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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老王在阿花的陪同下去过几家医院,照了片,做了CT,查尿查血,什么都查过了,但医生们仍旧各说不一。有的说是良性肿瘤,有的偏唱反调,说是恶性肿瘤。有的说是皮肤感染引起肌肉病变,有的非说是遗传基因变异,虽是众说纷纭,可有一点却惊人的一致:不用治,除了影响外观形象,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老王犯疑:应该说现在的医生见了病人,个个都像绑匪见了人质的,没病说有病,小病说成大病。。。。。。怎么都不拿我老王的两个包当回事啊!该不会是医生怕接的什么绝症吧?阿花说:既是医生们都不愿接的绝症了,管它干什么呢。老王想想也是。 午睡时,阿花冲澡出来,披一件白底蓝花的绵绸睡衣,腰带轻轻地系着,扭了腰,丰满的乳房左摇右晃,令老王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你来我往配合默契,尽情享受欲仙欲死的快乐。老王抚着她的头发,问:为什么和你做爱这么舒服?阿花放荡而幽默地答道:我嘛,专业水平当然非同一般呵!老王接过话头: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业余水平了?你说说专业水平与业余水平有什么不同? 阿花忽然害了羞,把羞红的脸埋在他的胳肢窝,嘤嘤抽泣,泪水流淌在他的身上,滚烫滚烫的。老王问过阿花的过去,阿花阴了脸不搭理,揣想她一定有着坎坷曲折的人生遭遇。他觉得阿花善良得深不可测,乐观得像一江春水。他认为自己爱上她了,想了解她的过去,想憧憬共同的未来,然而她总是守口如瓶,不透露任何一点往事。这份没有过去的爱,注定了没有未来,只是漂浮在现实,虚幻模糊光怪陆离。 老王到底想家。趁阿花晚上奔业务,他拨了电话回去。第一次是妻子接听,妻子喂喂喂,一连喂了很久,他才平静地应道:我拨的是。。。。。。看来我是拨错了,对不起。他多么希望妻子听出自己的声音啊,可妻子愤愤然挂了机。第二次是女儿接的,她问:你找哪位?你找哪位?老王当然没吭声,但这时就动了回家看看女儿的念头了。 阿花听说他要回家看看,来了兴趣,坚持要陪他前往,并十分热心地帮他设计具体方案和措施。 他们扮着检修天然汽管道的工作人员,按响门铃。开门的是妻子,面色似乎比过去红润了些。老王差点控制不住情绪。阿花很老练地摘下口罩,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解释道:听说你们这幢楼漏汽,公司派我们来检查一下。老王注意到妻子脖子上换了一挂项链。那个男人穿着他老王去年才买的一件深灰色衬衫,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甚至鼻梁有点塌,耳朵有点大,这些都像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难怪妻子认不出这个骗子来!女儿呢?女儿到哪里去了? 按预先设计的步骤,阿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们忙,你们忙,我们看看。妻子去卫生间继续洗衣服,那男人提着水壶去阳台浇花。阿花和老王就去厨房,故意把铁管敲得山响。老王示意阿花,他要去找女儿。阿花低声说:快点,千万千万不能露馅!老王是吃过进派出所的苦头的,当然不想吃二遍苦受二遍罪。 阿花大声说话作掩护,老王身手敏捷地闪过卫生间,一溜烟进了女儿的卧室。女儿全神贯注地做作业,脚边小狗一声叫,让她回过头,惊住了。老王慌忙竖一根食指,一嘘,示意她不要说话。她张开的小嘴慢慢合拢了。老王俯身看作业,字迹工工整整,比过去好多了。他悄悄说:你做得真好!并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女儿高兴地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担心她笑出声,老王赶紧竖起食指阻止。调皮的小家伙也跟着竖起小手指,撮着嘴,轻轻地嘘了一声。 很多年以后,女儿对这位戴口罩的叔叔,保持了一种神秘而亲切的记忆。而老王更是觉得这一次与女儿的交流是他一生当中最最值得怀念的,以后的岁月里,他与女儿不是没有交流,但总是达不到那种境界了。 此刻的老王多想就这样呆在女儿身边啊,看她做作业,看她逗小狗。。。。。。但厨房的阿花大声说:没什么问题啊!他没时间逗留,赶快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女儿最喜欢的巧克力,塞给她。她拒绝。老王记得自己过去教过她,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一个要给一个推辞,让小狗发现了冲突,它焦躁不安地汪汪乱叫。 阿花拉着老王一路狂奔,上了车了,还不能从那份差点就要穿帮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一路上,无论阿花如何惊叹于车窗外的风景,找到多么有趣的话题,老王就是默着脸,死不吭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