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心痛

   当教师有十几年了，当初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已为人母。很喜欢孩子，也总是尽力关心和照顾孩子，在别人的眼里也许我是个很有爱心的老师，可在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的阴影，它时刻萦绕着我，成了我永远的心痛。

   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每当我想起它，我的心就无法安宁……

   那年，我带的大班孩子要出园上小学了，那些天孩子总是喜欢缠在我的身边，很是亲呢，他们也都知道就要离开和他们日夜相处的老师了。

   班里有一个叫浩的孩子，他平时不爱说话，很静，可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是忽闪忽闪的好象装着很多很多的问题。他的父母都很忙，每天总是最后一个来接他，这天活动室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老师，我想和你说句话。”浩涨红着小脸走到我的面前。

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想说什么？我在听呢。”

“老师，我可以亲亲你的脸吗？”浩的声音小得象个小蚊子。

“好啊，没问题。”就在我爽快地答应了浩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浩的小鼻子下面拖着两条晶亮亮的鼻涕，就在浩的小嘴巴要亲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却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还是亲亲我的手吧。”

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眼睛里掠过一丝慌乱，他轻轻的在我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就跑开了，我当时真后悔不该那么做，我想小家伙一定看出了我的想法。我看到浩跑进了盥洗室在用纸擦鼻涕……

就在这时，浩的爸爸来了，他总是来去匆匆的，因为要赶班车，急急忙忙地叫浩和我再见，就连拉带拽地拉着浩一溜小跑的赶车去了。

浩那一瞬间慌乱的眼神却象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孩子虽然不会说，但他已经知道了老师是在嫌弃他，我当时的举动无疑就是用一盆冰水浇灭了孩子对老师的热情。

一夜没睡好，就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满足孩子的愿望又不要让孩子看出老师是刻意的补偿，想了很多种方式，最后决定在帮孩子穿好衣服后逗他说你怎么谢谢我啊？然后让他亲亲我，这样孩子会觉得很自然，想象着孩子甜甜地亲着我的脸和他灿烂的笑容，心里觉得如释重负。

第二天，我一早就等着浩来上幼儿园，他平时总是第一个来的，不知道这天怎么所有的孩子都来了还迟迟不见他来，是生病了吗？我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

终于忍不住给浩的爸爸去了电话，原来浩昨天晚上和舅舅去老家了，因为他的父母工作很忙，浩以后就在老家上学不回来了。

放下电话，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了……

很多年过去了，后来再也没看到过浩，可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和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却刻在了我的记忆里，现在他应该上中学了，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老师。如果有一天我还能见到他，我一定会向他道歉，请他原谅老师那时还年轻，还不懂得怎样去爱他们，即使这些话在他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双清澈的眼睛，那个慌乱的眼神，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2003.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