当然。" "白酒还是红酒?" "红酒吧,难道你不想把车开回去了?"路云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你抽烟吗?" "来一支吧。"说出这句话,悠然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是从来不抽烟的,也许她想掩饰内心的不自然。 当她笨拙地把香烟叼在嘴上时,眼前突然一亮,路云把打火机打着了。她就着闪烁的火苗,深深地吸了一口,却呛得咳嗽不止。 "不象。第一次抽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点的菜上来了,是西餐,一份火局鲈鱼,一份煎牛扒,一份皇室清汤和苹果布丁,两杯干红。 路云把一杯酒递给悠然,然后又把一块牛扒放入了悠然盘中:"认识你真高兴。干杯!" "干杯!" "嗯,味道真不错。你也吃呀!哎,你经常来这吗,你是怎么发现这家西餐厅的?" "不能忘情,所以就来了。"悠然几乎把整支烟揉进了烟灰缸,"还真不行,不好意思,浪费你一支烟。" "这是对我的暗示吗?也就是说,你是旧情未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你看我象经常后悔的人吗?" "那把车钥匙给我呀。" "没问题,但得吃完饭。"路云狡黠地一笑,"可以试试吗,做我女朋友?" "我尽力而为吧。"悠然笑了笑。 "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爱是一种飘浮的意识,她会附着在适合的感情上。" "你学哲学的?" "心理学。不过,是自学的。"路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得了吧,酸。"悠然一看,这家伙居然是"想象空间"网络公司经理。 "嗯,今天的菜不酸,味道很好。哦,对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埋单了。" "你不给我请客的机会?" "当然。" "那我只能说谢谢了。"
房间的灯光很柔和,仿佛在有意营造着一种温馨。悠然手中拿着那张名片一直没放,音乐声没有停止,是那首《缘分五月》: 就算前世没有过约定 今生我们都曾痴痴等 茫茫人海走到一起算不算缘分 何不把往事看淡在风尘 ...... 她陶醉在一种意境和感觉里:在清晨的海边,迎着旭日,踏着海浪,牵手沙滩,拥抱那椰风吹来的浪漫......车还了,她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所以才有这难得的放松。 然而,当她的双眼停留在楚天的照片上时,那感觉突然地凝结了。 她决定给楚天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久久的,她没有说话,任由楚天在电话的那端着急。 "悠然,什么事,说话呀?" "楚天,你说感情会象浮云一样飘浮不定吗?浮云会有停下脚步的一天吗?它的终点在哪里?它的轻浮是不是注定它只能一辈子飘游?" "你怎么了?" "当鱼离开大海,被养在鱼缸里时,它会是幸福的吗?在方寸之间,它的思绪能跃出鱼缸而飞翔在梦想的空间吗?如果鱼缸里的环境与海水不一致时,它还能生存下去吗?" 说完最后一句,悠然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和哽咽。 "你说的话我不懂。能不能说明白点?" 悠然挂了手机,颓然地倒在沙发上。音乐已经停止,只有她沉重的呼吸。
(未完待续) ※※※※※※ 当你把真诚奉献给他人的时候,你也同样获得了别人的真诚 钟华楚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