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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天漫长的跋涉之后,拐过这个山口,就到了六十镇了。 那时我还是镇东头酸菜李家的镝系传人,整日里一脸菜色的在巨大的泡菜坛子边察颜观色。镇上帅哥们背地里都叫我“菜鸟”。那年春天桃花灿烂,我到镇西桃花寺里的私塾去送酸菜,和那青衣先生在树下偶遇。他只是轻轻的吟了一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我便自此中毒,鬼迷心窍。此事在当年度成了全镇街头巷尾婆姨小子们聚餐时添盐加醋的一把味精。可整缸整缸的上等酸菜送了出去,先生也心平气和的吃了个光光净净,那些梦寐以求的煽情话愣是没说过一句。老爹说“丫头,还是人鸟低飞,老老实实头朝下找小虫子吃吧。人家那高枝儿上的,别让你给糟蹋了。”于是趁着月黑风高卷了贴身细软爬墙离家出走,咬着银牙憧憬那衣锦还乡的一天,定要一鸣惊人,春光大泄。 树挪死,人挪活。重新挪回来了的白菜,早乙不是原来的泡菜丫头了。天灵灵,地灵灵,白菜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上最新窜红的杀手。 师傅此次给的任务,是回六十寻找一个女人。一个曾经名动江湖女人。临行前他叮咛“令一个人死掉轻而易举,难的是让她死于完美。若你找到她,必得毫发无损的给我带回来。第一不可因其个性狂野随意断其指臂,第二不可因其貌美如花恶意毁其面子。” 这个女人应该是我的师姐。她叫天涯女刀客。一刀封喉的招式是“天涯一笑”。当年她偷了师傅的<桃花宝典>绝踪而去。江湖中有刀客林立,立马横刀,园月弯刀,生锈的水果刀、钝刀游侠、横刀笑秋风,天涯明月刀,温柔一刀。。。很多人变性易容用她的名出来谋生,但无人得其刀法精髓。 人熟好办事。我先去找我青梅竹马的旧日好友砒霜紫猪。她现在是黄金酒楼里公关部经理。 我的砒霜表情夸张口里乱七八糟惊呼着飞出来欢迎我。她的美人髻有点歪了,可仍然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美人。 像所有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咋咋乎乎的叙旧两小时先。无非是东长西短,南桃北李。且慢。。。。重要讯息一条:先生名草有主,且半年前就嫁为人夫了。 恨不相逢未嫁时! “收了他的那女人如何??”
清凉的山风吹过来,六十镇夜了。 只见马儿手里拿着个树棒,很豪迈地说:“你放心,三岁那年有个和尚给我算命,说我额头长角,长大了一定可以富贵迫人,你过来仔细瞧瞧我这个角。” 次日早。黄金戏院。和小猪嗑瓜子看红男绿女演出。 据六十8卦社一大早送来的情报,说这天涯女刀客又名我色故我在,曾是六十头号害虫。三天抒情,两天打架,打架狠,令人身心俱伤。抒情更狠,令人生不如死。身边多是些人渣为患、锈色可餐、停车捉爱这类家伙。她喜欢说靠和NND。她多半在夜里出现。凡拜访她的,必先得找人卜个黄道吉日再去。半年前曾是此间戏院常客,后来嫁与桃花寺私熟先生,半隐江湖,偶尔在六十镇惊鸿一暼。 原来不只是对手,还是情敌。我轻轻的唱: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我静下心一边温习<杀手莱昂>、<天生杀人狂>、<温柔的杀我><杀手的童话>这类片片,一边日夜在戏院守猪待兔,捕风捉影。 每天风华绝代的戏院女老板徐小坏一出场就引起一波又一波的喧哗。她热情地和众人寒喧:笨笨长的越来越聪明啦,阿北打玻璃的POSE还是那么玉树临风,杀马的还是那么喜欢酒后撒野,老游还是那么有风度,水果刀还是那么锈色可餐,还有这么多面熟的小哥小姐,个个一看都这么脱俗的。。。。” 她的经纪人牧歌在旁边补充“就是不说白不说没人打架,郁闷的发脾气呢,那只不死鸟这几天也不怎么精神;知了成天得聒嗓的人心烦;驴子家的大妖也不知溜到哪里抓壮丁去了……” 清清台上在卖力唱“不要我的我不要,不爱我的我不爱。好酒好菜的款待~”鸡蛋和西红柿螋螋的飞过台前,他用手接住一个烂西红柿,和蔼地向台下笑一笑:妹妹,这么烂的柿子你也拿得出手? 旁边桌上的胖胖虚云对一边亲亲蜜蜜咬耳朵说私房话的丢丢和笑笑说:“唉,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我要回去陪老婆一边吃QQ糖一边看<情深深雨蒙蒙>,今天演到书恒请依苹吃肯德鸡呢。据说如苹一定会到场搅局,两女一男,有好戏哦。” 台下众男女们挥舞拳头强烈要求:美女小米粒出场!!!美女小米粒出场!!! 我一直很喜欢大戏园子。繁花似锦,活色生香。堕入其中全然不知光阴飞逝,可不就象是一场无牵无碍的梦。 泡到第十三日。 这天一进戏院,我发现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女人。醒目的女人。 这女子抬头看我,和我劈面相逢。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她那锋利的颧骨给我的印象致为深刻,心里似乎有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却又难以捉摸。 与其闪避,莫如交锋。况且她坐的是我的御座。我整理一下表情,用猫的眼神看着她,悠悠踱过去:“姑娘,我可以随意借坐在这里嘛?” “不可以” 我看着她,只觉心底一阵惆怅。一直以来我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杀死她,一直在练刀,一直在做一个完美的计划。而现在我对她如此一见钟情,多想和她衣决飘飘仗剑江湖,做一对黑白双傻,绝代双妖。。。。 可她的手已按在刀柄上了。 事不宜迟,不宜再儿女情长。我转头向栏外望。今个儿八月十五,月圆。黄历上说,天狗将在后半夜吃掉月亮,大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