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责怪风吗？

文/御风之翼

“为你一个人——认识了所有的痛苦。”——叶芝《破碎的心》

提起叶芝，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那首《当你老了》，这首诗几乎成了叶芝的一个标志；提起《当你老了》，人们又总是会自然的想到诗歌背后的那个哀婉动人的故事，自然的想到故事中担当主角的那个女子——茅特•冈。如果你不了解这个女人，不了解诗人和她之间的情感的纠葛，你就无法真正的领会到这首诗的真正的魅力。

爱是一场遭遇。1889年是诗人永生难忘的一年，爱情降临了，他遇到了那位一生都没走出他心里的女人，他这样记录了自己当时的感受：“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 她就是茅特•冈——著名的演员、当时的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的领导人之一的漂亮女人。自此，诗人就踏入了长达三十年的马拉松式的单恋苦旅。

记得有位作家曾说过：“惟有不可及时，不朽的爱才会发生。”这种终生无果的爱情对于普通人固然是种不幸，但对于艺术家的叶芝而言，现实的痛苦却造就了他艺术的不朽，1893年，在认识茅特•冈的第五个念头，他向她献上了那首《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白发苍苍，睡意朦胧

在炉火边打盹，请你取下这本诗篇

慢慢吟诵，回想你当年的双眼

那柔美的光芒与清幽的晕影

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快乐而迷人的青春

惟独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衰老的脸上的痛苦的皱纹……”

诗人的痴情换来的却是他心中“朝圣者”的冷遇，从此，痛苦、感伤、牵绊、忧虑就始终伴随着他。

有着惊人的美貌的茅特•冈，同时也有着桀骜不驯的性情，和狂热坚韧的意志，她既有舞台上的优雅婀娜，更有着狂飙突进的政治爆发力，她的这些特性，注定了她只能是诗人心目中的“朝圣者”。因为虽然叶芝政治上同样支持爱尔兰自治运动，但立场上却是一个保守派和渐进论者，他反对暴力，主张改良，憎恶杀戮和报复。而茅特•冈虽然尊重和钦佩诗人的才华，但是出于自己的政治原则和独立精神，使她无法在感情上接受诗人的天生的柔软，无论叶芝如何的痴情，无论叶芝拥有了多少青睐和荣誉，她都从没有过丝毫动心。他们只能是“朋友”、“盟友”却绝对不会成为“情人”和“伴侣”。

茅特•冈的婚礼就可以说明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最终选择了一个青年军官作为丈夫，在婚礼上，没有彩车没有音乐没有婚纱，有的的定音鼓号角声和大炮的轰鸣，有的是各色的旌旗和指挥旗，她的生活永远服从于她的信仰。

立场的隔膜和冷漠的拒绝没有让叶芝退却，他还是那么真切的爱着自己的“朝圣者”，在痛苦中他呻吟着，写出了一篇又一篇献给自己心爱的人的诗篇，在《一个深沉的誓言》中他写到：

“每当我面对死神

每当我攀登到睡眠的高峰

每当我喝的醉醺醺

我就会突然看到你的脸。”

这种思念和爱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就是到了他的晚年，在他最重要的力作《幻象》里，也表达了他对这个深爱着的女子的思念，在此书的献词中他写到：“我已经三十年没见你了，不知道你的下落，很显然我必须将此书献给你。”而从他认识茅特•冈到写成《幻象》（1917）正好是三十年。

爱是什么？有多少爱的誓言可以在时间面前得到验证？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在时间面前作到“我心依旧”？

爱是风，爱是时间，叶芝用他迟暮无悔的爱，印证了一个男子不移的斑斑心迹，叶芝无愧于自己的那首诗，他用艺术征服了时间，用爱情征服了时间，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诗歌的不朽，赢得了爱情的不朽。

“什么时候我们能责备风，就能责备爱！”——对自己一生爱的遭遇，叶芝自己做了无悔的回答。

你能责备爱吗？你能责备风吗？

真爱永恒！

附：

（叶芝（1865——1939），现代著名的诗人、剧作家，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主将，被艾略特誉为“当代最伟大的诗人”，1921年任爱尔兰自治领议员，192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39年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