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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了。
阳光依然肆无忌惮的炙烤着慵懒的大地。我坐在一张藤制的椅子上,品着一杯自己斟饮的红茶。
一扇落地的玻璃窗,将我与窗外的世界分隔为两个空间。嘴唇轻轻地摩挲着白瓷杯的边缘,茶水散发的袅袅香气,淡淡地,淡淡地植入了我的心田。
听说,江的那边昨天下雨了,还有彩虹挂在天空,生活在江这边的人,如我,却错过了。于是,心里好生羡慕。
就这样,独坐。窗前,只有我的冥想,还有呼吸。
一
酒与茶,该算得上是中国饮文化中的两朵奇葩了。
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发现了他们。只是感觉茶的发现或许相比酒要简单很多,茶的发现可以只是一次简单的,偶然的际遇,而酒则需要古人思想的灵光再付之于行动。
好像他们生来就是对立的。酒奔放,茶内敛;酒令人血活性起,豪放不羁,是一份热,茶让人心平气和,含蓄飘逸,是一种静;酒犹如燕赵之士,慷慨激昂,茶却似江南女子,清雅文静。
酒与茶就好像两条涓涓的溪流,泾渭分明的沿着历史汨汨而下。
二
不知道如果没有酒,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历程会演变成什么模样,是归于白开水般的平淡,还是有如舶来品咖啡般的苦涩?
酒与诗好象是孪生兄弟,饮酒会想起诗,赋诗也会忆起酒。于是,就有了曹孟德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了李太白的月下独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有了李清照的东篱把酒,“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有了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中华文化亦如酒一般,时间愈长,沉淀得愈醇厚,愈香浓。
酒与诗是双美,缺一不可。当然酒与诗的“分工”又不同,“取兴或奇酒,放情不过诗”。生活中本就需要淋漓尽致的宣泄,更何况文人都是性情中人,于是,酒也就雅兴了许多。“琴棋书画诗酒茶”,酒不能静心更不能养性,但它却是雅的催化剂。酒后鼓琴,琴声会更为激越悠扬;挥毫时畅饮几杯,酩町之间能笔走龙蛇。李白斗酒诗百篇,他的诗酒生涯,令人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叹,“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唬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容,不知何处是他乡”,酒渗入了诗里,诗融进了酒中,难分难解。
当然,酒更多的时候,是挑夫走卒,市井俗人的怀中之物。俗人喝酒则更为痛快,在似醉非醉时分,一仰头,就物我两忘了,三分流气三分豪气和着四分牛气,前朝野史、今日世事便恣意的飞扬起来。酒,就这样以它的率真和张扬在俗与雅之间游走着。
而此时,茶却安静的藏在文化的角落里,将它的性情存乎于高山流水。忽然一日,它就成了道学家眼中的“玄酒”。一不小心,茶也就成了道,姗姗的步入了宗教。有诗云:“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变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茶道中渗透了禅意,茶禅一味,源远流长。
而今,茶依然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任尘世喧嚣。酒却在精美绝伦的包装里,弥漫着勾兑的庸俗的市侩气。
它们已然没有了纷争。
都说冥想须跟茶在一起。
此刻,茶气氤蕴,润湿着我的面容,茶香幽幽,缓缓的顺喉而下,流于唇齿,沁入心脾的那股甘醇,让我沉醉。一直以来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现实的压力让人难以解脱吧,总想试着给自己一个特别的时间和地点,在静寂的环境中感受天与地的交溶,用一颗平静淡泊的心去感悟生活中的悲喜。这一刻,尘世在数隔之外,在茶之外,在心之外,在飘然转身之外。内心的喧哗离我而去,只剩一丝从灵魂深处吹来的清风,让自己变得更澄澈。
难得有这样的时刻,情性顿忘,只有心迹流淌,无欲无妄。
落地窗上慢慢爬动的阳光,渐渐失去了它热辣辣的劲头。远处的金属塔,依然亮得炫目,带着阳光下的坦率,荣辱不惊的自得,若无其事的美丽着。
含一口茶,回甘有加。恍惚中,寻找着陆羽的身影。
※※※※※※ 青山隐隐水迢迢,疏桐默默风萧萧。君自横笛烟雨去,空余阳关何须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