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哭笑】徐亿雄

                                                              简洁工作室

香烟与爱情

       今夜，家里没了香烟，瘾起时，嘴里唇上光溜溜的，始终像无所依归；要抽吗，得穿越那静夜长街，闯进那所龙蛇混杂的便利店去购买。掀不起这份心情，倒也算了吧！

       不抽白不抽，猛吞口水顶不住瘾，早点儿上床蒙头大睡；刚躺下，又复茫然，总像是缺少了某些感觉。

       辗转反侧，忆起念书时那段日子，一大伙儿尽爱在夜里赶忙，美其名叫温习，实际上大多是凑兴，天南地北，说过没完没了；小房子内，烟雾缭绕，香烟是最共产的，谁也可以抽谁的，从没有欠烟这回事。

       两三包香烟，五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不消一句钟，只剩下一罐灰和数十个烟屁股。年轻人最不爱睡，怎肯虚度良夜，冲壶浓咖啡，又打发去数分钟；毕竟长夜漫漫，光着嘴说话，未免过分单调，终于，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把注意力集中于那堆枕藉累累的烟屁股上。

       既然是挚友，便得要公平；结果，每人都分得数量相若的剩余物资，至于后来那个长夜如何渡过，如今想起来，已觉依稀。

       尽管记忆模糊，那夜某些人的某些话，依旧挥之不去，尤其是在突然发觉没烟可抽的日子，这段时光，这段对白，自会在脑中勾沈……。

       “抽烟很像爱情，也像女人！”一个分到烟屁股的小伙子，忽作惊人语。

       “去你的！”小伙子话音未落，众人嘘声已起，“不要老是把爱情和女人挂在唇边吧，你不提这两件事会死吗？”

       “我也宁愿只挂根香烟在唇上，”小伙子说，“可是爱情和女人，跟香烟一样，会令人上瘾的。”

       小伙子吃吃的憨笑，笑得众人也被他那份纯真打动，纷纷投入香烟、爱情和女人的比较上去。

       “说来也有点相似，”另一人已有反应，“爱情跟香烟一样，你不去享用它，它永远完整；不过，你一旦燃烧它，它就慢慢变成灰烬，过的瘾只是那短短时间，然后就烟消云散！”

       “荒谬！”毕竟会有人持异议，“香烟随处可买，爱情和女人都不是！”

       “……”几个男生初时也相顾茫然，继而却爆出如山震笑，“哈、哈！老同学，爱情、女人跟香烟一样随处可售，只不过是我们未够资格购买吧！”

       “爱情、女人跟香烟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大家都是臭的，但上了瘾的人却甘之如饴，永远嗅不着！”一个未晋身老枪的同学，当时说过醍醐灌顶的一句话，到如今，想他亦已饱经爱情、女人和烟的历炼，却未知他是否仍甘之如饴。

       我一直只数着手上的烟屁股，忽然偶有所得，慢条斯理的说：“烟屁股最似昔日的爱情和已分手的女人。有新烟时，你永不会纡尊降贵去抽回烟屁股，但当你无烟可抽，自以为完美的爱情和痴恋的女人都失去时，你必会在烟灰盅内找回那些烟屁股，会打那些旧欢老爱的主意！”

       “哈哈哈！没出息……”众人这样笑着，却又一边深深抽着摊分得回来的残烟，那份甘之如饴的表情，历久弥新……。

       长夜难眠，我隐约看到烟罐上还有几根残余的烟屁股在，既然懒得走动，大可回味昔日那份情怀，搜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