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月，只有风儿在睃巡。

灯影摇曳着，氤蕴出一种迷蒙的气息，红酒暧昧了。

他和她赤裸相拥，缱绻缠绵，用身体的语言，呢喃。暧昧的光线，扩张着躯干里令人惊叹的秘密，他们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像是沙漠里盛放的蔷薇，有赤裸裸的热烈。喘息、颤吟，沸腾、激荡，直至被彼此吞噬。

她，熟睡了。肩上，有鼻息的轻触，和着淡淡的体香。他爱怜地理了理她的秀发，有不尽的温柔。他喜欢她的精致、典雅，她聪明又善良，干练、大度且不失妩媚，结婚十多年了，他一直迷恋着她。他久久的端详着她，椭圆的脸庞，深深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身体丰满而匀称，洁白的皮肤细腻又光滑，快到中年了，小腹却依旧平坦­……

他属马，总说自己是天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打小就生活在一个宽松的家庭，快四十了，饭还不会做，家务事做起来也是笨手笨脚。生活上的低能让她好气又好笑，笑话他笨，嗔怪他不会做家务。他倒是态度诚恳，时不时的还会羞红了脸。他真诚、善良而又有些孩子气，他喜欢凝视她，动情时会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疯言疯语”，任由正在烧着的菜发出焦糊的味道，对她的气恼不管也不顾，只是呵呵傻笑着，亲她。

偶尔，她也会被气得梨花带雨，可常常眼泪还没擦干就又被他哄开了心。他的真诚让她感动，对他的这种孩子气一直怜爱地纵容着，可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属猴的她是弼马温，是专门管教天马的。

快乐的时候他总是很贪婪的希望时间停驻，以便延续着快乐，他总是紧紧抱着她叫喊：我们死吧，我们死吧！

亢奋过后的疲惫并没有使他昏昏欲睡。 点上一支烟，看烟圈袅袅在升腾，尽管什么也套不住。他还喜欢看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慢慢的流淌而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想像着满眼都是橙红的季节，似乎在失去与珍惜之间徘徊。

啜一口红酒，望着窗外的夜。已经是深秋了，风，很有几分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雨了，雨丝斜斜的飘落。可就在这萧瑟的雨丝中，有无数的秋天抛离这城市而去，它不为你的快乐而留驻，也不为你的愁苦而匆匆疾走。他有一些伤感了。人，人们，由生到死，只不过是宇宙生命秩序的一个小小过程而已，人类已经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现在，以后，还将继续重复着。

欢浓之时愁亦重。一样的凝视，一样的爱抚，此刻疑惑和悲哀缠绕着他。生命的河流会“留下”一切，也会“带走”一切，恰似大梦一场。“人生如梦”，这几个字象锋利的刀刃，冷冷地穿透他的胸膛。

隐约有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传来，在这缠绵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幽。他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为这如泣如诉的旋律，为这秋夜的满目萧索，还是为人生的惆怅和无奈。他象个迷路的孩子，伤心的流着泪。更使他悲哀的是，他无路可觅，因为，根本没有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醒来了。她依偎着他，喃喃细语：“和你在一起”。是的，和你在一起，走过喧嚣，走过繁华，走过浮躁，走过彷徨，走过岁月。脑子在一点一点的清醒。生命，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属于她、属于所有爱着他的人和他所爱着的人。既然没有路，就放它一放，平凡、平静地生活着吧。

2003－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