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白的风 五一放长假,我转过一些地方。摩肩接踵的热闹都市,烟绕碑碣的古寺名刹,人文历史的东西,没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 只是那奇特的自然景观——亮白的风,至今萦萦于脑海,久久不去。我不得不把它记录下来,平息一下我曾经为之起伏的心。 到王屋山旅游,我不是攀名而去的。愚公毕竟是神话人物,我只是在毛泽东同志《愚公移山》一文中知道了他。虽然后世有人考证他实名叫吕三太,我还是有些不信,因为有些所谓的旅游胜地,为了迎合游人猎奇心态,牵强附会,张冠李戴的故事的确不少。天高气爽,清风习习。来到山脚下,只见愚公故里,几尊泥塑镀上古铜色,在新修的窑洞前,煞有介事地站着。愚公移山群塑,建筑宏伟,造工精细,但传说中的神韵,那老愚公的倔强,子孙们挖山不止的牛劲,竟从外观上难以找寻,也许是我缺乏艺术鉴赏力的缘故。 进山不久,看到一棵古银杏,圆圆的叶子,甚是细密,硕大无朋的树冠,遮天蔽日。浓荫下有三叠树桩,解说上写道:天地间发生大事,此树出现断枝的先兆。毛泽东、邓小平去世前各断一枝,九江大堤决口前,连断九枝。是机缘巧合,还是故弄玄虚,这样涂抹神秘,的确是有损于古树的灵气。我不是一个神学研究者,不想作太多的探究。在过去的两千年历史中,纯朴的王屋山人,没有给它穿金戴银,只留下一句幽默风趣的歌谣:天坛山下一颗树,七个老婆抱不住。现在文明人,在青天白日里却编纂神话。是心灵家园荒芜长出了奇花怪草?还是在追寻的那失落的信仰?可能是放飞的鸟儿,找不到归宿,落到了这颗银杏树上了。 继续前行,天坛极顶在望。我正准备拾级而上,体会攀爬的甘苦。这时,听到同行的人说:徒步登山,一上一下起码得五六个小时。时近正午,我不想错过末班车,留作山里客,于是走进了索道的入口。在索道上看山景,别有一番情趣。和风阵阵,坐在揽车上摇摇晃晃,飘荡于蓝天白云之间,如临仙境。漫山遍野的栗树,象绿色的海洋,在脚下涌动。栗树的叶子不大,体形狭长,叶面青碧,叶底银白。山风吹来,叶底朝上,白花花一片,放射出耀眼的光。银叶子在手底下翻动,撩拨起人们对财富的渴望,这也许是山神献给游人的诱惑。 近处山冈上,被风吹白的栗树叶子,在苍穹下,充满了诗情画意。我听到了《蓝色的多瑙河》曲子在海滩上鸣奏,一群小银鱼在湛蓝的海水中嬉戏。那风的强弱就象音乐的节奏,可爱的小鱼儿在施特劳斯的指挥下,或快或慢,或急或缓地游着。指挥棒陡然停止挥动,山野寂静无声,鱼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闷刺激,霎时间逃得了无踪影。 远远望去,被风吹过的林子,绿叶间泛起一朵朵白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诗用在这里,最为贴切。白老先生写的雪景,我看他追求的是神似,是表达诗人对春天的渴望。那雪花有的落于枝头,有的积在树干,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与梨花并不相象。但众多的栗树叶子风过而白,在高处观望,和正在开花的梨树林,在形色上简直是一模一样。山风这散花的仙女,走上这道冈,又下那道梁,她浑身亮白,一路吟来一路花。 登上天坛极顶,我站在众仙朝会的总仙宫前,听不到轩辕黄帝当年祭天的牛角号子和隆隆鼓声。坐在岩头,衣袂飘飞,看云起云落,不由想起明代诗人宋荣《登天坛》里的诗句:最是扶桑红日上,清光先照玉芙蓉。他为何把天坛峰写成玉芙蓉呢?也许当初他可能和我一样,也看到了亮白的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