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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理群阅读札记
[楼主] 作者:不说白不说  发表时间:2003/05/24 23:37
点击:172次

   文/季米

   (一)

   不读余杰、摩罗,不知当代还有才气纵横,不读钱理群,不知当代还有深沉博大。

   读这三人的感觉,借用屠格涅夫《罗亭》里的话可以表达得十分准确:

   “……每一个字都好像径直地从他的灵魂深处迸涌出来,燃烧着全部信仰的火焰。……胸臆为之掀动,好像有什么帏幕就在他们面前揭开,有什么光辉就在他们眼前闪耀。”

   尽管钱理群否定“语言的垄断权”,否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否定“知识者自我神化地位”;尽管他们都拒绝语言的神话,钱理群说:“建立在自我神化基础上的‘权威性教化性’的语言背后,正隐藏着一种专制(从语言的专制到思想以至政治的专制)的危险(危机),然而,回想三者都未读的时日,以为这世界只是死水一潭,巨风也”吹不起半点漪沦“,激越的呐喊不过是前朝黄花,今世已经绝代,心都是灰的。

   (二)

   然而,不读心是灰的,读罢则更灰。读之前,我相信“秋天的后面是春天”。读后才知这种乐观幻想的不切实际,憧憬“光明的春天般的未来”,“这是一个弱者的选择,它的乐观主义是虚幻的”,“这种乐观主义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春天一定要到来’,而且来了以后就‘常住’而不变了”。

   (三)

   钱理群使一切浪漫主义,理想主义,至善至美的乌托邦全成了肥皂剧,他说:“如果有至善至美( 十全十美)的人,那大多数人都不配活着, 如果有至善至美的书,图书馆就得关门”,“我们终于从失败中懂得,必须破除将中国传统文化、西方文化及共产主义文化理想化、绝对化的种种文化神话,归根结底,这些已有的文化形态都不能使人彻底摆脱精神奴役”。

   (四)

   读钱理群,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对鲁迅“死火”的重新体认。“‘我’在梦中,在冰山间奔驰。突然跌入冰谷里,我看见在一片青白的冰上,有无数的红影,像珊瑚网一般纠结在一起,这就是‘死火’。于是,我与死火之间,有了一场谈话,死火告诉我,他被遗弃在冰谷里,如果再得不到温热,就将‘冻灭’。我表示愿意将死火带出冰谷,让它永得燃烧。死火回答说:”那么,我将烧完!‘这就是说,死火所面临的是个’冻灭‘与’烧完‘的两难选择“。这本是对鲁迅《死火》篇的重新演绎,然而这两难选择的”象征意义“是什么呢? 钱理群在”百思不得其解“后的顿悟竟是如此残酷:”有一天,王先生(王瑶)对我说:“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我要什么事都不干呢,那就是坐以待毙;我如果还继续拼命,说得好听点是发挥余热,其实呢,不过是垂死挣扎……终于恍然大悟”,“实际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在’冻灭‘(坐以待毙)与’烧完‘(垂死挣扎)之间,作出选择。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是努力奋斗,还是什么事也不做,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这是任何人都不能避免的命运。

   钱理群“就是这样无情”!

   如果仅止于指出命运的无情,就不是钱理群。透过死火,钱理群要告诉的,是“人的生存的无奈,无依托,无归宿”,是要堵住“一切精神避难所”的幻想。那么,钱理群是不是要我们俯首于一个虚无的绝境呢? 不是的。“尽管最后的结果都是‘灭’,但在‘烧’的过程中,毕竟发出过灿烂的光辉,并给人类带来光明。哪怕是十分短暂;而‘冻’的过程中,却是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价值和意义,不在于‘结果’,而体现在‘过程’中。因此,死火最后作出的选择是‘我就不如烧完”;王先生也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垂死挣扎’”。

   钱理群的实质是精神界战士,“我追求着鲁迅所说的‘天马行空’的人生境界与艺术、学术境界,神往于鲁迅式的选择:"站在沙漠上,看看飞砂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即使被砂砾打得遍身粗糙,头破血流,而时时抚摩自己的凝血,觉得若有花纹"。

   钱理群“终于有了自己的个人定位,我把它概括为‘自觉地站在边缘位置,用自己的方式,说时代的中心话题”,从而“放言无惮,为前人不敢言”,“茫洋在前,顾忌皆去”。布道者钱理群,让多少“帮忙”与“帮闲”汗颜。

   (五)

   读钱理群才理解,鲁迅精神的特点,首在怀疑,次在反叛,好斗不是鲁迅的根本,只是为了生存的迫不得已。

   鲁迅思考的中心是“人”本身。对“中国人的奴隶地位”的觉醒构成了鲁迅思想的中心命题。鲁迅最为关心的是“‘人’在中国社会结构与中国历史中所处的地位与真实处境”。

   鲁迅思想的精髓,是“促进人的自身的解放”,是解除“人的奴化”。这个思想同时也是钱理群学说的内核。在世纪末,钱理群以对鲁迅精神的承续,实施着自己的启蒙和布道,在与黑暗抗争的胆识和理性诸方面,与鲁迅一脉相承。

   (六)

   鲁迅鞑伐了专事“帮忙”与“帮闲”的知识阶级,钱理群则提出了新的“真的知识阶级”的命题,将“不顾利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作为“真的知识阶级”的基本标志。鲁迅提出的理想的知识分子理念在钱理群这里得到进一步的完善。这些知识分子内在世界必须“有研究、能思索、有决断、有毅力,总的说就是能独立思考,有个体精神自由独立人格的知识分子。在与大众的关系上,”他也用权,但不骗人;他利导却并非迎合;他不看轻别人,把别人当作自己的喽罗。自尊自重同时又尊重别人。他与大众是平等的,可以做大众的事业,却又保持着个体的独立性。

   (七)

   抹杀思想与实践的差异是可怕的,实践家趋众,思想家尚独,实践家是求同思维,思想家是求异思维。“思想家要有想象力,要求思想的超前性,实践家则更要有现实感,注重实现的可能性;理论要求彻底,实践则不能没有妥协……思想家不顾条件与可能,把自己的在理论形态上具有极大合理性的思想直接变为现实,就会酿成天下大乱”,“在我看来,本世纪的最大教训之一,即是把彼岸的‘大同世界’此岸化,充满理想主义的奋斗、努力,结果造成了空前的灾难”。刚刚过去的一个世纪人类用生命和鲜血换取的惨痛教训是无法回避,也无法文过饰非的。

   二十世纪人类最惨痛的教训和最应该记住的收获就是乌托邦的破产。

   (八)

   现在我们谈起人权,总爱拿经济的欠发达作挡箭牌,这是自欺欺人。法国的《解放宣言》和美国的《独立宣言》发表于距今二百多年前,当时的法、美两国比之今日的中国,经济、社会都是更欠发达的。

   (九)

   钱理群《校园风景中的永恒》引证陈独秀《爱国心与自觉心》一文,一代共产主义运动先驱“怒斥当局滥用国家威权,敛钱杀人”。若陈先生现在醒来,看看当代是如何“滥用国家威权”敛钱,恐怕言词会更加激烈。

   (十)

   什么是爱国主义? 只要看看希特勒的党卫军就知其大概。

   陈独秀说:“人民不知国家之目的而爱之。而为野心之君……所利用”,“爱国适以误国”。

   摩罗问道:“倘若一个生命的最高意义就是为国家牺牲自己,那这样的国家究竟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是合道的还是非道的?是合德的还是非德的?是该享祭的还是该献祭的?”

   余杰

   (十一)

   钱理群,刘军宁,王小波,余杰,还有摩罗,世纪末的北大,有此五人,总算无愧于这个国家。

   他们与其说是思想者,不如说是启蒙者,布道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的勇气和胆识都是非凡的。他们的合唱汇成一句话:“人至上,人高于一切,人是直接目的,人是终极目的”。

   (十二)

   摩罗问“人究竟该为尊严活着,还是该为使命活着?”他的意思是不愿为使命活着。然而, 不愿为使命活着的摩罗却不得不肩负起推翻使命的使命,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悲哀?亦或是时代的悲哀?

   (十三)

   对眼下的国民,摩罗说:“我觉得当下人们最明显的一个精神特征就是对自己没有要求,没有一个东西可以作为依恃。我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我们在精神上一点依赖都没有。没有依赖也就是无赖。一个无赖在精神上是无所畏惧的,在操行上是没有规范也没有边际的,所以我们可以完全沦为现实利益的奴隶,现实利益需要我们怎么操作,我们就无所顾忌地怎么操作。无论要做出怎样恶劣的事情,都不觉得有什么心理障碍。”,“大多数人都只能遵循古老的活命哲学,在各种肮脏缝隙中卑屈地生存。”对当代人的画像,还有谁比摩罗更生动,更深刻?

   (十四)

   对共产主义的实践中暴露出来的问题,钱理群是怎样看的呢? 请看他托言鲁迅精神的一段话:“正当人们把‘民主’变成‘众数’崇拜时,‘必借众以凌寡,托言众治,压制尤烈于暴君’,从而形成‘以独制众者古,以众虐独者今’的历史循环”。

   钱理群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共产主义理想实践”、“社会主义建设”的本质:“本世纪我们所做的这么多梦,这么多共产主义试验,本质上就是政治浪漫主义、经济浪漫主义、道德理想主义和不受限制不受监督的权力的结合,从而造成很大的灾难”。

   钱理群彻底剥下了当代专制政权温情脉脉的画皮:“人们说愚民专制的可怕在其不受任何约束的群体的疯狂性;知识分子专制的可憎就在其精细、严密的合法化与科学化。但在崇尚独尊、大一统,排拒个性、自由、少数、异己、分离、多元……上,则与帝王专制、愚民专制毫无二致。”

   像鲁迅一样,最终钱理群也不能不把“精神界战士”的匕首和投枪对准所谓革命政权”的道义基础:“至今为止的统治阶级的革命,不过是争夺一把旧椅子。去推的时候,好像这椅子很可恨,一夺到手,就又觉得是宝贝了”。现在的统治者为什么呆在宝座上不下来? 只缘权力这个宝贝在握,所谓“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民族的利益”,“先进阶级的代表”,不过是遮羞布罢了。

   (十五)

   钱理群思想的基本点,就是否定“非此即彼,非正确即错误,非革命即反革命”的二元对立思维,维护蔡元培“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

   (十六)

   一个没有精神战士的民族,一定是个无望的民族,当所有的人复述一个声音,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必是谎言。

   当一个民族的声音为谎言所统治,甚至没有一个孩子站出来喊一声:“皇帝光着屁股”,这个民族已经堕落了,即使大街上流动的人群兴高采烈。

   (十七)

   区分“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价值标准和尺度,不是发展了多少工业,不是建设了多少厂房,不是收入指数升高多少,甚至不是人民的生活水平如何(姑且不管这些数字里有多少水分), 而是“使人成为奴隶”还是“把人当做人”。

   钱理群如此说:“鲁迅(以及我们)强调人的个体精神独立与自由,仅仅是因为认定它是人类文明的一个基本指标”,我们连“基本指标”都没有达到,何其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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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闲来看看  发表时间: 2003/05/25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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