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下岗之后【2】
下岗以后【2】
我不愿开电梯了,挺大的老爷们干这种活真没意思,整日坐在“轿葙”里,随着“曳引机”的转动上来下去,一二平方的空间,憋得我真的要发疯。 我决定要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98年8月18日我辞职不干了。 辞职以后,工作并没着落。我在家呆了二十天,干什么呢?偶尔想到装修居室,于是先从厨房、卫生间开始慢慢的干了起来。大约买了二十七箱瓷砖,五六袋水泥。一个人从早到晚不停的忙活,工夫不负有心人,厨房、卫生间弄的还不错,起码媳妇满意的偷着乐。接下来,我又开始给居室的墙刮腻子、铺地面。里里外外弄的还挺干净。居室装修完了,我有没事干了,总不能老呆着呀,我得吃饭。找工作去! 听说【铁营办事处】有介绍工作的,那天我慕名而去。 今天到【铁营职业介绍所】求职登记,交了42元的介绍费,算是登记了。我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听说这里能介绍工作罢了,反正我也没事干试试吧!现在是非常时期,许多事不能按教条去抠,对我们这层人来说更是如此。下岗了本来是不该发生的事,但偏偏发生了;本来有固定职业,可眼下却成了【无业游民】。这些不可预料的事,谁想得到呀,人总的吃饭,这个规律还没人打破过。 我很走运,第二天接到了【职介】的电话,通知我去面试【市场协管员】。 去了七个面试的居然只要了我一个,这可真是幸运。市场科的领导带我到【蒲黄榆马路市场】,把我介绍给该市场的主管后,于是我就有了份工作【市场协管员】。 咱没干过这个工作,可听说过,也看到过,所谓的【市场协管员】,其实就是收钱的【向摆摊者收管理费】,那形象不大好。我摆过摊,对这些人很清楚,他们个个可以说都是凶神恶煞。尤其对小商贩来说最拿手的就是【吹胡子瞪眼】。我这么个文质彬彬的人干市场【协管员】说屈才有些过分,倒是有些真的不适应。 浦黄楡市场主任叫陈军,人长的很白净;外表给他人的感觉:健康、大方、稳重。我就在他手下工作,这里还有几位和我差不多的人【下岗】:张东勤,大我两岁;侯宝文【据说是侯宝林的堂弟】,大我十一岁;项军倒是年轻,三十三岁;王鹏飞,三十八岁;杨建国和我一边大。就这么几个人组成了市场管理办公室。 浦黄楡市场过去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一段时间被北京市列上非法的黑名单,如今算是有了合法的名分。我到这来,正是恢复时期的创业阶段。 十月份了,天气有些凉意。我们几个协管员在市场里露天工作,没有办公室,没有喝水的地方;整日和那些做买卖的一样饱经风霜。 管人收钱,这活我真有些怵头,干这项工作面对几百个摆摊者,总有点胆怵心理。不知怎么做好。和我一起干的那几位下岗的哥们都是先后脚到这里,彼此都是初次从事这个职业,相互之间最初还是很照应的。 那个市场名气很大,只是今天才有了合法席位。眼下人气不是很旺,市场里许多设施【摊位、照明、秩序】都尚待健全。我们这几个【协管员】也没经过培训,走马上任之际,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对各色商户也不知道怎么去应付,心里想的只是多收管理费。起先几个人在一起装着胆子,走东闯西,一时间很真的很壮观,每当收管理费的时候,四五个壮汉呼啦啦一小队,有开票的,有收钱的,更有装胆的。你别说,那帮小贩们还真有些畏惧之感呢,就这样我们一帮人参杂在一起干协管员的工作。当时那个市场正处于初创,很多管理也不完善;这个市场能否存活,最关键的还是效益问题。最初上级没给定收费的指标,怕我们收不上来,你别说,市场那阵经商户不是很多,大约一百多点固定摊位,剩下的就是散摊【今来明走】。陈军也就是我们的领导,他比我们几个小几岁;为了尊敬他,我们都称之为【老陈】,别看他岁数小能力却很强,你想呀,他也是临时工,在市场干了两年,如今【浦黄楡】市场都由他去管理,这不能不说明问题吧。他得给上级部门交钱【也就是定额】,没两下子那成呀。最初我们几个都没那他当回事,以为他没能力管我们呢,所以收费的时候都是几个人同去同归,约莫这样干了几天,陈军开始给我进行了分工。我和张东勤一组;项军和王鹏飞一组;剩下老侯和杨建国作为机动用。几个【协管员】由群体行动,到两两一组的分开,可以说这是陈军的领导方法之一。作为有头脑的领导,都会平衡自己手下的力量的。几个人分开工作彼此之间都会有竞争意识的。 市场开始正规起来了,在陈军的领导之下,我们盖起了办公室,平时休息算是有了窝。接着我们利用闭市空闲在路两旁划上经营标志;给每个摊位安上了电灯,这样一个比较正规的马路市场开始生存起来。我和那几个【伴当】对市场渐渐的熟了起来。 管人特别是管那些商户,有不好管的一面,也有让人兴奋的一面。对从未涉猎市场管理的人来讲,适应环境很重要。这里鱼目混杂、三教九流比比皆是,这些给我们带来工作上的很大困难。收管理费你说他简单吧,那是对多数人而言,而那些少数人【头脑灵活的人】收他们的钱是很伤脑筋的事。先期我们几个集体行动,对付那些所谓的【刺头】,事办的很成功,以后渐渐的有了威信,所以分成两人一组。 我和张东勤在一组,这个人三角眼;能白呼,爱吹胡子瞪眼。他开票我收钱。平时这个人很能挑动是非。刚开始的时候他和项军【也是同行之一】不错,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两之间以后有了隔阂。可能都想管人的缘故吧。我到市场干【协管员】完全是应聘的,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做起事来总是小心翼翼的,看到张东勤在市场里的地位不断上升,我开始向他靠拢,也是为干下去打个基础。男人吗,喝酒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方法之一。 和张东勤一起喝酒,才知道了他的过去。 这个人比我大两岁,属猴的,他是【首钢】下属【轧钢分厂】的车工。不知什么原因下岗,他很能吹;由其酒后显得特别张狂。他很想在市场里做出点名堂来,几乎什么事都想占点。为了达到此目的他和陈军的关系显得很近乎:请他喝酒;主动的帮他承担工作,你别说还真的管事,以后陈军让他担当了很多露脸的事。我是瞧透了这点所以主动的和张拉近距离。 记得我们几个上晚班的,到了吃饭的时候都有意思喝两口,当时我就想到把张东勤叫来一同喝。几个难兄难弟在一起交杯碰盏,朦胧之中真有些相识甚晚的感觉。 张东勤想做我们几个的领头羊,喝酒之中一露一斑。他很善发表个人见解,对人生好像有很深的认识,可酒到高潮时却失去了本来面貌:面红耳赤,废话连篇,粗俗的话脱口而出,那君子之外像全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侯宝文有些口吃,那时他51岁在我们这群人中居长,所以都叫他老大哥。这个人很能在领导面前絮叨,想和他学些社会知识,谁知没发现什么长处。一个月后陈军调他到了其他市场去了,所以他给我的印象不是很深,也没什么可记录的。 项军比我小,可能三十三岁,他是完全的社会自谋职业者。据说他以前开过一段时间的【面的】,后因轧死人不干了。这个人的面相很凶:鹰钩鼻子,三角眼;每当要干坏事的时候总是迷着眼睛,让人瞧着可怕。他爱谈论女人,说起来活灵活现。等他说这些淫秽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不舒服,有意避开他的这些话题。这个人最初最初我对他的印象还可以,以后发生了一件事,真的让我对他的行为不干冒。 一天,老许的老婆【老许也是浦黄楡市场的协管员】和市场中那洗浴中心的员工打了起来,一时间还真的很热闹。几个小伙子围着打老许的老婆。我和项军当时正在办公室休息,当听到商贩的报告后,项军第一个冲出门口,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他妈的,反了!】我紧跟着也走出办公室。诺大的街筒子这时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驱开众人一看,老许的老婆和妹妹,正和三四个小伙子浴血奋战,衣服破了,头发也散了。看到这里,我招呼项军一起拉架,谁知项军却说去找人,说完之后不见了踪影。没办法,我硬着头破皮去拉架 ,这可真够我忙的,拉了东边,拉西边,身上也挨了几下打,架总算拉开了。项军也领着那帮【协管员】来到现场,人多势大,项军又开始骂骂咧咧了。写到这里,项军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像那【狐假虎威】中的狐狸呀!我开始对他不感冒了,这种人能成为【哥们】吗? 我和杨建国最好,他来的略微比我们晚些;但我们的交情很深。他没有张东勤的张狂劲,也缺少了项军那种狐狸心肠。我们在一起的日不是很长,但留下的记忆还是比较深的。 …………………………………………………………………………………………………………… 不到两个月的【市场协管员】的工作,还真的锻炼了我的胆量。在与人群的接触上还是有所得的。我这个人,天生有些内向,别说管人了,就是自己有时也管不好。下岗之后,在无奈之际,有幸干了一段时间的管人差事,对我今后的人生之路有很大的好处,要不今天我不会选择【执勤】的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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