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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现在的傻子少见了,那时的傻子可真多,还都是些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睡柴垛的流浪汉。傻子洪举就整天游荡在四近邻村。有好心人与他闲谈,“洪举,你弟兄几个?”他老老实实地问一答二:“俺家弟兄五个,就俺爹有媳妇。” 其实洪举还有一个姐姐,号“小飞机”。那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交通以脚力为主,寻常壮男子一天也就能走百多里路,可“小飞机”能日行二百里,清早起来去临沂,太阳下山前准能赶回,这一来一去总有二百多里。 小飞机有一个儿子,号“大洋马”。有一次娘俩打架打到了街上,二人一前一后皆快步如飞,为娘的在前边跑边喊:“你大洋马再快也快不过我小飞机!”一街人众笑翻。 洪举的娘死后,姐姐带他去上坟,一边摆供品一边念叨:“娘呀,你吃,娘呀,你把菜往屋里端。。。”一旁的洪举急了:“姐,快抢呀,再不抢就让咱娘吃光了!” “小飞机”的丈夫死于一场事实上的医疗事故后,她帮衬了本村一家带着五个孩子的鰥夫,那家孩子都大了后,她独自去城里做了一名拾荒者。 二 一直以为三叔的外号“四两”是描其瘦小,却另有出处。那时三叔还小呢,最喜捉鱼摸虾,一天他淘气归来,逢人便讲:“今天我捉了一只王八,这么大!”手一比画,那龟足有碗口大。有人问:“这么大?!有多重?”“四两多!”拿出来一看,也就有拇指盖那么大吧。自此“四两”三叔名传至今。 三叔是个老顽童。每年清明节,他都会染一批奇纹异色美丽诱人的鸡蛋,一大早就故意放在墙头等高高的显眼处,引得我们一班小P孩跟在他身后馋涎欲滴,他便得意得手舞足蹈,命令我们拿了自己的“宝贝”来交换,每每令奶奶骂他为老不尊。这个把戏玩了一年又一年,孩子们长了一茬又一茬,三叔却乐此不疲痴心不改。 每年爷爷生日那天我们家最热闹了,姑姑叔叔表姐表哥全都来贺寿,是一家人最齐全的聚会,比过节还乱哄些。三位表哥聚在一起,起劲得说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他说他想吃猪头,他说他喜欢吃丸子,小叔走过来,手一掐腰,眼一瞪,吼到:“想吃狗屎,我还没拉!”三个半大小子立刻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哟~~~~~三舅会拉狗屎!三舅会拉狗屎!” 三叔最喜欢与婶娘家的岭哥哥在一起吹牛。有一次二人联床对吹。三叔先开吹了:“昨天,我去坡里(田里的意思),走着走着,看到一只野狗大的兔子嗖一声从眼前跑过,我在后面撵,撵了十里地,到近前猛地一扑--------咦,还是只蚂蚱呀。你说这蚂蚱可有多大?!”岭哥哥跟上了:“昨晚睡到半夜,让臭虫给咬醒了,使劲一捏,只听唰地一声,臭虫的血直冲到顶篷,把屋脊上的泥巴打得哗哗地落了一床。你说这臭虫喝了我多少血?!” 岭哥哥前几年身体不好,有人介绍他入法轮功练功,一帮人寒冻腊月天四点就聚到村外的树林里盘腿跌坐采日月之精华,等天亮散功了,岭哥哥磐石般无法转移,动弹不得,众人又拉又扯,也没有帮他打开腿,只好抬着金刚坐定的岭哥哥去卫生所求医。 三叔现在做生意,开了两家小超市,前年进了一车酒,是假酒,被查封;去年又受人耸恿运了车私盐,再次被查封,对婶娘的斥骂,三叔以总经理的身份应:“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这是交学费。”
※※※※※※ 飞花似雪落红尘,无语倚梅醉清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