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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母亲来电,说表姨要结婚了。我一听乐得跳了起来,捧起双手,连连叫道:“谢天谢地,表姨终于可以结婚了。” 表姨是母亲的小姑姑的女儿,也就是母亲的表妹,所以我就叫她表姨了。表姨今年37岁了,留着短发,身子很单薄。脸色青黄青黄的,眼窝下陷,眼神有种锁不住的忧郁,显得憔悴不堪。毕竟37岁了,还没有归宿,令人担忧和痛惜。几年来,大家都积极地试着给她介绍对象,但都以失败而告终,她自己似乎也灰心了,离开老家到了广州打工。 三个月前,我接她来我这玩。我知道她很累很压抑,就想让她在我这好好休息一些日子的。她打量着我的新家,看着女儿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浅浅地一笑,依然是很平静的语气,但心底的忧伤和失落却完全写在了脸上。我不由得心疼起来,非常认真地和她聊起个人大事来。她犹犹豫豫地对我说:有个也来广州打工的老乡,36岁,和朋友合伙开了一个小档口,总是找机会接近她,似乎对她有意思,但她对自己没信心。“不要再错过机会”。我听了,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这一句话的。机会稍纵即逝,对于一个37岁的女人来说,机会更是可遇不可求,于是我立马要她让他过来让我看看。表姨在我的催促下,终于拨响了他的电话。果然,他马上放下手上的活,开着车来接表姨了。 半小时后,我们便在路边候到了他。他没下车,我也只是随意地惦量了他一眼:个头不大,偏瘦,一副温和厚道的样子。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于是我把已上车的表姨揣了下来,俯在她耳朵反复地对她说:“不错不错,抓住他,记住,一定抓住他。”表姨一扫刚才的阴郁,一脸地笑意,脸上竟然荡起片片红晕。我不由得笑了,爱情真是最好的美容剂。她使劲地冲我点头,说:“遵命,行了吧。”车开了,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定记住我的话呀”!车扬尘而去,我却还在那呆立着。其实说抓住他,也只是我一厢情愿也是一时焦虑的说法罢了。男女之间的情份,如何能用抓来表述?我不禁为自己的失语感觉好笑起来。婚姻是缘份,谁能真正抓住谁呀。我感叹着,也真正为表姨忧心着。没想才三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看来他们真是有缘分。。 记得刚认识表姨的时候,她才24岁,很斯文很漂亮。她是一家企业的会计,效益不错。追她的人也不少,但大体是本系统的,可她发誓不嫁同事。平常她很少出外活动,认识的人也不多。加上她有个稍微口吃的姐姐未嫁,因此她总想等姐姐有了着落再来考虑自己的事情,没想光阴似箭,一晃就三十好几了。世界好象变了个样,曾经崇尚晚婚的姑娘们,突然就早婚早恋了。男同胞找对象,年龄相差也越来越大,表姨也只能越排越在后面了。光阴似箭,她就这样做了表姨又做了表姨婆,因为我的女儿已经七岁了。 表姨一向对我很好,在我上学的时候,常常给我零花钱。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学校组织同学去厦门春游,老师要我们每人交20元。我不敢向母亲要钱,要知道那时20元钱可是半个月的工资。但鼓浪屿之歌对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唱着那首歌,就梦想着去鼓浪屿看一看,挣扎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向母亲开口了。刚说没几句,表姨来了,母亲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我也打住了话题。 表姨坐了一会就走了,走时要我送她下楼。到了楼下,表姨拉我到一个暗角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钱,然后数出二十五元,一把塞到了我的手里,她轻柔地说:“去吧,出去增长见识比什么都好,你们刚才的话,我在外面听到了,表姨支持你,只是别忘了多写点东西。”没容我说什么和做什么,她转身就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的眼模糊了,但我真的很开心了,因为我终于能够见到梦中的鼓浪屿了:“表姨,谢谢你”!我在心里喊道。紧捏着这二十王元钱,我的鼻子塞塞的。母亲说:“你表姨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多元,你以后可得记住她对你的这份恩情。”母亲哽咽,我眼里更是一片潮湿..... 直到我参加工作,表姨才没给我零钱,但她的外甥呀、侄子呀,一个个相继考学呀什么的,表姨总是尽自己所能地赞助,她自己却从不到外面买衣裳,总是尺布自己来做,而且毛衣都是自己织的,她说这样穿着合身,其实她是不舍得花钱,因为在外面买衣服比自己做的要贵多了。尽管如此,工作那么多年了,但她还是没有积蓄。大家都说她太大方了,总是不为自己打算。特别是和哥嫂住在一起,年龄这么大了,还没出嫁,嫂子颇有微词,虽然表姨每月交不少的伙食费,还包揽了家庭的零用开销,但嫂子的脸色总是不太好。许是这样,表姨越来越憔悴,大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没有任何对策。她也索性少和大家来往了,这不,今年干脆辞职跑广州了。听说家里人老是反对,但表姨这次很坚决,没想到成就了自己的姻缘,莫非这就是命? 表姨要结婚了,大家也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虽然她没有告诉我,但我一定要去参加的,我要给表姨化一个漂亮的新娘装,让我的表姨漂漂亮亮地做新娘。虽然花开晚了点,但依然是红艳的,有了雨露的滋润,这朵花儿会更芬芳的。此时,我就仿佛看到了表姨那张灿烂的笑脸。表姨,你看到我的笑了吗?那是我为你祝福的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