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

我有一个梦
就在那水波里
鱼在水底游
向东游向西游
连衣裳都没有
没有人认识我
我是一条鱼
游进你梦里

你有一个梦
在那只盒子里
盒子里有个预言
它在哭它在笑
它不哭也不笑
它是个哑孩子
它的嘴
为说谎而生

它有一个梦
在我们的灵魂里
它是一只猫
对你叫对我叫
把门打开
把心打开
把你打开
把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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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

这间小屋已经变成了监狱
她走了却把他留在这里
她厌倦了他的童话故事
她说她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
她说她不想永远活在童话里
她说她现在喜欢悲剧

现在他无处可去
只好把自己囚在这里
无事可做只能对着镜子生气
面对镜子他却找不到了自己
什么时候竟然把自己给丢了
这可是个非常严肃非常滑稽的非常问题

桌子上有一些她留下的东西
花花绿绿像一堆可爱的垃圾
她只带走了那条粉红色的窗帘
为买它他们冒雨跑遍了整个街区
刺目的阳光现在可以把他轻易地穿透
模糊的泪光中他仿佛看到她还站在窗口

墙角的大床是他的造梦工厂
白色的床单知道他的快乐他的忧伤
在这里她曾为他一次次绽放
在这里他曾为她写下美丽的诗行
而今这里象个安静的坟场
没有她的夜里寂寞悄悄的把他埋葬

一只手伸向了他冰冷的身体
久违的冲动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现在的他是一台自制快乐的机器
重复的运转中他兴奋的有点压抑
这时无边的暮色正在缓缓的升起
窗外的河流上漂浮着浓浓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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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姐姐说这件衣服太大
你穿在身上
象一个小傻瓜
于是你光着身子
坐在海边等夕阳带你回家
孩子们都到果园里去了
你一个人坐在幽静的海边
你感到害怕

姐姐 带我回家
姐姐 带我回家

你决定放声歌唱
用歌声来驱散恐惧和忧伤
一只海鸟在你的头顶徘徊
告诉你暴风雨就要到来
远方隐约传来姐姐的呼唤
你却迷失了时间和空间
你在沙滩上画了一只眼睛
让它帮你把回家的路看清

姐姐 带我回家
姐姐 到我回家

雨落在昼夜交替的时刻
赤裸的身体被海浪吞没
姐姐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在风雨里声声呼唤你的乳名
你却沉睡在幽深的海底
残忍的象条没有灵魂的人鱼
她已为你缝好了美丽的新衣
你却让她跌进了痛苦的地狱

姐姐 带我回家
姐姐 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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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我在黎明的曙光里
看着你的手
看你手上蓝色的血管
我想找一个真实的答案
尽管我们习惯去编织谎言

我在刺眼的阳光下
看着我的手
看我手上红色的伤疤
我想找一个流血的童话
麻木的生活让我有点发傻

你在夕阳的余晖里
看着你的手
看你手上灰色的纹路
你想找一个未来的归宿
可你却丢失了今天的地图

你在昏黄的月光下
看着我的手
看我手上白色的指甲
你想找一个美丽的说法
但我只能给你无言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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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

我已经不再抱怨
空气里充满食物的诱惑
我丢失了自己的胃
我只想呕吐
我无法拒绝你的到来
尽管我有点害怕
你在黄昏里握紧我的手
看我手上的血管
你说这是个饥饿的时代
你突然流下了泪

你拉着我走在夜的边缘
带我去赴一场盛宴
你要我给你生命的泉水
滋润你干涸的花园
可我还是个孩子
不知如何满足你饥饿的牙齿
于是你一无所获的肉体
忧伤得象一件褪色的外衣
雨落在昼夜交错的时刻
你的脸在黑暗中像苍白的花朵

其实空气无所不在
其实水池里有的是水
你忘记了你曾对我说过
它们是岁月留给我们的粮食
只要有空气
只要有水
我就会长成一棵结满果实的树
当孤独再次汇成了河流
你就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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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碎片】

当那只白鹭站在黑色礁岩上
一遍又一遍呼唤你的名字
我干裂的嘴唇啜饮着蓝色的海洋

当一阵黑雨袭击了最后的麦田
你和拾穗的小孩
手牵手走过鲜花开放的坟场

当风吹灭了你手中的蜡烛
我打开灰色的窗户
看到你脸上沾满了尘土

当你的手掌在暮色中失去纹烙
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空气里充满你身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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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

八九点钟的太阳
照着这块干涸的土地
地火开始燃烧的时候
冬天竟然放声哭泣

每个人都在夜里抚摸自己
这是不该让你知道的秘密
我想用冬天白色的泪滴
为你洗干净发黑的身体

苍白的雪落在寒冷道路的尽头
枯黄的野草在欲望里无力自拔
我已经焚烧了发霉的回忆
干裂的唇发出最后的呓语

地火正在无声地升起
要烧毁那面破烂的风中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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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哭】

火车在哭
哭的很无助
喷着黑色的烟
穿过青色的雾
带着流浪的孩子呀
奔向未知的旅途

火车在哭 火车在哭

火车含着轨
含着游子的泪
浇灌着梦中的麦田
想念麦田里的女孩
火车呀越开越远
故乡的麦香再也闻不见

火车在哭 火车在哭

火车迎着风
火车载着梦
穿越黑夜和白昼
带我到永远的永远
这是一条不归的路
紫雨不停下啊下啊

火车在哭 火车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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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曲】

这个世界哭声太多
不要再追逐廉价的快乐
这个世界谎言太多
不要再相信美丽的诱惑

肮脏的身体走来走去
纯洁已成为心灵的娼妓
邪恶的灵魂飞来飞去
高尚已成为耻辱的标记

夜里充满了绝望的呓语
拥挤的街头疯狂游戏
赤裸的天使在床上哭泣
准备为我们举行葬礼

让我来唱一首安魂曲
让贫血的心脏停止呼吸
让我来唱一只安魂曲
让透明的神经安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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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

我说过不再写诗
为你又背叛了誓言
在你转身的瞬间
诗行变得湿湿浅浅

让我握紧你的手
给你最后的温暖
时间是条冷漠的河
无情地将我们分开

当离别的钟声响起
亲爱的你不要哭泣
别用泪水打湿背影
笑一笑吧我的宝贝

我并不想把你伤害
是你经历了别离
凄然地从我的诗里
寻出了你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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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最后最后〗

最后一次共享
这丰盛的晚宴
巨大的餐桌摆满新鲜的尸骸
来吧 来吧
让你饥饿的胃长出锋利的牙齿

最后一次另存
这空洞的悲哀
青春的幻梦迷失在高高阳台
来吧 来吧
来拨出春天留在你灵魂里的钉子

最后一次升级
这华丽的分泌
苍白的孩子走向开花的墓地
来吧 来吧
用童贞染红最后一次纯洁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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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之夜】

(1)

我在今天的夜里无法睡去
郑州的夜让我越来越空虚
隔壁的女人又在无声的哭泣
我却无法为她擦去泪滴
我只有走进郑州的夜里
寻找一点新鲜的刺激

我独自在街上游来荡去
不知不觉中漂起了无声的细雨
一个阔佬的轿车溅得我满身是泥
一个警察说我形迹可疑
凭什么都他妈的这么神气
而我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郑州的夜 适合流浪
在城市的黑夜里放声歌唱
郑州的夜 适合游荡
在城市的呻吟里满足欲望

郑州的夜 让我忧伤
在城市的笑声中把泪流光
郑州的夜 让我幻想
在城市的迷惘中迷失方向

(2)

我想在今夜的雨中离去
带着支离破碎的回忆
踏着街头潮湿的垃圾
伴着金水河散发的臭气
我想在今夜的雨中离去
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

可我发觉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只能在今夜的雨中折磨自己
二七塔寂寞的站在雨里
一个乞丐坐在下面自言自语
火车站依然灯红酒绿
浓妆的女子还在把猎物寻觅

郑州的夜 适合流浪
在城市的黑夜里放声歌唱
郑州的夜 适合游荡
在城市的呻吟里满足欲望

郑州的夜 让我膨胀
在城市的挣扎中变的疯狂
郑州的夜 让我绝望
在城市的喧闹中走向死亡

1997年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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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

窗外是否还有星光闪烁
满眼都是刺目的红绿灯火
我推不开这窗门 这窗门
那沉重 沉重 感觉
让我不知所措

天际是否还有飓风掠过
心灵之灯为何这般虚弱
我想不到会这样 会这样
那跳动 跳动 火焰
让我感到难过

风中是否还有昨日的承诺
雨线将世界斜织成层层规则
我挣不脱这网络 这网络
那纠缠 纠缠 灰网
让我无法挣脱

世上是否还有心的住所
能让灵魂自由的飞起飞落
我不害怕这是错 这是错
那美丽 美丽 梦影
让我如此执着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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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船】

我有一条船
它满载着叛逆和挑战
我不是海盗
人们却要叫它海盗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海睡着了
睡得好沉好沉仿佛死去一般
蔚蓝的海水变得漆黑一片
好象积淀了所有的肮脏和黑暗
像怒放的深渊张开等待的双臂

胆怯的水鸟惊叫着四下逃散
过路的风也吹不起一丝微澜
腥臭的气味开始在海的上空弥漫
人们震惊伤心难过悲哀
他们说来说去只是望洋兴叹
天意难违啊还是忍受吧
时间久了就会慢慢习惯

我是海的儿子
即使不是 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我来了还有我的海盗船
我们勇敢的冲向将死的大海

我和我的海盗船划破了暗淼的水面
将狰狞的滞涡拦腰斩断
一路上
我们撒下叛逆和挑战
让深沉的呼吸走进海的梦魇
海开始呻吟了

我和我的海盗船在暗水间奔波往来
向所有的海神和水族发出急切的邀函
告诉他们
当太阳浮出海面的时候
亲爱的朋友啊让我们一起扬波撒浪
海开始萌动了

树起张帆的桅杆张起鼓风的风帆
向风神借来了风云雷电
冲锋啊
风起云涌波涛澎湃电闪雷鸣
海终于亢奋了

像从幽深的噩梦中醒来
海惊栗着睁开惺忪的睡眼
海不安的抚弄着起伏的波浪
无数的海鸟快乐的飞进海的怀抱
人们欢呼着在海边追逐嬉闹
一切又都像原来那么美好
人们以为他们的虔诚感到了上天

我是海的儿子
即使不是 我也会这样做
尽管没有人会为我的远航默默祈祷
经管没有人会热切的盼望我的归航

低沉的天上乌云如铅
静静的夜浮在海面
横飞的雨无情敲打我的船舷
肆虐的风扯碎了我的船帆

我想归航
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接纳我的港湾
他们说见鬼去吧来历不明的海盗船
我想归航
高耸的灯塔却不肯借我一点点光
我迷失了航向

海盗船只能在暗夜里四下乱闯
阴险的暗礁袭击了我的航舟
冰冷的海水狂笑着扑入舱内
我的船开始迅速的下沉
我紧抱着船舷脸上绽放荣光的迷醉

友善的人鱼把昏迷的我托出水面
又慢慢把我送到海边的沙滩
眩目的阳光使我睁开了迷惑的双眼
望着高远的蓝天我明白生命依然存在

我流泪了
不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我的船我的海盗船
我开始含泪声声呼唤
呼唤我永不再来的海盗船

许多年许多年世界不断变迁不断变迁
没有人还记得传说中的海盗船
可是每当风雨交集的夜晚
一个老人就会独自来到海边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大海

我有一条船
它满载着叛逆和挑战
我不是海盗
人们却要叫它海盗船

199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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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狼共舞】

美丽的草原多么辽阔
草原的夜晚星光闪烁
远方飘荡梦游的鬼火
狼啊 亲爱的朋友
让我们一起狂舞乱歌

围着纷扬的篝火
不再有人兽的分隔
唱起古老的歌谣
把寂寞从身上抖落

枪口下你从容走过
行路难我从不怯懦
望着眼前飘忽的风景
弹奏我们亘古的战歌

相同的永恒的信念
永恒的相同的执着
不变的永远的顽强
永远的不变的诱惑

狂风风干年凄迷的泪水
黄沙埋葬我离合的灵魂
冷冷的望着身边的世界
静静的揣想成功的快乐

疯狂摇摆热情火光
世界旋转舞动哀伤
歌声唤醒梦中的游弋
谁在为往事放声哭泣

远方的渴望缓缓走来
海市蜃楼般绚丽多彩
小溪洗净流血的记忆
草原煽动着新的背弃

向广宇敞开道道的伤痕
细细的玩味痛苦的呻吟
任我放声凄厉的嚎叫
土壤里萌生里紫色的残暴

这不是最后疯狂的舞蹈
除非我的心不再激烈的跳跃
这不是最后悲怆的歌谣
除非明天的风能吹散远古的哀嚎

所有不安会随风逃跑
破烂的旗帜还在拼命招摇
别再相信美丽的口号
前方的路要用冷眼观瞧

只要时间还有心跳
红色的精灵就会来到
拥抱这尘封的一段故事
与狼共舞的人唱起古老的歌谣

美丽的草原多么辽阔
草原的夜晚星光闪烁
远方飘荡梦游的鬼火
狼啊 亲爱的朋友
让我们一起狂舞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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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雪还没下天气又冷又干
我和你躲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房间
破旧的门窗已无法阻挡严寒
寒夜里我们只好拥抱着用身体取暖

我已经习惯了你在黑暗中为我点烟
烟雾里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你说唱首歌吧用音乐把寒冷驱散
我唱着唱着竟然弹断了琴弦

去年冬天雪花飞舞时你说要离开
你想去寻找一个温暖的港湾
老吉他已换上你新买的琴弦
你要我把那首老歌为你唱完

你哭着说忘了我吧不必为我伤感
我只能微笑着替你把泪水擦干
望着你的背影在雪地里越走越远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只好抱着吉他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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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

冬日的梧桐
站在路边发呆
一个黑衣女人
抱着孩子
穿过空旷的大街

寒风吹来
枯黄的落叶随风飞舞
我走在风中
不知该去那里
落叶淹没了前面的路

我盼望下雪
尽管我冷得发抖
又想起去年冬天
你站在雪地里流泪

这时干燥的灰尘
模糊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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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梦】

眼睛死了
目光化成了灰
有一盏灯在我口中灭了
你用手将我的声音揉碎

最后一封信
让火焰把它读完
你坐在楼梯口
漫不经心的流泪

我在河边走着
脚丫象疲惫的鱼
水意很凉
像你结冰的脸

最后一个梦
在夜里雪崩似的塌落
玫瑰花阴冷的城堡里
断翅鸟唱起无声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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