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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回首,伊人山水连接处(旧帖)
[楼主] 作者:涣若凌泽  发表时间:2003/10/01 15:26
点击:261次

  蓦回首,伊人山水连接处

                                 

     初夏的早晨,太阳升起而迷雾却没有散去,水雾打在行进中车子的挡风玻璃上,依稀是蒙蒙细雨。
    我打开雨刷器,挡风玻璃抹出两块扇形,抹出瞬间的清晰,瞬间又是迷离……
    视线里的路面上,湿漉漉的,蜿蜒崎岖。
    路,一面是山,迷雾里看不清沟沟壑壑,只感觉一团团青影扑面而来,又擦肩而去。
    路,一边是海,车子里听不见潮声,视线里只是一片淡淡的蓝色,随着车子的颠簸抖动起伏着。
    昨天,原平打电话问我周末是否回滨城,并说她已经内退,想和我见上一面,并有事相商,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并坚持说一定由我去看她。
    想到原平,感觉总是不大自然。原平是个大我六岁的大姐,原来我所在行里的纪检书记,也算是共事了几年的老领导,想来我当时年轻气盛,又玩世不恭,加之出了名的顽皮,曾经几次恶作剧伤她不轻,我调离几年后,虽然每每有些内疚,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表达歉意,也算是留下了一件耿耿于怀的憾事。
    想来原平也不过是退下来闲得无聊,谈谈投资炒股什么的,有这样见面叙旧的机会,也算了却我多年的心愿。



    记得初见原平的时候,我刚刚到行里不到一年,那天我迟到了,进了办公室,看见我的座位上坐着个女的,三十来岁的样子,很是丽靓,神态也很亲和,就是看着胖乎乎的,倒是挺丰满的。正和我对桌的董老聊着什么,董老依然是平时那旁若无人的样子。
    董老给我们介绍说:“这是咱行里新来的纪检书记,来检查你工作来了。”
    我心里想:“真他妈倒霉,偏赶我迟到时候来!”我忙说:“今天真倒霉,一路骑车,掉了十六次链子,看,手上都是油。”我下意识地伸出手,一看,却是很干净的,我做了个鬼脸,大家一阵的笑。
    原平,顺势握住我的手,随便客气几句就走了。表情一直是平静的,也没有笑。
    原平走后,这个十几个人的大办公室里,以董老为首的,开始低一声、高一声地议论着有关原平的花边新闻:
   “听说中学没有毕业就当兵去了,不到十年就混上了团职转业,还是什么政治处主任呢!”
   “那还不容易!没听说吗?女兵要入党,青春献首长,”
   “还没结婚呢,看那体形,哪象个姑娘啊。”
   “能到这里还当书记,不简单啊。”
   “这有什么啊,听说和市政府秘书长...嘿嘿!”
    虽然,那时候,业务干部和行政党务的什么书记、主席的有一种近乎天然的对立情绪,凭心而论,我也如此,并且,更有些自命不凡,看不起党政干部。但是,我还是感觉这样议论人家,有些过分,有些听不下去。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董老,使了个阻止的眼色。
    董老高喊一嗓子,说:“歇歇吧,别瞎扯了,小伙子心疼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
    八十年代的时候,象董老这样的高级经济师,在市级行里,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宝贝,也有几分威风,行长也得高看几眼,说话还是管用的。
董老对我不错,也许那时有货真价实学历的不多,我也算个宝贝,又是和他有相近的不拘小节、嬉戏无忌的习性。
    董老家庭经济状况不好,有些手紧,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常常给他点小惠,我找人给他做了个好大的木制烟盒,里面分几个小格,凡是来人给我递烟的,我都来者不拒,接过来按不同的牌子,分放在小格里,那时,也不过是就是四毛六一包的“金花”、五毛二一包的“龙凤”什么的居多。
    由于我经办的项目多,也不在乎什么规矩,每天来找我的人不少,董老的烟盒,常年满满的,省去了他抽烟的开销。
    怎么也没想不到,因为我对原平的一个恶作剧,使董老的烟盒成为全行人人皆知之物,并传到省行有些处室。
    一天,原平拿着书本过来,很一本正经地问我,什么是会记科目。我讲了半天她还是不懂,旁边的也跟着起哄。
    由于一段时间里,满耳朵都灌满原平的绯闻,也是心声厌恶,一抬头看见董老的烟盒,顺手打开,说:“会计科目就是董老的这个烟合,把不同牌子的烟,分放在小格子里,也象你家里买粮的口袋,这个装米,那个装面的…..”
    办公室里一阵大笑,一脸严肃的就剩下了我和原平。
    以后原平很少过来,虽然,我们的办公室斜对着。
    又过了一年,我离开市行机关,去主持一个支行的工作,很少和原平见面,耳朵里却也不时听到关于她的非议和闲话。
    终于在一年一度的地区工作会议上,又和原平见了面,还是很善意地客套了一番,也许,一年多来,她了解我是个喜欢搞笑的人,也不在意了。
    会议上原平有个报告,无非是纪检、监察,工会、计划生育之类的。原平时而有个口头语,爱说那个、那个的,最后是她宣读一份文件,还算流利,只是到了最后的年、月、日,她又来了,读道:“一九。。。那个九零年,四月三十日”全场肃静,也没有人敢笑。
    那时的纪检书记毕竟也是党组成员啊,毕竟是个自生威严的位子。
    当会议进行到市行和各基层行处签定责任状,也要到主席台前现场签约,还要当众通读,我上台前时,恰巧站在原平的下前方。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读到最后的时候,突然生出了坏念头,模仿原平的语调,读道:“一九。。。那个九零年,四月。。。哪个三十日”
    全场爆笑,伴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
    没有笑的只有我和原平……
    偷看一眼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的原平,惘然若失的表情,和我目光交汇的刹那间,我感觉到是几分嗔怪,却仍不失几分柔和,蓦地心中一沉,几分自责,觉得这个玩笑开过头了。
    趁着大家的神情还乱着,我溜下了台去。
    事后,好长一段时间,耿耿于怀的我,一直回避和原平的碰面,直到新年晚会上才无法避开,酒宴过后又是舞厅包场,几个曲子过后,舞池里尽兴的我,看见了原平一直冷落地坐在一旁,油然而生一种怜悯的心情,立刻对舞伴耳语几句停了下来,我走过去把原平拉下舞池。
    原平的表情淡淡的,随着我走进了舞池,没有推辞,也没有笑意,和平时一样,分不清有几分宁静、几分亲和。一身深蓝的西装行服,紧扣着全部的纽扣,半高领的暗红毛衫,裹着丰满而近于浑圆的身段,走起舞步来,很是随意,不象是跳舞,如同散步一般。
    只几步过后,就感觉到她的乐感精准,随意的步调紧和旋律,浑圆的身形却很是轻盈,开始我还担心,单薄的我带她跳舞,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呢。
    不料,不到两分钟,舞曲终了,我略带歉意地说:“别上去了,下个曲子,我们再跳。”
    随便闲聊几句间,一曲响起,却没有了乐队和鼓声,只是萨克斯独奏,凄清婉曲,如泣如诉,灯光也暗了下来,以至到视觉辩物难出尺外的程度,舞池里,渐渐地,人影模糊。
    有些尴尬,幸好在暗中。
    也泡过舞厅,知道这是叫什么温柔一刻钟的,还是个很长的曲子,有些为难,轻声对原平说:
    “怎么包场还有这个节目?”
    原平没有反映,我随手拉了她一下,感觉她在同一时间一只手已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和我握在了一起。
    紧贴耳边的一句轻柔细语,原平说:“这个曲,你随着我跳。”
    我没作声,也没有看她,尽量去倾听着婉曲的萨克斯,随着她的牵动,轻舞,舞池如在浓重的夜色里。
    渐渐地、感觉就象地面上的一片落叶,在轻轻柔柔的风中,时而飘起,时而在原地轻轻地抖动。整个身形都在一种牵动中……
    无意间把目光移在原平的脸上,不施脂粉的圆脸,在若有若无的碘光灯的微光下略显苍白,原平迎着我目光,毫不回避地对视、注目,几分亲和、几分温柔、几分嗔怪。
    第一次感觉原平这张脸好美,这眼神也好可亲、可爱,手臂不由自主地把原平往怀里轻轻揽了一下。原平搭在我肩头的手慢慢地也顺着我的手臂滑下,扳着我的胳膊轻轻一下摇晃,脸上淡淡泛起的笑容。
    第一次看到原平的笑容,虽然是在微光下,娇艳、也有几分凄美。
    曲终,灯光亮起,有些刺眼。
    以后的曲子,我没有再跳,和原平相面而坐,彼此无言,彼此的目光没有目标的飘来飘去,许久,我起身,对原平说:“我去抽烟,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原平摆摆手,没有笑。
    楼上的酒吧里,我点了颗烟,要了杯可乐,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咽进肚子里,一口喝下了半杯可乐,感觉胸胃里鼓荡着,吐了口气,隔着玻璃向舞池里茫然地巡视着。
    身旁有人轻轻靠了我一下,原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端着一瓶矿泉水,眼睛望着楼下,轻声说:“别和人说我会跳舞,行吗?”
    “好,不过,真没想到你跳舞很专业的,真好!”我认真地说。
   “还想和我跳舞?是吗?”原平的声音依然很轻。
   “当然啊,我们下去跳啊!”我又来了精神地。
    “今天不了,下星期六晚上,我找你。”原平说完,面向着我,略略歪了一下头,笑了一下,缓缓地倒退了两步,方转过身,快步走了。
    这一笑,这一个晚上,记忆储存里原平的影像,改变了很多,原本就来自于莫名其妙的厌恶,渐渐地退去,一种神秘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个个的影象在晃动着、模糊着、一次次复合着。
    原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周里,有几次想到过这个“?”,也想着周末的约会。
    那时候没有双休日,周六晚上是放纵的时光,为了原平的约会,我毫不犹豫地推掉了所有应酬。
    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话筒里原平的声音:“十五分中后下楼,一部黑色的V6,尾号XXXX,开后门上车。”挂断。
    掐算着分秒钻进了车里,原平坐在前面的驾驶位上,那时的滨城,虽然外资企业较多,车的档次还可以紧跟时尚,但多是黑色车牌,公务车里这尼桑V6也算是超豪华了,女子开车也不多见,不由得对原平又多了一份神秘的感觉。
    “古怪!你还会开车?”我问了一句,原平不做半句解释,娴熟地驾驶着车子,目视着前方,无语。
    车,很快驶出市区,沿着海边的公路飞驶,时速已超过100……
    冬季里,此时分,车子已穿行在黑色里,车灯的远近光,引示着我远方、近处的视线,后面的车很少,前方,远远地,隐隐约约几点光亮,鬼火般的一闪一闪。
    路,一边是海,在车里听不到浪潮声,只看见亮汪汪的一片茫茫灰色。
    路,一边是山,昏暗中看不清沟沟壑壑,只感觉黑乎乎的魔影扑来,又擦身而过。
    眼前一片迷蒙,心里一团困惑,忽然,脑海里一片空明,心里也是清晰的感觉,原平的出身——车牌号——这条路——星期六,我顺口说出了去所。
    “聪明!哈哈哈!”原平大笑,第一听到她的笑声,清亮、宽韵、磁性,
    “这怎么行啊?我去那里?我,我们怎么说?……”我真的着急了。
    “放心吧,没有人多问的,再说,有我呢,哈哈哈!”看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原平倒是很开心。
    “为什么带我来?”我感觉我的声音很轻。
    “我了解你和所有的人,没有几个耳目,我哪敢到这里来当什么书记,你是行里唯一没有说过我闲话,也不喜欢听我的绯闻的人,又是唯一敢当面捉弄我的人,我想让你多了解我,以后好继续捉弄我!哈哈哈……”原平笑的很得意。
    “我,捉弄你时,你气坏了吧?”我此时倒是少有的胆怯。
    “哈哈!你看我生气了吗?倒很开心,我现在,如果有人用锥子扎我一下,我不会感觉疼,倒感觉是舒服。”原平目光凝视着前方,不停地说起来,话语滔滔、流畅、爽朗,也没有一句那个、那个的。
    诉说着她什么时候当兵,还进了一段文工团,睡过几个首长,以及那些老头子怎么争宠她,如何竟相提拔她,渐渐地,感觉原平的语调有些激昂,车速也在加快。
    “老家伙转业到地方从政,也不放过我,也好,我也换个环境,过过官瘾,还当上了书记,白天装人,晚上做鬼,哈哈!”
    “你觉的…累不?”我不知道说句什么好。
    “累?我从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的小姑娘,就湖里糊涂地做人家的小妾,弄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能怎么样?什么累不累的,只好玩到底了!”原平的语调又恢复了平静,车速也慢了下来。
    “为什么让我知道你,不怕我…去说什么?”我沉默好久,才说了一句。
    “你不会的,哼!搞业务,我不行,玩人,你们差远了,我看人准着呢,比如现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信吗?”原平很得意的说。
    “呵呵!说说看!”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呀,现在想,这个原平简直就是个魔鬼,或者说明明是个婊子,却装扮个人样当什么书记,连你这所谓的聪明人,也看着是云里舞里的;你还在想,真他妈的没意思,就是再使劲折腾,即便是当个行长,也不过和我这个婊子是同级;”
    “你呀,你现在其实已经不再自责当初捉弄我了,也不怜悯我了,不过呢,也不讨厌我。”
    “你呀,也许还在想,如果我原平比你年轻,说不定也想和我上床,哈哈哈!”原平最后的笑声里,隐隐地有些凄凉的意味。
    车子倏忽间一个急冲,飘忽的感觉,我睁开眼睛,喊了声;“别,别说了,小心开车!”
    “哈哈,别怕,我还没有玩够呢,也不会拉你赔葬,现在说这些破事,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激动的。”
    原平恨恨地说:“要是白天,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技术,跟你说,飙车最有意思,是最好的发泄,想学不?以后我教你。”
    “得了!你饶了我吧!”我恨恨地说,心里想:“还以后呢,今天若有办法,我早让你吓跑了!”
    “到了!”原平稍作减速,向一个大门冲了过去。
    过来两个警卫,欲拦又退,随后敬礼……
    原平缓慢地开着车,在一个停着好多车子的门口绕晃一下,没有停车,顺着一条小路,向后驶去。
    车停在一个关着门的二层小楼前,原平说:“下车吧,我们得先喂喂肚子,还不知道折腾到几点呢?对了,到这里,你别客气,就当是祸害他们,拿出你犯浑的做派,也替我出出气。”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说道:“奶奶的,我成了什么了?等着瞧吧!”
    原平带着我推门进去,高喊一声:“喂!有喘着气的没有?出来一个!”
    我四下打量着,是个装修讲究的小餐厅,玻璃钢的台面,藤条椅,四周摆着不少的盆景、花草,很有生机和动感。
    噼里啪啦地一阵声响,跑出来几个娇气妖艳的女人,拉着、搂着原平问短问长的,还娇滴滴地喊什么“圆圆”,时不时地那种酸溜溜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索性大模大样地坐下,拿出烟来就点。
    原平一笑,喊道:“拿两盒中华来!”
    片刻,烟茶俱齐,我还没有抽过“中华”,赶紧换了一颗,品着着腐败烟的味道。
    原平一伸手,说:“给我点一颗。”
    我顺从地做了,看着她完美的吸烟姿态,我没有什么惊奇和意外。
    两个妖女抿嘴笑着,端来两盆热水、毛巾、香皂什么的。
    洗了洗手,我看着原平怪笑了一下。
    “不是好笑,你想说什么?说!”原平瞪眼看着我。
    “我,我还想洗脚!”我一脸严肃的说。
    一阵大笑过后,原平一本正经地说:“你歇着吧,和她们较什么劲,留着你这劲头,一会儿折腾那些老东西去!”
    饭菜上来,我和原平胡乱吃了几口,原平又要了一条中华,拿过笔在菜单上画了个圆圈,拉着我出了餐厅。
    原平和我上车,把中华扔给我,随口说:“不要白不要。”
    我接过来,沉掂掂的,心说:“奶奶的,我两个月的工资。”
    转眼间,车子回到前面那个停着好多车的门口,下车后,原平抓着我的胳膊,小声说:“装着和我亲热点,这里的人,别分男女老少,你随便折腾,别怕,有我呢!”
    我心一横,索性挎起原平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过了一段长廊,推开一道门,眼前已是灯红酒绿的场景,宽敞的大厅铺着红地毯,除了小舞台上七八个人的乐队,迷合着眼睛奏着乐曲,地毯上十几对男女,搂抱着、扭动着,十几张小桌上摆放着水果、干果、啤酒、饮料、香烟、我看见了几包是中华,和原平给我的一样。
    白色的台布,在碘光灯跳跃着贼绿色。
    恰巧,一曲终了,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跑过来几个男女,“圆圆、圆圆、”的拉扯着原平乱叫,象一只只发情的猫。
    我大咧咧地坐下,点了颗中华,装着潇洒,有服务员过来,问道:“先生,你喝点什么?”我那时还搞不明白什么红酒绿酒的,就要了杯啤酒,悠然地喝着。
    乐队鼓响,灯光稍暗,一曲魂断蓝桥。原平走过来,说要和我跳今晚第一曲,并轻声说:“好好跳,放开些,气气他们,这里没有几个会跳舞的、不过就是搂搂抱抱的。”
    原平的舞跳的确实好,除了身段,可以说是专业水准,基本是她带着我跳,给别人的感觉却是随着我跳。
    我们都感觉很和谐、完美,只是我再也找不到那天晚上,第一次和她跳舞的那份感觉。
    渐渐地、身旁跳的少了,站在一旁看我们跳舞的多了,我看到原平很得意的眼神,曲终时,一直拉着我的手,走回座位,还倒了两杯就,和我碰杯喝下。
    又和原平跳过一曲后,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家伙,五六十岁的样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头,秃脑门亮亮的,大嘴岔,鼻孔和眼睛大小差不多,葫芦般的蝈蝈肚子,把口袋般的裤子背带绷的紧紧的,手里端着酒杯,抬手和我碰了杯,咧嘴一笑,说:“小伙子舞跳的不错啊,下一曲,圆圆归我了!哈哈哈!”
    我端杯的手略略一抬,没有说话,原平则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肚子,笑道:“你的那个...那个小妖呢?”
    蝈蝈肚子咧开大嘴,哈哈一笑,说道:“小妖就会柔肚子,那会跳舞啊,哈哈哈!”
    此后的曲子,我一个也没有跳,原平却没有闲着。
    也许老家伙们跳累了,乐队知趋地停了下来,改成唱歌,除了原平的一首〈哭砂〉和〈来生缘〉唱得韵味十足以外,让我确信她在文工团呆过,其他人的唱,几乎近于狼号鬼叫,却也掌声迭起,献花频频,一团热闹。
    原平非让我唱首歌,我无法推辞,看了看蝈蝈肚子,向乐队要了沙家浜里胡传魁的两段唱。
    不料,却唱出了蝈蝈肚子的兴致,起身拉着原平,非要和我一起演一场〈智斗〉,让我唱刁德一,听了几声号叫,再轮我唱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笑段子,随兴又胡乱改了几句,唱道:
    “适才听得司令说,阿庆嫂,你真是有计谋,我佩服你取之有道心眼多,竟敢在司令面前耍花活。若不是看在司令的银子多,你怎舍得一缸清水泡蝈蝈。”
    唱罢,我伸手在蝈蝈肚子上连拍了三下。蝈蝈肚子咧嘴大笑,连说:“好!好!”其他人才敢笑。
    我趁乱,把想好的唱词悄悄说给原平,这原平也是了得,随口就接着唱道:“参谋长,休要这样说,缸泡蝈蝈它不赖我,开茶社,迎宾客,北往南来都招和,司令有钱常来坐,我希望他一次能喝一锅,是司令的太太找他蘑,他跳进水缸里是躲老婆。”原平唱罢,挥手“啪啪啪”地拍着蝈蝈肚子。
    蝈蝈肚子咧开大嘴,仰头大笑,只听“嘭”地一声,蝈蝈肚子的裤子背带卡子挣开,口袋般的裤腿一落到地,幸而是冬季,里面还有大红色的毛裤。
    全场爆笑,连乐队也停了下来,只听噼里啪啦地响成了一片。
    有几个人赶紧过来给蝈蝈肚子提裤子,我早溜回了坐位,原平也流着泪跑了回来。
    一直闹到午夜,渐渐的有人向蝈蝈肚子辞行,此时,我才知道他是这里的主人。
    过了一会,原平走过来,我感觉到是一种深情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又见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走不了啦,我让他们派车送你回去,这里不是你留的地方,我,我今天很开心。”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小伙子,说:“由他送你回去。”
    蝈蝈肚子过来了,边走边喊:“别走了,我安排你,要个少尉?还是要指导员?哈哈哈!”说着,掏出中华,一看没有了,随手一攥,烟盒变成一团,一扬手,向后扔了去。
    早有人又递上了一包,蝈蝈肚子抽出一颗,点着,吸了一口,才递给我,我接过那包中华,对着他一晃,说:“什么少尉、指导员的,你留着用吧,我要这个就行了!”一扬手,向外走去。
    原平送我到门口,用力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没有想到,这竟是我和原平的最后一次握手,以后通了几次电话,谁也没有提及那个周六,我只对她说过,以后我不会再去那个地方。原平也没有再约我跳舞,不久,我因调离去了省城,近十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见过原平,时而有朋友电话谈起她,说她还很有口碑了,都说她为人坦诚、主持公道、也敢说敢做。
    也打听到原平的提前内退,是因为她分管的计划生育工作出了意外,两对小夫妻没有生育指标的生育,给原平领来了一份全省行系统的通报批评处分决定。
    我想主要原因,还是那些老东西们,现在已经是死的死、退的退了。
    想起原平,真不知道喜欢她哪一张面孔,也说不清我对原平的感情,厌恶?怜悯?赞许?也许还有几分喜爱。
    恍惚里脑海里一个影象飘闪,原平就好象此时的这部车子,行进在似雨非雨里,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海,蜿蜒崎岖……
    蓦然回首,走过的路已然消失在山与海的连接处。
    迷雾渐渐地散尽,行进中,车前车后,由近到远,一线山与海连接的轨迹。
    仿佛里,这轨迹就是原平走过的红尘路,在潮起潮落中,低昂、起伏、迷离、崎岖……
    我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车速,真想快点见到原平,看看现在不做书记的原平,又是个什么样子。
(凌泽  2003.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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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行烟水涣于形,泽来释去谬无功。唉!无可奈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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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依必  发表时间: 2003/10/01 19:52 

回复:再回首山水更迷朦
读了凌择君的这篇文字我说不出话来,感到压抑和黯然。也许是我心境有问题影响了思维;也许凌择君文章的魅力,或者都有。
 [3楼]  作者:残影剪蝶舞  发表时间: 2003/10/01 20:48 

回复:蓦然回首~
往事在!人已改?呵呵~~~~~问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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