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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寒月~江南》(9—12)
[楼主] 作者:长青藤文学  发表时间:2003/10/23 18:56
点击:187次


风渐渐的停了,雨渐渐的止了,风雨的江南,除了烟雨,还会别的亮丽吗?好象应该有。没有死人,没有血腥,有的只是风雨摧残后的落红或绿叶泪滴,这种凄美,也唯有江南才能独占。


青石板的路已经走完,剑光没有再起,血花没有再溅。秋桐与公主走过的路,是在黑马的丛中与仇恨的目光注视下走过的。没有人会再出手,因为他们是人。他们用的是刀,是凡夫俗子的刀,虽然霸气却也食人间烟火。我的剑是什么?是流星?还是惊虹?秋桐暗思。好久了,有十年了吧,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已的剑,因为剑再也不受自已控制了。出手必是光芒,是血光,就如烈焰,在最绚丽的瞬间就已消失。你可以记住它的绚丽,但你最也无法欣赏它的曼妙身姿。


血有时候是美的,在虹影白喉的片刻,如一朵桃的花瓣,沁出一抹绯红,秋桐经常为之陶醉,兴奋。那代表着成功,代表着一件艺术品的诞生。师傅说过,让该死的人成全自已的艺术,本身就没有亏待于他。也可以说,让该死的人完成自已艺术的最后一笔,是死的人一种无上的光荣。


二百九十九次出手,他又完成了一次艺术。可这次他没有兴奋,因为没有任务,因为他不知道死的人是不是该死。他的剑尖跳动了三十九次,三十九次,是他从没有达到过的境界,但今天他完成了,比师傅还多了三次。落花剑只有一招,但一招尽可以纵横天下,人可以躲过刀剑,可谁能躲过无处不在的落花呢?何况它还是如此的绚丽。


三十九次跳动,三十九条人命;二百九十九次出手,是他艺术最浓的一笔。落花变成落红,染尽了烟波浩瀚的洞庭湖。这幅山水画美吗?他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为了身边的那件艺术品,他可以毁尽天下所有的艺术。她本身就是天下最美的艺术品,有了最美,还需要那些庸俗吗?


丝被,那床丝被,在她将丝被盖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丝被已变成了网,她织就的网。我是鱼吗?他在当时也问过自已。是鱼又如何,是人又如何,明知是网,却无法拒绝,他还有选择吗?。女人,何必要有女人,那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女人,他的剑能斩断吗?


路已走完,前面已无路。绿草与芦苇遮挡了视线,前面还会有什么。是湖吗?是深不可测的湖?还是柔情胜水的湖?。谁的脚能在无路的地方踏出一条路,也许你能,也许他能,可是秋桐却不能。因为你可以开辟一条属于自已的路,他却不能。因为这草与芦苇是他的朋友,从小到大他唯一的朋友。只有它们,从始至终见识了他的孤独与伤感。只有它们,才见过他的泪与泣。


夕阳如血,将黄昏的江南镀上了一片金黄。那阳刚中带着的柔情,除了江南,谁还能占尽如此漪旎。云自在的流动,尽管它无声,却也惊起了滩头的白鹭。白羽傲空,更添长空几许颜色。“想飞吗?”秋桐凝眸,剑眉中含了一丝亮色。“嗯”公主轻声的回答。“如果能像这鸟儿一般翱游长空就好了,小时候我就经常想呀,我那天能在空中与大雁一起共舞片刻,就是摔下来死了,也值得了”,欲羞还频的脸上,漾起了童真。


飞,轻盈的飞,在飞舞长空的时刻,语言本属多余。秋桐的白衫在飘,公主的翠衣绿裙在飘,在白鹭丛中,在蒹葭顶上,秋桐犹如一道霞光,追逐着白鹭。“我欲凌风归去”,此刻的秋桐,正欲凌风归去吗?。


长空中多了二只蝴蝶,一白一彩,在夕阳如血的黄昏,谁能留下这份永恒的美妙。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下本无路,有了人也就有了路。不管你是用手还是用脚路,无条件的都是由人开辟出来的。但像秋桐与公主这样走出自已的路,天下又有几人。


长空无边,可人有归宿,疲倦的鸟儿还知栖月枝头,何况人乎。灿烂只属于瞬间,虽秋桐将瞬间尽可能的持续,可总有归期。降落,应该是降落,在洞庭湖畔,在芦苇尽处,在那个疑无路中的又一村,秋桐与公主降落了。


脚下是绿草如茵的大地,身前是落红烂漫的桃花,在柔柳的叶梢,随叶飘浮的可是蝴蝶?。身轻如燕,燕儿能不让柔柳折枝吗?。“这不是梦吧”,公主在叶梢舞着衣裾,“这是什么地方”。


“家,我在疲倦的时候憩息的家”,语声中秋桐与公主如蝶落春池,悄然的踏进了这天造地识的“家”。碧湖,绿草,红花,俊男,佳人,世上还有如此的绝配吗,想不到在芦苇丛中,洞庭湖前,竟还有如此美妙的桃源。


“这是什么树?怎么如此的娇艳呢?”,公主指着沿湖而立的几十株桃花。“在大草原为什么我见不到呢?”。“桃树,这是桃树,天下最美的花就出自它的枝。每当风起,漫天落红和着轻风细雨,那种美感是我最喜欢的颜色”,秋桐有些落寞。他顺手捡起一瓣地上的桃瓣,“它的美只在瞬间,那就是它离开枝头的那一瞬,悲壮却无哀怨,就象剑入白喉,对生的人是一种愉悦,对死的人何尝不是种解脱呢。沾了泥的桃花,存在又有什么价值?”。


公主惊愕,桃花在枝上不美吗?就是落红不也有凄美吗?花舞空中,虽然不失为美,可那只有瞬间呀。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瞬间的美吗?他是杀手,难道杀手只会欣赏瞬间的美?那他为何还要种下桃花呢。剑映桃花,桃花经得住他的剑气吗?。


没有人可以明白,公主当然也不明白。“可以看看你的剑吗?你的剑光好象落花,瞬间,就是瞬间的光华,却可以让天地为之失色。你这是什么剑?”公主盯着秋桐腰间的剑,脸上有些期盼。“这是杀人的剑,剑出必须见血,你已经见过”,秋桐回避着公主的眼光。“轻风细雨寂无声,一瓣落红溅白喉。剑本是落花,只要瞬间的辉煌就已足够,你又何必见呢?”长长的叹息,修长的身影在暮色中越显寥落。


落花,落红,白喉也会灿烂。可那是生命之花溅出的最后一抹残红,这值得吗?可是不值又能怎样呢,任你如桃花般羞尽春色,可风雨无情,当生命如风般之轻时,能留下最后的绚丽,不也是天下最美吗?想到这里,公主好象懂了,懂了这风中落花的美丽。


“还能让我飞吗?空中是如此的纯净,除了你我,就只有白鹭与我共舞,芦苇为我轻歌,这种感觉你还能给我吗?”,公主呢喃。是谁的脸映红了桃花,无可奈何花落去,落花只有一季,人生怎可重来


所以他们并没有飞,寒月下空间本就有它存在的东西,人不可能生活在空中。你可以梦见,但醒来却只能说它是个梦。长空的梦不属于人类,因为人类有自已,属于自已的梦与真实。


瞬间,欣赏瞬间美丽的二个人,也就了瞬间。能怨这天,还是能怨这地,人心本就不属于天地的束缚。当天底下只剩下二个人,当这二个人有着共同的渴望,你说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十一


剑起花落尽,剑影洞庭月。面对着满树的落花,公主的脸色白了,白的就如天际的那一弯明月。因为她知道,当朝日初起,月总会隐去,他只存在于黑夜,只存在于她的梦中,现在是梦醒时候吗?。


“你会记得我的,我叫寒月”,公主沁着眼眶中莹莹欲滴的泪说。“你不会忘记我的,月圆时节你都会记得我这轮寒月的”,公主用劲的揉捏着手中的桃瓣,仿佛在证明着她言语的力度。桃红糜烂,花汁如血自公主的指间一点一滴的滴落,犹如她的心,在滴着生命的最后一丝美丽。


“你该走了,我的世界不存在女人”,就象凌晨的风,冷沏心扉。落红已尽,化作春泥,可是公主的心呢,也能化为春泥吗?面对着这个刚才还疯狂激情的男人,公主的泪又一次滴落了春泥。


晓风吹皱了洞庭湖水,也吹皱了公主的思绪。当女人将她的贞节付出的时候,尽管是心甘情愿,却总希望能得到一丝回报。那怕是一个微笑,一句欺骗。可是他没有,他只给了她落红和和着桃瓣绿草的化为春泥的落红。初次的接触,也许会留下疼痛,可公主现在疼痛的却是不着边际的心。


我的世界不存在女人,他能不存在吗。秋桐没有问,这个问题不需要问。杀手就是落花,谁知道那天会凋零。每次他将剑插入敌人的咽喉,他都会想像那种感觉,那种看到自已喉头绽放花蕾时异样的感觉。终有一天,我会欣赏到的,作为一个杀手,秋桐知道自已有那么一天,只是早与迟而已。


所以他栽下桃花与桂花,在十五岁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就种下了这些。因为他觉得生命就是落花,而这二种树是开花最多的。他在寻找,寻找属于自已的那一瓣落花,想象着自已在空中轻盈的舞姿及在落地瞬间的那抹凄美。桃花野艳,桂花余香,一年四季能有此花相伴,也许就是心静的原因。所在还有酒,醉花弄月,杀人的剑岂不多了些许诗意。


每次完成任务,秋桐都会回到这里。那怕是几天,他也要不远万里回到这个他所谓的“家”。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回自我,才能有勇气与信心去面对下一个敌人。因为这里能给他以精神的慰藉,让他明白他的生命中不只是有剑与血。


天空已开始泛白,寒月的光辉都来越淡,似有消逝[之意。“我该走了”,这是寒月公主第二次说出这句话。她已恢复平静,就象开始泛白的天空,她的心也逐渐明朗。她有她的任务,婚姻有时候就是为政治服务的。她是蒙古人,所以她的人与魂也只属于蒙古。天亮了,天亮的天下是蒙古人的天下,她必须为蒙古牺牲。


没有语言,她的身影已飞起。在秋桐的手心,是她细细的腰,如一株柔柳,感觉不出骨质的存在。她的手扬起,再一次握住了落花,那片在空中飞舞的最美最艳的桃瓣。是他吗?她相信她握住的就是他,除了他,谁还能让她紧握不放。


望着在身后渐消渐远的“家”,寒月公主紧紧的将唇贴在他的耳旁:“我会回来的,我记得这个“家”,明年月圆时分,我一定会回来的”。语音柔入心扉,那种婉约,终于将长空中挂着的寒月羞进了云里。朝霞初显,世界总多了些灿烂。。。。。。


青石板的路还有她的身影吗?秋桐矗立在芦苇的顶上,任晨风轻薄着他的躯体。她走了,长沙来的蒙古兵接走了她。五千名蒙兵找了一夜都找不着的“家”,她还会记得吗?。


秃鲁花不尔平章接走了她,这位湘楚大地的最高统帅见到衣衫零落的寒月公主时,就跪在积着泥水的青石板上,口叫主人。这等威仪,会是昨夜的落花吗?


芦苇沉了一沉,就如长空倏然绽开的光芒。所有的一切,也在此刻醒了。应该是一个艳阳天了,秋桐踏着芦花,拿出了腰间的酒。醉吗?,醉在朝阳,反正我只属于黑夜,醉与不醉,也唯有湖畔的“家”知了。。。。。。


十二


“无情的是杀手,动情的是庸人”,师傅深深的叹息,望着日益憔悴的秋桐,师傅除了叹息,还有深深的歉疚。“你走吧,你再也不适合做杀手了,春水,夏日,冬啸都已经死去,我不想你再死去”。说这话的时候,师傅坚定而不容辩驳。


一切的解释都没有必要,师傅白发苍苍的模样和浊目中深深的惋惜,证明他还是爱他的。他很少听到师傅叹息,更从没见过师傅的泪。师傅是铁铸的,就是听到三个师兄弟的死讯,他都没有变过神色。但今天他不同,他的眼眶湿了。


当他辞别师傅,回头却见师傅独自寥落的身影。师傅老了,这个从小将他带大的师傅,在此刻浑没了当年的英姿,有的只是树老根枯的凄凉。“你不要回来了,师傅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会给你一个了断的。别恨师傅。。别恨师傅。。别恨师傅。。。”师傅的话越说越低,终止老泪纵横。


散了,全散了,名震江湖的落花剑堂,就这样走到头了。死的死,走的走,未死的却陷情网。天下还有杀手吗?还有一剑既出从不空回的杀手吗?。江南本是风花雪月的地方,剑气,鲜血,也许本就不属于它,但江南能就此宁静吗?。


春去秋来,转眼已到秋季。在洞庭湖畔的家,秋桐已住了半年。桃花已逝,桂花飘零,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每年的月圆之夜,秋桐总会回到落花堂,二十多年间从无迟误,不为别的,因为只有在这月圆之夜,落花堂的人才会聚齐。


十年了,是怎样的十年呢。十年前春水是第一个没有赴约的,不是他不想来,而是因为他死了,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三年后,还有三年后的三年,夏日,冬啸都退出了聚会,他们在重复着春水同样的故事。又是一个三年,秋桐准时的赴约了,他没有死,因为他无情。


可这第四年呢?落花堂还有聚会吗?师傅也不在了,落花堂还能称之为落花堂吗?。在他离开落花堂的第三天,他就知道师傅死了。阿鲁克沁,师傅就死在他的王府。听说师傅的死与白杨有关,三十九剑,第三十九剑,力已竭。所以他的剑只饮到了血却没刺穿他的咽喉,一次失手,为了让公主避开最后一根扇骨,这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这一次失手就已足够让师傅丧命。


没有人会知道师傅为何要去杀阿鲁克沁,是听了他的故事吗?好象又不是。可秋桐知道师傅过去曾是个将军,在冬啸死的那晚,秋桐知道了师傅的故事。襄阳城头,师傅不知杀了多少蒙兵,可独木难支。大厦将倾,岂是人力所能挽回。五年,五年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孤城奋斗,除了壮烈,唯有英雄遗恨。


二百八十八次任务,好象都是针对蒙人的,要么就是汉奸,将大好河山送于鞑子的汉人败类。“我无力挽天,可作为一个汉人,孩子你记住,我们可以流尽我们的最后一滴血,以示我们汉人的尊严。”师傅语重心长。是的,他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无愧于汉人这个字眼。


可是我呢?秋桐问着自已。蒙古的公主,为了一个蒙古的公主,他失尽了锐气。我尽到一个汉人的责任了吗?为何在这月圆时节,就没有我们汉人的相聚呢?。


她还在吗?她还会回来吗?烟雨的江南,有这个蒙古公主的踪迹吗?“月圆之夜,你会想我的”,我真的想她吗?


他轻抚着剑,多长时间没有摸剑了,他第一次感觉这剑是凉的。那是锈迹吗?为何我的剑都已经长锈。他用力的抽剑,可剑已纹丝不动,我的剑死了吗?还是我已经死了?。


在一轮圆月的天下,桂花无声的飘落,香气芬芳,却有淡然的浅怨。秋桐已醉,这次是真正的醉去。任落花盖了他一身,任清露浸湿他的衣衫,他已无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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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野地牧风  发表时间: 2003/10/23 20:42 

回复:长剑归铗所,青衫泪沾衣

脚的路,手的路还有心的路

如今都汇在这网路上

一道侠影闪过的

留下的不只是剑痕

还有故事

还有待续~~~~~

 [3楼]  作者:舞黛纤纤  发表时间: 2003/10/24 07:07 

回复:OK
好文要慢慢看,先点个位置。

※※※※※※
 [4楼]  作者:痒痒树1  发表时间: 2003/10/24 12:56 

回复:刀剑无情寒似月

男儿有情恋落花

好文字!喜欢地紧!

期待你的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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