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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美之诗
[楼主] 作者:耀旭  发表时间:2004/02/06 17:24
点击:332次

爱与美之诗-重读爱尔兰诗人叶芝

                     耀   旭

威廉·勃特勒·叶芝(1865-1939)爱尔兰著名诗人,192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一、叶芝生平
1865年6月13日生于爱尔兰都柏林,1882年写出最早的诗,1888年,遇见威廉·莫里斯、萧伯纳、奥斯卡·王尔德等人,写成《神话故事与民间传说》一书,1889年,发表第一部诗集《漫游的奥辛和其它的诗》,同年结识毛特·岗,1894年,相遇奥利维亚·沙士比亚,1895年,《诗选》问世,1896年,结识格雷戈里夫人,1897年,《秘密的玫瑰》问世,1903年,诗集《在七座森林中》,论文集《善与恶的思想》问世,1905年《布满阴影的水》问世,1908年,八卷本《诗选》问世,1909年,遇见艾兹拉·庞德,1913年,庞德任叶芝秘书,1914年,诗集《责任》问世,1917年,向毛特·岗的女儿伊沙贝尔求婚,被拒绝,娶乔治·海德·利斯,同年《柯尔庄园的野天鹅》问世,192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25年,《幻象》出版,1928年,《塔》出版,1933年,《旋梯》出版,1939年,叶芝去逝,葬于法国,1948年9月,遗体运回爱尔兰,葬于本布尔本山下。
二、诺贝尔奖授奖词
“经由灵感的引导,将民族的精神,以高度的艺术形式表现于诗作中。”
三、早期诗歌
叶芝在他的自传里没有提及他的早期诗歌,在王家新编选的叶芝文集中把叶芝的早期诗歌界定在1889年以前,T·S·艾略特则把叶芝的早期诗歌一下子界定到1919年,此时,诗人已经六十多岁了,洋洋八卷本的诗选早已问世,再过六年,诗人就要到斯德哥尔摩去领取诺贝尔奖,也只有T·S·艾略特这样的大师才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在老叶芝的诗赢得我的热情之前,年轻叶芝的诗对我几乎是不存在的;那时候­--我是说从1919年起­--我自己的进化过程业已完成。”我不敢也不愿对叶芝这样的简慢,我更愿意认同王家新在其编选的《叶芝文集》中的划分,以1889年为界,此前,他的《记忆》、《火炉旁》、《她居住在枫树林中》、《情歌》等当然不是成熟之作,但在《情歌》中有“死亡决不会来临/来到这遥远的、芳香满溢的树林,”在《火炉旁》中有“在悲恸的星星下,在星星下悲恸”,在《记忆》中有“此刻,我的灵魂升起,与它接触轻轻/远方,一声叹息,彼此的叹息”。这样的诗句。叶芝无论是在其《青少年时代的梦幻》中,还是在其《四年》中,以及在他的《自传》中,都没有提及自己的早期诗作,其实1889年,叶芝已经二十三岁了,而兰波在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写出了《醉舟》,马拉美在二十刚出头的时候开始写作《海洛狭亚德》,波德莱尔二十一、二岁写出了《恶之花》的许多篇章,如此说来,叶芝应该算作一个虽然早慧但并不早熟的诗人,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事实证明,在诗歌史上,我们几乎很难看到一个诗人象叶芝一样把自己的诗歌生命保持得那么久远,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整整写了大半个世纪。
四、《秘密的玫瑰》
我有些不明白T·S·艾略特为什么在提及叶芝的早期诗歌的时候只提及了《谁与弗格斯同行》而不提起《秘密的玫瑰》,在我的感觉中《秘密的玫瑰》应该是一首已经十分完整地体现了叶芝精神的诗,美的信仰,带着神示的语言,玫瑰的象征性,以及在诗行、节奏和思想中所流露出来的崇高气象,应该说已远非叶芝此前的诗歌所可比,而且,在叶芝此后的诗中,这种崇高的气象,已经成为一种生命一样的东西一直在生长,象脉搏的律动,象血液的循环。
五、诗歌精神
在叶芝的身上,最值得我们尊敬的应该是其诗歌精神,叶芝是一个将其整个生命都沉浸在诗歌里的人,他的诗歌精神的内核是深深地体现于其生命中的恒久而冰冷的激情,在叶芝的诗歌里没有高歌,没有嚎叫,有的只是幻美、冷静和智性,他始终把生存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反思、热爱、探索、冥想,他强大的精神力度拉近了诗的距离,很早的时候,他就试图使自己对事物的意识实现从客观到象征再到幻想的飞跃,让简单的意识直接抵达催眠状态:“我后来发现这种状态足以使他们产生合乎我的意愿的视像­--如果我在自己的心灵之目唤出这样的象征物。我的心灵直接影响着他们的心灵。我注意到激发、指令或者祈求的各种不同的体系更为有力,因为这诸种体系比那些孤立的象征物要求更长久的注意力,我还注意到我可以在那些按我的指令出现的象征物中间偶尔找到某种我从未听到过的东西,尽管这种东西有着历史的根基,不会是毫无缘由的。我任凭心灵从形象漂到形象,这些形象开始影响我的写作,使之更有感觉、更有生气。我相信,伴随着这些形象,更深沉久远的灵魂之境终将到来,而这就活在没有结果的希望中”。为什么诗人叶芝的激情会保持得那么恒久,也许正因为它不是来自于意识层面的,也不是来自于情感层面的,而是来自于生命最深处­--来自于心灵之中的。
叶芝差不多活到生命的终点仍在写诗,我不知道《政治》一诗是不是他最后的诗篇,他于1939年1月28日去世,但在1938年至死期间,他竟写下了《约翰·肯撒拉追悼玛丽·摩尔夫人》、《长脚蚊》、《本布尔本山下》、《我的书本去的地方》、《马戏团动物的背弃》、《来,演员们,围着我》、《雕像》、《黑塔》、《政治》等许多诗篇,其中《本布尔本山下》、《我的书本去的地方》、《马戏团动物的背弃》、《雕像》、《政治》诸篇均可称得上是杰出的诗篇:
“那女孩站在那里
于罗马或俄国或西班牙的政治上
我怎能,集中我的精神
……
可是呀我愿我再次年轻
拥她在我的怀中”
(《政治》)
我愿意相信这是叶芝的绝唱,因为在这样的绝唱中,已经十分贴切地传达了真正的叶芝精神­--不死的完美主义,不死的永不幻灭的灵魂。
六、一个人的革命
叶芝诗歌有很好的语言,这语言的特质是什么?很难形容。美?纯粹?象征性?简洁?都有,但都不能概括。
叶芝诞生于浪漫主义诗歌时代,有人称之为“最后一个浪漫主义诗人”,也有人称之为“象征主义的巨匠”,还有人称之为“20世纪最伟大的英语诗人”,T·S·艾略特则称之为“无可置疑的大师”。
但从本质上说,叶芝是一个现代主义诗人,他以其自身的伟大自觉几乎是无可仿效地完成了从浪漫主义向现代主义的过渡。在他之前,无论是拜伦或者雪莱,无论是济慈或者王尔德,这期间,尽管浪漫主义的传统诗歌已经产生了日益浓郁的唯美主义倾向,象征主义诗歌也正在萌芽和诞生之中,但真正彻底的革命却几乎完全是在叶芝的诗歌里诞生的。可以说,叶芝的革命是一种深刻的内在的骨子里的革命,在叶芝的诗里,语言已经真正超越了工具和载体的层次,达到了一种完整、自在而鲜活的生命状态:
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你在我关键的时刻拥抱我吧;那儿
这些在圣墓中或者在酒车中
寻找你的人,在挫败了梦的骚动
和混乱之外生活着:深深地
在苍白的眼睑中,睡意慵懒而沉重
人们称之为美。……
……我也等待着
飓风一般的热爱与痛恨的时刻。
什么时候,星星在天空中被吹得四散,
就象铁匠店里冒出的火星,然后暗淡
显然你的时刻已经到来,你的飚风狂刮
遥远的、最秘密的、无可侵犯的玫瑰花?
(《秘密的玫瑰》)。
这种美、纯粹、创新是前所未有的。革命是痛苦的、艰难的,反叛者的革命或许可以凭籍热血与牺牲,而内在的革命,创新的革命,无声的没有呐喊的革命才是一种最大的挑战,叶芝在冥想中,在对未知世界的最执着而深沉的探索中,以自身的光芒洞穿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请听叶芝这样谈论文学:“文学必须对其具有的力量负责,并保持它的一切自由,它必须象精灵和风一样随意飘荡;它必须享有穿透人性每一缝隙的权利,有权描写心灵与生活及法则中各种事物之间的关系,并按照这种关系的本来面目去描写,而不是凭我们的主观想当然,当然;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它就不能赋予我们理解的基础及仁慈,而缺乏这些我们的道德感便会沦为残忍。文学必须象造化那样不会撒谎,有时候在谈论所有美德时,它必须说:‘最伟大的美德是仁慈。’”请听叶芝这样谈论诗人:“依照事物的本质,诗人必须是过着绝对诚实的生活的人,他的诗写得越好,他的生活越诚实。”
七、爱情
叶芝写于1893年的《当你老了》,严格地说称不上是一首现代主义的经典之作,(T·S·艾略特称之为匠人之作),但它的确是一首爱情的绝唱: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拿起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的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引自袁可嘉先生译作)
这首真情、纯朴而简短的《当你老了》,也许在世界诗歌史上,无法提及,在现代主义诗歌史中也无法提及,在智慧和象征的层次上,它也并未完全达到,但是,就凭这首简短而直接的诗篇,我仍然要把他划归到伟大的爱情诗人的行列,诗中所传达的爱情是一种致命的爱,是一种升华了的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和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没有一个诗人的爱情拥有叶芝那样深刻的痛苦和唯美。
叶芝二十四岁(1889年)时认识毛特·岗,为其美丽而打动,当叶芝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美丽的女演员时,叶芝这样形容自己的感觉:“她伫立窗前,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她不仅苗条动人,还是十九至二十世纪之交爱尔兰争取民族自治运动的领导人之一,可尽管叶芝对毛特·岗一见钟情,而且一往情深,但却始终不曾得到她的回应,诗人为他心中的爱人写下了大量的诗篇:《当你老了》、《白鸟》、《爱的遗憾》、《诗人致他的爱》、《他给他爱人的诗韵》、等等等等。但毛特·岗却于1903年嫁给了爱尔兰军官麦克布莱德少校,尽管如此,叶芝仍然对她抱着终身不渝的爱情,一直到1938年8月22日,这时离他们初次相遇已近半个世纪,而离诗人叶芝告别这个世界却只有短短的五个月,他还给毛特·岗写下了一封短信:“我亲爱的毛特,我想请你和你的朋友来我这儿喝茶,星期五下午四点半,四点或稍晚些会有车去接你们的。我一直想见你,但­-……­你的W·B·叶芝”。尽管其间叶芝认识了奥莉维亚·沙士比亚夫人,并也曾由此迸发出火热的激情,差不多同时,他还认识了出身贵族的格雷戈里夫人,并住进了她的位于爱尔兰西部的柯尔庄园。在谈到格雷戈里夫人时,叶芝说:“对于我,她是母亲、姐姐、兄弟、朋友,没有她我就无法认识这个世界­--她为我动摇的思想带来的一种坚定的高尚性。”在柯尔庄园,叶芝写下了诸多的诗篇,但叶芝的精神,却始终都维系在一种最高的精神之恋之中,爱的高贵、爱的美、爱的永恒、爱的崇高、爱的伟大,这一切都已尽在叶芝美丽、含蓄而隽永的诗篇之中。
八、美
叶芝是一个写作纯美诗歌的诗人,他见不得美的事物,美对于他是一种内在的召唤,1889年,当毛特·岗第一次驾车来到叶芝位于贝德福得公园街的家时,叶芝便已被震憾:“我从来没想到在一个活着的女人身上看到这样超凡的美。这样的美属于名画,属于诗,属于某个过去的传说时代。苹果花一样的肤色,脸庞和身体有着布莱克称为最高贵的轮廓之美,因为她的青春至老年很少改变,而体态如此绝妙,使她看上去超凡脱俗,她的举动同她的形体恰好相合。”毛特·岗在叶芝的心中,并不仅仅是一个他所爱的女人,而是美的化身,毛特·岗带给他的一切记忆和细节,都与美相连,十二年前毛特·岗穿着白衣裳,去修整花瓶里的花枝,十二年后,叶芝把那个印象写进诗里:
花已暗淡,她摘下暗淡的花,
在飞蛾的时节,把它藏在怀里。
叶芝在一次短暂的旅行后,在都柏林遇见病中的毛特·岗:“一见她走进门,高大的身材似乎把门填满,我便被一种感情,一种陶醉的怜惜之情压倒了,……她已变得柔和,与世无争了。我又一次陷入对她的爱而再也不想抗拒。”于是他进行了一次唐突的求婚并遭拒绝。“有一种欢乐/在丢掉希望/在失去欢乐/在放弃一切抵抗的时候。”诗歌之美,情感之美,梦幻之美,女性之美,思想之美,言辞之美,叶芝的一切努力都是一种靠拢,一种坚持,一种探索,美的探索。美的靠拢,美的渴求,在叶芝的生存中,始终是一桩无法改变的庄严行为。
九、激情的保持
叶芝有着永不枯竭的激情,对毛特·岗的爱,对这个给他带来如此深的渴望,如此深的痛苦的精神上的恋人,他一直都在努力地不断地探索她的精神,甚至她的梦境,叶芝所得到的毛特·岗的第一个吻是在他们相遇多少年后他们共同回忆昨夜的梦境时发生的,他们经常要讨论各自的梦境,然后得出神秘主义的结论,在对毛特·岗保持着恒久不枯的激情的同时,在他的生活中,还曾分别出现过美丽而炽热,柔情而妩媚,赋有古典之美的奥莉维亚·莎士比亚;以及出身贵族,心地高贵的格雷戈里夫人,在1917年叶芝甚至还曾向毛特·岗的养女伊莎贝尔·冈求婚,遭到拒绝后又娶乔治·海德·利斯为妻。诗歌是一朵必须经常浇灌的花朵,就象另一位著名诗人所言,是需要用一千年去浇灌的花,叶芝为什么能在那么多痛苦而压抑的岁月里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诗情,是因为在他生活中,从来不曾缺少阳光雨露的滋润,毛特·岗是一片恒久不熄的阳光,奥莉维亚·莎士比亚是雨露,格雷戈里夫人也是雨露,他们一直照耀和滋润着叶芝干渴的心灵,格雷戈里夫人还曾为叶芝提供了十分优雅的写作环境,她盛情邀请叶芝住进她位于爱尔兰西部的柯尔庄园,慷慨地给予他经济上的援助,激发叶芝写下了一系列关于柯尔庄园的诗­--《柯尔庄园的野天鹅》、《柯尔庄园,一九二九》、《柯尔庄园和巴列利塔,一九三一年》等等,正是这些诗篇,被T·S·艾略特视之为成熟之作,我想这样的诗句的确能够代表一个人所能达到的最高状态:
在我的窗台下河水湍激地流着,
水獭在下面而水鸡在上面,
在上苍的注视下亮晃晃地跑了一英里,
然后在“黑暗”的拉夫特瑞的“地窑”里变暗
汇入地下,然后在柯尔领地的
石丛中升起,并在那里结束
扩展为一个湖并落入一个洞穴里
水不是衍生的灵魂又是什么?
(《柯尔庄园和巴列利塔,一九三一年》)
十、伟大诗章
一个同时领悟到美、语言和神性的诗人是不可多得的,叶芝的语言有叙事性,有舒缓而简练的节奏,有贯穿于始终的美的气象,有最杰出的智慧和象征,有一颗洞彻事物深处的灵魂,然而你所看到的,却只是一朵灿灿盛开的玫瑰,叶芝的美恰如其份地呈现于具体和抽象的过渡地带,无论是在叶芝之前或在叶芝之后,能用这样湿润而又内敛,抽象而又质感,具体而又至美的语言写作的诗人差不多是绝无仅见。
但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位杰出而伟大的诗人,为什么穷其一生而没有写出一部建筑式的长诗,仿佛我们所置身的是一座临海的花园,满目所见的是精致的海边别墅,而不曾见到一座耸峙的峰岚,未免感到些许遗憾,其实巨大而深远的诗意是存在着的,比如可以是那种最极致的爱的诗章,那种向上攀升的爱情,灵魂和肉体的搏斗,爱的挚着、幻灭和希望,爱的妥协,爱在幻灭中的堕落,都是伟大诗章的素材,而柯尔庄园则似乎可以建立一个庞大的意象体系,而本布尔本山的历史感,玫瑰与天鹅的象征,如果诗人叶芝重生,也许他会对它们进行一次更为伟大的处理,也许因为一个直到他生命的中年才走向其最成熟的季节的诗人,他的最伟大的激情,还是在无意间已被部分的挥霍掉了,而叶芝是一个革命的诗人,革命、幻想和持久而深刻的对内的探索对于他才是一桩更为重大的事情,其实一首简洁的诗,它的力量也是同样伟大而恒久的:
你认为这是可怕的:情欲与愤怒
向我的老年频频诱引
在我年轻时它们算不上什么祸害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激发我歌唱
(《马刺》)
十一、哲学之诗
《幻象》是一部哲学之诗,是一部极致的思想的诗章,无论它对生命和历吏的阐释是否正确­--这无关紧要,关键是它的结构和体系,这是一种纯粹而深刻的智慧体系,是在心灵和生命之内生长出来的东西,从语言的角度,从它所蕴涵的巨大而强烈的精神性的角度,《幻象》完全可以把它当作诗篇来阅读,实际上,它也是对人类精神的一种阐释,叶芝在献词中说:“我渴望一种思想系统,可以让我的想象随心所欲地进行创造,同时又使想象所创造的或能创造的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这种历史就是灵魂的历史。”
对于那些完全无法沉入到最深处的灵魂,《幻象》的写作过于晦暗,难以阅读,叶芝自己也劝人不要看《巨轮》那章,卷二也不用全看。其实它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尽管在一个庞大的建筑中,它的某些部分也许过于复杂和琐碎,但它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我们已经无法去割裂它,对《幻象》的阅读于我而言也是一次历险,这样的作品你别指望一次简单的旅行就会走进它的内部,也许你必须花五十年去阅读,但它的美和深刻是可以触摸的,叶芝是一个十足的诗人,即使那些最晦涩的主题,他都会为其找到诗意的表达,他阐释历史循环和人类性格用了一幅古老的相位图,其实这也是他所创造的,我所指的古老是针对他的观念和方式,他曾经信奉过东方智慧,他愿意从最原始的意象里寻找到关于历史的依据,他诠释人类心灵,他企图从那些伟大人物身上寻找例证。在第十二相时他以尼采为例子,他说:“此相位的人出于相位,完全是一种反动,从一种自觉的伪装被赶到另一种,并满怀犹豫;如果他忠实于相位,是一只仅记得自己的盈满的杯子。他的相位由于零碎和暴烈,而被称为‘先驱者’。……所以首先这相位是英雄的相位,是超越自己的人的相位,所以不再象第十相需要服从于他人,也不再象第十一相需要他人的信服来证明自己的胜利。孤独终于诞生了,虽然这种孤独受到侵犯,并且难于守卫。也不再需要第十一相位那种裸露的躯干;每一种思想都 随着声音和比喻出现,生命的圣洁不再来自它与事实的关系,而是来自它与自身统一的接近。”第十四相位的例子是济慈、乔尔乔涅以及许多美丽的女人:“它们似乎是在宁静的空气中飘荡,或是深藏在某个山谷中,如果运动,它们就好象是随着最终将回到同一音符的音乐而运动,或是象一种回环复沓,永不停息的舞蹈。”
第十七相位的例子是但丁和雪莱,“雪莱是多么地屈从于恶梦”!“他缺乏‘恶的幻象’,无法将世界设想为连续的冲突,所以他虽然是大诗人,却不是最伟大的。”“但丁忍受各种不幸以及失去贝雅特丽齐的的痛苦,但发现了神圣的正义和天国的贝雅特丽齐,而获得解放的普罗米修斯的正义是一种暖昧的宣传家的情感,等待他的女人们不过是些云朵。”第十八相的例证人物是歌德、马修·阿诺德。“夜莺会拒绝荆棘,留在意象中,而不飞入思想。”第二十相的例证人物是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拿破仑。“这是一个野心的相位,拿破仑身上有戏剧家自己的野心,莎士比亚有其艺术作品中人物的野心,但不是那种孤独的法典制订者的野心,也不是一直反对、抵制、限制的第十相(创造性心灵所处的地方)的野心,而是创造的精力。”
叶芝在诗性和人性之间诠释世界,而他的语言,则更为直接地是一种诗意言说。他总是在不断地重复和强调一些具体的意象,突出地把一些个别的词放置到一个核心的位置上,其结果是,这些具体的词,便已被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出其自身语义的境地。在叶芝的语言中,思想的流动是那么的自然而快畅,无论它的寓意是多么晦暗,但他的语言以及由其语言而呈现出来的意象都是象绝妙的音乐一样流动着,请看其《献词》的最后一段:“我昨天在海边看见凋零的葡萄园,我把褐色的藤条从峭壁边沿薄薄的泥土中挪开,在路上看见果实累累的桔林和柠檬林,还有降红的仙人球花,我感觉到从蓝色间落下温暖的阳光,默默低语,象我无数次低语过那样:‘我永远是它的一部分,也许无法摆脱,忘记生命,又回归生命,不断轮回,就象草根里一只昆虫。’低语时没有恐惧,甚至却是狂喜。”
关于诗歌,关于美,关于崇高精神及其信念,关于爱,关于心灵的自由和纯洁,伟大的叶芝都已为我们作出了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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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野地牧风  发表时间: 2004/02/06 17:33 

回复:引领我们步入诗的圣殿

自有文学以来能冠以艺术之称的当数诗了

诗是人类语言的结晶

诗是人类情感的精髓

由诗而展现的美当是最为动心的一刻

当然美并不是轻易捕获的

得有耐心地等待和仔细的观察

 [3楼]  作者:寒天一日  发表时间: 2004/02/07 15:52 

回复:是个耕夫
       以爱为犁耙,在美之地辛勤劳作着,精神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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