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第二女儿很聪明，书也念得比我高，说起普通话，她是龙飞凤舞的；说起现在社会上流行的东西，她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我们莆田地方方言的好多日常用语她都说不来，还有很多社会和生活方面的常识问题她也都不懂，所以，在平时的家庭会上，我经常会说她是知识贫困户。同样，我现在发现，有些科学界的知识分子，虽然具有十分丰富的科学知识，可是有时候他们会连最基本的科学上的逻辑思维和审视能力都没有，所以，这些人我就称之为科学贫困户。

那是去年的一件事。我们知道，在物理学中，实验的验证与对规律的阐述，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但有些物理规律的阐述使用专业语言，并不一定是问题的最好的表述方法，有时候可以采取其他灵活的方式。比如，伽利略虽然是一个物理学家，但是，他在讨论自由落体运动问题时，就曾经有过一次文学方式的使用。——伽利略在1638年发表的著作《关于两种新科学的对话和数学的证明》中，虚构了两个威尼斯的贵族，一个名叫沙凯多，一个名叫萨瓦蒂，与另外一个亚里士多德的门徒叫辛佩乔进行辩论。于是，通过那些虚构人物的一段精彩的对话，他则让一个自由落体运动的物理学问题，得到人们社会的最广泛的理解和认识。而这其中，不但文学的人物和故事情节的虚构性并不影响物理科学理论的严肃性，而且这场有趣的辩论还在成为物理科学上的千古美谈。

再说我的自然统一论的基本思想，其中有一个自然界物质本原层次的物理规律发现。因此，我在对现成物理科学的历史反思中也进一步认识到：在那个自由落体运动的物理规律问题上，伽利略是在一个完全理想化的真空环境中研究力和运动的关系，他的结论因此是从现实中“超脱”出来的；而亚里士多德是在自然界的客观现实中研究力和运动的关系，他的结论因此是从自然界的现实中来。于是，原来是由于伽利略和亚里士多德两人问题研究的出发点不同和研究对象不同，所以两人才产生各自不同的物理规律结论。即，原来，运动作为被研究的对象，实际上是分为物理运动和自然运动两种；而伽利略是在作一种物理运动的“规律”的结论，而亚里士多德是在作一种自然运动的“规律”的结论。这样，由于伽利略和亚里士多德他们两人只是在各做各的研究，然后在各说各的说法，所以，如果考虑他们两人各自的立场和角度，其中实际上就不存在谁是谁非的物理学问题。

于是，去年我为此写一篇《亚里士多德洗冤记》的文章，上帖在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网站的科学史论坛上。在这篇文章中，我虚构了土龙、叶公和高先生三人，并让他们参与伽利略《关于两种新科学的对话和数学的证明》中的那段精彩的对话。这样，通过这里面的一个故事的叙述，我们在揭示伽利略那段精彩的对话在理论逻辑上的矛盾缺口，和在表述我们现在的一个“运动作为被研究的对象，实际上是分为物理运动和自然运动两种”的新的物理科学的基本思想，以及在历史地为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观点翻案。而在文章的最后，我让亚里士多德化身成为一位远古的老人“飘逸而来，站在土龙身边，注目着地上这位别人看来实在是很不起眼的睡梦中人，良久，良久！他还怕土龙着冷，抱来一大把干草，轻轻的轻轻的盖在土龙身上，然后带着欣慰的笑容，飘然离去……”

于是，就是这样我《亚里士多德洗冤记》的一篇文章，正在招来了人们的一种非议。即，本来，我这篇文章反映的是当代物理科学上的一个极其深刻基本矛盾，而能够在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科学史论坛上游览的人，也应该都是具有一定的科学文化知识水平；但是，让我万万想不到是，就是这些人当中，竟然有人认为我那篇文章是在搞迷信。有一位著名为“明心”的网友是这样回复我：“这位远古的老人是谁啊？？是你白日做梦吧，凭空想象，捏造出来的吧。这样宣传迷信思想，很不妥当吧。”而当有人帮我说话：“好文章是需要意境的，不要那么挖字眼”；他又说：“回楼上的，科学不是文学。”（http://www.ihns.ac.cn/forum/index.asp>科学史讨论区）

对此，我没有去回复意见或解释什么，因为估计我与“明心”之间可能没有一种逻辑思维的共同基础，所以去说什么都将是白说。我更多的只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感。因为象“明心”这样的科学界的知识分子，竟然连我那篇《亚里士多德洗冤记》文章的基本思想是什么都不能理解，这就等于他连最基本的科学上的逻辑思维和审视能力都没有，因此，对于科学界这样的知识分子，我这里称之为科学贫困户；而这又岂不是“明心”他个人私下的和我们今天这个社会的科学与教育体制上的悲哀?

二、

当然，我今天有意在这里提出科学贫困户的话题，绝不是单单针对“明心”现象而言；更主要是因为，历史上，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是以科学家们放弃客观世界那些带有总体性和根本性问题的研究为前提，但是，1964年，欧洲原子核研究组织的物理学家贝尔提出他的定理，说宇宙里所有部分都是紧密联系的，即从深入的根本水平上说，宇宙是没有独立部分的。这个定理曾经被科学家们称之为“意义最为深远的科学发现”。这就等于说，人们今天已经从自然科学独立的具体研究上，开始发现到自然界物质统一性（世界整体性）的具体存在。因此，自然界物质的统一性，已经不再只是人们哲学上一种范畴概括的抽象概念，还将是一个在自然科学上要被人们当作具体问题具体研究的具体对象。

再说，1986年，我于《福建论坛》第6期发表“传统生产力观质疑”一文，并作了新生产力观的表述：“生产力是物质资料的生产能力，即人们社会物质资料生产活动中所运用的人力和物力的总和”。这个观点当时也收录于《新华文摘》。但是，我当时的新生产力观的观点发表是一回事，而人们社会中通行的仍然是传统生产力观的教义不变。今天也还是这样。但是我认为，在生产力对象上的一个基本认识的正确与否，实际上关系到建立其上的整个生产力理论的科学与否，乃至最终影响到人们社会发展生产力的实践的成效如何。所以，我当时就计划写一个生产力专论，以争取建立一个科学的生产力理论体系。但由于科学的生产力理论，首先必须解决客观世界“力”的物质客观性的科学具体认识问题，因此，我当时也就开始了对力的客观实在性问题的独立思考和具体研究。只是，“历史喜欢开玩笑，本来要进这个房间，结果又进了另一个房间”（列宁）；十多年之后，我建立的却正是一个反映客观世界整体性特征方面的基本轮廓的新自然观思想理论体系——自然统一论。

我们自然统一论的基本思想，是对虚空、反存在、实观系统、万有系统、自然运动本质和源泉、宇宙自然起源这六大全新自然领域的开拓与进取，以及是一个反映客观世界整体性特征的完整的思维模型。这些，我现在说来易，当时过来难。但无论如何，现在看来，我其中迈开人类理性对客观世界整体性的客观实在在科学独立研究上的最重要的第一步，是在自然界的物质本原层次，发现自然界物质统一体，还存在着形式与内容的两个方面的差别，而虚空是自然界物质内容的第一个现象；自然界物质统一性因此首先是一个实物、虚空二重性的基本结构。

于是，我们自然统一论的第一个理论进步，是在最一般和最普遍性的意义上，把自然界各种各样的物质形态划分为实物和虚空两大类。其中实物，是自然科学上人们已知的实物的总和。这是构成自然界物质统一性的第一要素，它包括电子、质子、中子、原子、分子、复杂的化合物、生物体、各种天体等等的物质形式。其中虚空，是古希腊人原子一虚空说中的虚空，也是自然科学上人们已知的各种场的一种更一般、更本质、更普遍性意义的客观实在的抽象。这是构成自然界物质统一性的第二要素。它包括物理科学上的引力场、电磁场、介子场、胶子场等等的物质内容。

但是，较之现成自然科学上的场的知识，我们虚空理论知识进步的真正贡献在于：阐明虚空居于自然界物质统一性基本结构的内容层次，是物质负方向运动的一极，属负物质形态的客观实在。特别是，我们具体认识到自然界虚空物质要素的三大基本特征：

1、负质量。自然界物质统一性基本结构的数学公式表示为“0=1+（-1）”。其中，0（读零）表示客观实在的物质统一性；1（读正数）表示正质量的实物；-1（读负数）表示负质量的虚空。于是，自然界物质统一性就等于是实物加虚空的和，而虚空是一种负质量的物质形态的客观实在。我们知道，数学中，负数小于零，但它并不等于是没有数的数，而它的绝对值仍然是实数。同样，在自然界，虚空负质量小于物质统一性的零，但它这并不等于是没有东西的虚无，而它的负质量仍然是一个绝对性的客观实在。

2、负空间。作为负物质形态的客观实在，虚空并不是与实物在同一空间序上排列，而是以负空间形式与实物形成一个内容与形式辩证关系的层次结构。因此，一般自然界的统一物，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实虚相间、实虚对称的矛盾统一体。由于虚空的负空间形式是连续的，因此虚空“粒子”只有一颗，但体积无限大。再之，虚空负空间形式是一个可以把物理学上的各种场综合起来的单一场，我们称之为虚空统一场。

3、负能态。虚空是一个没有质量的负物质形态。但没有质量可以有负质量，而且这个负质量还是有作用的，它就是负能态的统一作用。物理学上的引力、电磁力、弱相互作用和强相互作用这四种自然力，就是虚空负能态的统一作用在客观自然界的不同物质结构层次上的不同表现……

就这样，在现成自然科学上，物理学家们通常是把对称性作为普遍性原理，以指导理论的构建；但现在，我们自然统一论是把对称性的普遍性原理，推广到自然界物质统一性的内化分析上，以首先阐明自然界物质统一性基本结构的实虚二重性，进而取得了虚空负物质世界这个全新自然领域在我们认知境界上的开拓和发现。于是，如果辩证法在我们手里，我们的关于自然界虚空这个负物质世界的具体发现，不但可能引起当今世界物理科学的一场深刻的革命，而且还可能为现成自然科学的未来发展，展现又一个的可以无限发展的自然空间。

然而，现在成为问题的是，我们开拓认识的自然界虚空负物质世界，我们的一个物质基本结构实虚二重性的概念，和我们的一个表示自然界物质统一性的基本结构实虚二重性的数学公式：“0=1+（-1）”，这些本来都是一个人们日常可见的的最普遍性的自然现象事实和最不难理解的科学概念、数学公式，但是，由于那些科学结论是我们采取一个整体研究的科学新方法，在一个科学抽象的逻辑过程中取得的，而既不是出于现成科学的研究方法，也在违背了现成科学通用的检验标准；由于现在人们只愿意呆在现成物理科学的概念世界中不出来，而不愿意走出房间，去站在自然界第一性的客观实在上考察问题；以及由于现成自然科学从来只以自然界的某一自然现象（物质运动形式）为对象，而很难在自然界的物质内容层次有所把握；特别是，由于自然界的物质内容层次永远只能是人类理性的对象，而没有一种想象和抽象形式的逻辑思维，人们是根本无法对其开展独立研究或达到具体认识的；再加上偏偏今天科学学术界的人们有的还缺乏最基本的科学上的逻辑思维和审视能力，因此，就这样地，我曾经呕心沥血开拓发现的那个虚空负物质世界，和我的那些科学概念及其数学公式，如今却在成为当今世界还没有人能认识和理解的东西。

再之，我重新提起把自然界作为整体加以考察的研究方法，和重新开展以客观世界整体性方面的客观实在为对象的独立研究，取得的科学概念和科学结论，有一个把复杂包含于简单之中的理论逻辑。这不但可以在人们纯粹思维对客观世界整体性特征的客观实在的有效把握上，实现客观世界整体性特征的基础结构在人的理性思维上的具体化，而且这将为当代人们提供一个明白易懂的关于宇宙的观念，以满足人类对宇宙自然客观世界整体性特征的基本轮廓在科学具体认识上的要求。但是，由于现在人们一种科学观念的保守原因，以及由于今天科学学术界的人们有的还缺乏最基本的科学上的逻辑思维和审视能力，以至于这里一个本来通过人们稍微思考就可以极其方便认识的思想观点变得相当复杂了。——我们开拓认识的自然界虚空负物质世界，不久的将来一定是一般人们社会的自然常识，但由于这个结论没有按照今天自然科学的研究程序产生，所以人们就没有办法相信，并宁可视而不见；我们的一个物质基本结构实虚二重性的概念和我们的一个表示自然界物质统一性的基本结构实虚二重性的数学公式：“0=1+（-1）”，这些本来是指点之下初中学生就可以理解明白和认识把握的科学概念和数学公式，但由于这些毕竟无法纳入现成自然科学的逻辑体系，所以人们就不认为那是科学的结论，并坚持不接受它，而不管它是否在反映事实。而究原因，这里有一个今天我们科学界的保守的科学观念、惰性的科学意识和僵化的科学体制的极其深刻的社会根源和思想根源。但是，在我们这里，自然界的物质内容世界毕竟已经打开一道可以为人们理性所窥视的天窗，自然科学的方式如今也毕竟在产生新的历史阶段进化的冲动，以至于今天人们的那些态度和观念，可能将都是错误的和都已经落后了；所以，对于现在科学学术界的缺乏最基本的科学上的逻辑思维和审视能力的毕竟存在的个别人，不管他是学富五车的什么学术权威或在科学界居多么高的官位，我就仍把其称之为科学贫困户。

三、

但事情到此还远未结束，这里还要涉及一个科学的大环境问题。比如，由于我们自然统一论的基本思想，是出于一个全新的科学对象研究和科学方法使用，以及这其中的科学结论具有一种创新知识的共性，——没有有效的实证方法可供直接利用和思想活动没有现成的有效推演程序可供选择，所以，人们一时的理解困难就好象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类似这样的问题的解决办法其实并不需要多少人为的做作，而只要科学界的学术管理上真正贯彻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政策，真正确立思想自由和公平竞争的社会原则，并且把科学的终极裁判权交给社会公论、实践检验和历史选择，那么，包括我们自然统一论在内的一切创新知识，它们在人们社会认识和理解上的困难，就都将是暂时的；许多科学系统内部的极其复杂的社会矛盾问题，也势必都能得到最好的解决。总之，科学的新发展，必然要涉及社会的环境条件问题。

而现在成为问题的是，我们许多的问题讨论，往往是基于人们社会的一个对真理追求的正常的共同目标和共同基础。但是，现实中的客观实际，又往往不一定是正常的；在没有真理追求目标的、个人主义思想膨胀的社会现实中，我们问题讨论的那些就可能都是废话。比如，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个社会现实是，所谓真理，既不能当饭吃，也转换不到钱花，它只能是社会边缘化的东西；以至于，今天追求个人利益的才是实事求是的聪明人，而追求真理的则是近乎在闹笑话的傻瓜。因此，这时候，如果与没有真理追求的人去说什么真理目标的话，当然就都成为废话了。何况，现在有的人为了一口饭吃，也在学术上搞学门八字开，有理无钱、无权、无关系莫进来，大家还都在学术腐败的泥潭中挣扎着，等等。于是，一种不正常的社会现实存在，不但是造成我们自然统一论目前在科学上走投无路的客观原因，而且又是今天人类自然科学要实现新历阶段史进步的最大妨碍。

再之，科学，特别的基础研究中的科学，从来以人的思维着的精神为主导，因此其实人们社会的思想自由，是科学发展的第一条件。与此同时，人们社会的一个追求真理、鼓励竞争、崇尚精神的人文环境，对于自然科学事业的历史发展，也是必不可少的基本条件。况且，现实中，每一个真正的科学高峰的攀登，不仅需要人们的主观积极性的努力，还需要一种人们的敢于冒险的勇气，更需要一种人们的为科学和真理而奋斗的献身精神。无论如何，在科学发展上，同样用黑格尔的话说，精神的伟大和力量是不可以低估和小视的。

于是，基于对今天科学界人们社会的一种不正常的现实实际的具体批判，和基于一种真理的社会需求和精神的社会崇尚是科学历史发展中的第一导向和第一条件的客观考量，我们现在的一个看法是：一个国家或民族，如果只知道物质利益的追求，而除此之外概没有思想自由的社会条件，没有追求真理的社会风尚，没有学术竞争的社会提倡，没有科学精神的社会主导，没有理论思维的社会发展，包括在科学发展中没有必要的社会合作，以及没有等等的那些反映为科学发展之需求的最基本的社会要素存在；那么，这样的话，不管她现在的应用科学和实用技术达到什么水平，也不管她现在的科学事业发展如何，在我们看来，她也就仍然是当今世界上的最大的科学贫困户；而且，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这还可能是当今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负责任的科学事业领导者所必须正视到的客观现实!

作者：郑凤荣，E-mail：semo66666@to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