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学堂讲的第二堂课是五帝本纪中的舜帝的故事，这个班的学生都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生，升初中的考试结束了，他们想要自学历史，就说“行僧你给我们开个头，让我们自己学会读史书吧”。于是我就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去讲历史，讲《史记》，第一天讲的是司马迁的故事，课后有学生问“你这个课很好，要多少束修呢？”我说不知道，你问堂主吧。于是学生跑去问，然后就拿出手机喊“妈，你带学费，行僧老贵了，但是我想听。”

    第二次课讲五帝本纪，讲到舜帝时我们开始辩论，我讲了雄辩和诡辩的技巧后，学生自愿分成两组开始准备发言，其实我没有设计辩题，不过就是引导学生评价一下历史人物。我想这样的引导很重要，如果不会评价学生的思考水平不会提高，但是面队一帮11岁的孩子，我还真没有想到后来的尴尬会如此令我为难。

    第一个男孩子让我惊讶，他的论点是“舜愚孝，我辈不可以盲目学他。”然后他开始分析：对父亲的态度愚，父亲害他他还孝顺，错。对象的态度愚，弟弟害他他爱弟，错。——————

    这个孩子侃侃而谈，神采飞扬，是个国学泡大的孩子，后来知道他五岁读完四书五经，爷爷就是个讲古文的老先生。

    本来我以为会有对立的一方来把握角度，没想到另外一个孩子站起来喊：“那屈原就是愚忠，还有历史上那些忠臣，尤其是那些因为忠诚让皇帝杀了的忠臣，更愚。”

    孩子们刷的全盯着我，后面的几十个家长也盯着我，我沉默。天呐，现在的孩子，可是不好教呀。

    我很想笑，开心于孩子们的大胆和机智，我很想哭，伤心于孩子们的幼小心灵中所要思考的问题过于沉重，我一直认为现代的孩子还是现代化些好。

    下课后我说“各位除了读书还有其他的业余生活吗？”孩子们围上来说“行僧你猜猜我们会什么？”一转眼，就有人在我面前跳起了摇滚舞，说这就是释放的方式。还有人抱起吉他唱起来，很流行的爱情歌曲，唱的很投入，有个女孩子坐在我对面，一会儿的工夫就给我画了一张素描——

    第三堂课，讲秦本纪，第四堂课，我知道自己生病了，于是我给每个学生发了一篇〈项羽本纪〉原文，教学生快速阅读古文的方法，在我住院的第二天，学生来电话说“我读到世家了，很顺利。”

    我给学生群发了信息：“行僧和你再见了，不要忘记历史是一面镜子，历史中所有的人物和事件都属于特定的时空，我们需要记住的，就是真正的精华——如舜帝的宽容和屈原的爱国情怀，将来长大了，让自己心如大海，让灵魂同国魂相融。”我收到了回信，“记住了。”我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