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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静兰和孩子睡得正酣。 这些天,工作太过忙碌,静兰感觉特累,刚好孩子他爸出差了,静兰便早早带着孩子入睡。都说穿得好不如吃得好,吃得好不如睡得好。前些日子由于睡眠不足,感觉脸色特别憔悴,皮肤也松驰下来,恹恹的,一点精神也没有,似乎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看着镜中那副连自己都有点讨厌的尊容,静兰禁不住感慨万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想当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经常加夜班熬到深更半夜,第二天照样容光焕发。唉,当初,自己也是回头率很高的一朵玫瑰花呀,如今……想到这,静兰不由得伤感起来,她想应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节奏了,她知道三十来岁的女人,调养的好,更是一朵有内涵和韵味的蝴蝶兰的。 于是,她开始给自己减压。这不,晚上十点,她就强迫自己丢下手中的一切,拥着女儿睡觉了。 忽然,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想肯定是丈夫打回来的。于是拿起话筒,娇柔地喂了一声。对方却没有回应,只有轻微的喘息声。“喂,你好!”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她有点恼了,手一摁挂断了电话。她拉亮了灯,来电显示分明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也许别人打错了,她想。正想再合眼,铃声又响,还是那个号码。“请问您找谁?”依旧谦和的话语中透出了丝丝不耐烦,对方依旧不回应,只是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她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你能告诉我找谁吗?或者检查一下你拨的号码行吗?”她打了一个呵欠,声音也有点嘶哑。对方还是闷声不语,但喘息声更重了,似乎心里压着一座山,透不过气来似的。女儿也翻了个身,嘟啷了几句。她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 “对不起,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说罢。”正欲挂掉电话,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谁?”她真想不出会是谁。“你好吗?”那是一个非常浑厚的男声。她一听,心通地跳了起来,弹起身,趿着拖鞋滚进了客厅的沙发里,心里也涌起了阵阵感动和片片温柔。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我向别人打听的,你还好吧?”“嗯,还好,谢谢你。”她的眼里有点湿润了。“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他在那边幽幽地说,她听了,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感动、内疚、渴念,混杂在一起,让她有痉挛的感觉。 “谢谢你!”她伸了伸双腿,让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然后闭上眼,一边用手不停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这是她情绪不稳的习惯动作。 “你想过我吗?”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电话那端那双深邃的眼睛充满了忧伤与期盼。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告诉我,你想过我吗?”他开始激动起来,语气也有点生硬。“想过”。许久,她才轻轻地吐出这句话,鼻子酸酸的,眼前晃着一片泪光。是的,离开他十年了,其实她无时不在思念他。她想他对她的万般怜爱,想他们在一起的温情,点点滴滴,在她独处的时候,这些画面就会不由自主地闪现在她眼前。她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说:“如果他就在身边,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让他好好疼她的。”十年来,多少次执起笔,写了多少信纸,诉不尽的相思情,道不完的爱意,但每次写到一半就给撕掉了。有电话了,她不止一次地颤抖着手拨响了他的电话,可每次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慌乱得急忙挂断,连向他吐一个字的勇气也没有。如今,他就在电话那头,千言万语,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兰儿,我能来看你吗?”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惊喜。“不”!静兰条件反射般地坐直了身子,头脑顿时也清醒了许多。“我都奔四十了,这辈子就想再见你一面,好吗?”他哀求着。 “对不起,我不会再见你的。”静兰也惊讶自己的决绝。“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见我一面?我真的无法不想你”他在电话那头哽咽了。静兰的心揪紧了,如针刺般疼痛,她多么想对他说一声“好”呀,可是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不能犹豫,你不能走出这一步,否则将万劫不复”。于是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那纷乱的情绪,声音有点颤抖着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再伤害你,更不想伤害自己的家庭,原谅我吧!”她眼前浮现出她离开他时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更加坚定:“以后,你也别再打电话给我了,如果你真的还爱我,就把过去的全部珍藏在心里好吗?” 电话那头无语了,只有喘息一声接一声地扑进她的耳朵,让她心里腾起了异样的感觉,一股柔情也迅即在心底漫延。往日的恩爱缠绵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她不由得喘息起来,心底如爬满蚂蚁般的难受。她闭上眼,紧紧地捂住话筒,倾听着他的喘息声,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感受着他给她的这种温馨。“让我来看你一次,就一次好吗?”他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她依然无语,只是想起了许多婚外情的悲剧,想起了丈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可以包容她,但如果背叛了他,那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这句话此时真让她心里打颤,她还想起了她对他的伤害。十年前他宠她如宝,可她却不顾一切地离开了他,把他的心伤得支离破碎,如果再回头,那会再次把他推进那感情的深渊而无法自拔,那么,今天,无论如何,她必须把握住自己,为了彼此,也为彼此的一半吧,她不能答应他,虽然她渴望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溜过去了,静兰的心底慢慢恢复了宁静,抬头看钟,已是深夜二点多了。她晃了晃脑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平稳地说:“谢谢你,就让我们来生再相见吧,多保重,再见!”那声音仿佛是从幽谷中发出来的,她自己也感觉到脊背阵阵发凉,一股寒意直淌心底,她未等他回话,就自顾挂断了电话。 屋子一下子宁静了下来,窗外射进了一缕缕银色的月光,让人感觉愈发冷清与忧伤。静兰双手抱住了膝盖,把自己佝偻成了一团。她仿佛看到了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心里一阵阵绞痛:“原谅我,哥,其实你才是我最爱的人,可我以前不懂啊,原谅我,一定原谅我…..”泪花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也随着飘回到过去的迷茫之中..... 二 岁月无情,沧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爬满了每个人的脸。可十年前的事,仿佛就在昨天,十年前的痛,感觉依然那样真实,十年前,静兰还是刚入校园的大学生。 每当周末,大部份同学们都要上街逛上一圈。去排解一下一周被学校禁锢的那种压抑。静兰向来不喜欢溜街,总觉得那样是浪费时间和表情,更何况口袋里的钱包都还是瘪瘪的,还不得不为三餐的饭菜算计一番,因此这种寒酸常会让自己在逛街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一种莫名的烦恼之中。与其没来由的折腾自己,不如修心养性,好好地学点东西。因此,静兰周末大部份时间就泡在图书馆里。 这天,又是周末。偌大的图书馆里,空落落的,只有几个同学在那翻阅着。静兰窃喜,她最喜欢这种宁静的感觉了。查找目录、填卡、上管理员窗口办手续,原本感觉很罗嗦的事,今天倒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耐烦。 终于,她查找到了当时最热门的一部小说《血色黄昏》已经归档,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跑向管理员的窗口。管理员是校长的儿媳妇,甩别人脸色对她来说,就象喝白开水那样简单和随意。因此大家暗地里管她叫“白开水”。“白开水”今天情绪很好,神采飞扬的,有点爆的牙齿不时地挤到她那厚厚的有点翻的嘴唇外面来。走近一看,原来她旁边正坐着当时被大家誉为最风流最潇洒的声乐教师陈新宁。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短距离地面对他。他果真是那样儒雅俊秀,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着白开水那有点卖弄风情的样子,静兰嘴角一撇,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屑。但她还是很礼貌地向他们问了个好,然后递上了借书卡。白开水接过一看,随即嘴唇一翻:“哎,睁大眼看看陈老师手上拿的是什么?”然后身子一转,继续她的飞扬。 “对不起,我先借了。”陈老师倒是一副谦和的样子。不愧声乐老师,声音浑厚而又有弹性。静兰一脸地沮丧,目光许久才从他手里的书本上移开。她抿了抿嘴唇,向他浅浅地笑了笑,转身欲走。“这样吧,你先看着,看完后再拿还给我。”陈老师站起来,把书递了过来。“真的吗?”静兰惊喜,脸上立刻堆满了灿烂的笑容,眼睛也顿时闪亮起来。陈老师笑了,露出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还有个深深的酒窝,真是阳光般的明净与透亮:“这不是给你了吗?”静兰有点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一把接过书,快要鞠躬似的:“谢谢陈老师,我现在就去看,一会就还你。”说罢,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拐角处的书桌走去。
静兰直到感觉腰酸了,腿麻了,肚子咕咕叫了,方才从书本中回过神来。图书馆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看了看手表,天啦,都下午一点多了,难怪肚子闹革命呢。看看书本,还有百来页没看,因为老夫子的教训,这回她倒真是看得认真,一句句一段段仔细琢磨,还总算品出不少味道。若还那样品的话,要看完至少还得好几十分钟,这样肚子会闹出毛病的。前一次就因为这样,吃了不少的药,又费钱又折腾人,因此静兰现在对饮食注意了许多,先找点东西慰劳肠胃罢。于是,拿起书本向学校的小卖部走去,自然还是一边走一边看,那股劲儿,就象书中真有宝贝似的,因此同学们都叫她书呆子。 三 校园里渐渐喧闹起来,同学们陆续返回了,静兰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笨,她在心里骂自己。她总是会被书中主人公的命运所感染,然后半天无法释怀。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向陈老师的宿舍走去。 那是学校单身教员宿舍楼,依山傍水的,前面是一个碧波荡漾的湖,后面是树木葱郁的一座小山,艺术系的教员基本全住在那,因此给原本就有点诗意的山水,更注入了一份浪漫和生机。这不,流水般的钢琴声便从楼上的一个房间内轻快地泻意出来。肯定是他在弹钢琴,静兰顺着钢琴声上去,果真找到了他。她倚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只是忽然间更加感伤,她想起了书中的一个画面,一个学唱歌的知青,在一个夜色黄昏的山坡上,想对着空寂的荒野练声。刚一出声,体内犹如那熊熊的烈火在灼烧着他,使他无法自控地用力喊叫,那声音比鬼哭狼嚎更令人颤栗。他听到山谷的回音,惊呆了:“这就是自己的声音吗?这就是自己那美妙的歌喉吗?”他喊一句,听一句,最后嗓子喊破不出声了,他还在那嗷嗷地叫着、叫着…….第二天,大家在山谷里找到了他那被野兽撕咬的残尸….. 想到这,静兰的心恐慌起来,一脸的沉重和忧伤。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梦被毁灭以后,自己将会怎样,她只知道那太残酷了。当她回过神来,看到陈老师正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她有点慌乱地用手抹了抹眼睛,竟然感觉要张口说话是那样艰难,她下意识地把书向他递了过去。“你很忧伤,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书本的内容吧?”陈老师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着,象要把她看透似的。“是,”她噘起嘴,难为情地低下头,象做错事那样满脸泛起红晕,心里也涌起了一种被人读懂的惊喜和感动。“哈哈哈,你真是个可爱又敏感的小傻瓜。”他笑了,一脸的得意。静兰有点恼了,全然忘记了他是老师,把书扔在他手上,嘴里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哈哈哈…….”身后他的笑声更爽朗。“臭老夫子,懒得理你。”她回过头对着他的方向小声地骂了一句,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渴念在心头升起。 打那以后,她经常在她放学就餐的路上遇到他。似乎不相识,偶尔,她会朝他耸一下鼻子,做个鬼脸,这时他的酒窝就会深深地现出来,不过仍是擦肩而过,双方都没有驻足。 学校成立合唱队,要参加高校的合唱比赛。静兰也参加了。教室里,他早早就在那准备着,是他当辅导老师,静兰有点欣喜。下课后,他交给她一首歌,要她帮他抄写出来贴黑板。“我不行的,让别人抄吧。”静兰最怕抄歌,准错。“就是要你抄的,不然你的脑袋瓜里净会瞎折腾,自寻烦恼。”他盯着他,似笑非笑。静兰明白了,他在取笑她呢,于是她头一歪,鼻子一翘:“行呀,抄错了是你的事,可别怪我没声明。”静兰说完甩下他就走。“认真点呀,不然会批你的。”又是哈哈大笑。静兰笑了,心里有一种快乐在升腾。 折腾了半天,静兰终于把歌抄好了,再次去找他,心如怀揣兔子般地嘭嘭直跳。书桌上,他认真地检查着她抄的歌。她在旁边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不错嘛,想不想听我唱歌,就算我慰劳你。”他拿出了本厚厚的歌本。静兰突发奇想,顽皮地说:“当然要,不过我要你唱哪一首,你就唱哪一首行吗?”“嗬,你是想考我?行,你点吧。”他把歌本递到了她的手上。静兰在心里说:就要考你。于是她翻开目录,挑了《西沙,我可爱的家乡》、《五月的鲜花》、《黄河大合唱》等难度较大的曲子,他果真一首一首地清唱了起来。那是多么美妙的歌声呀,除了电视广播,静兰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唱得这样好听。她把手靠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一只手温柔地落在了她的秀发上。她惶惑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深情和爱意。静兰心里闪过一丝委屈,可她却无力拒绝他。他顺势把她揽入怀里,滚烫的嘴唇揉化了静兰那有点僵硬和颤抖的身子。“不,他是有女朋友的。”静兰想到这,突然挣脱出他的怀抱,冲了出去。跑到操场的一块大石头边,静兰坐了下来。刚才的一幕重现,她竟然伤心地掉下了眼泪,她知道自己也爱上他了,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他是不属于她的。于是她决定开始逃离他。 四 第三天,班主任黄老师来找她,旁边站着他。她心里一阵悸动,看他那有些疲惫的脸,还有一双打满问号和关切的眼,静兰不觉心泛酸,但她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静兰,怎么不去参加合唱训练了,这可是学校的大事,听陈老师说,你可是领唱的主要人选,这可是你的光荣也是全班的光荣。”班主任一副老夫子的口吻。真臭,还告状,哼,去就去,谁怕谁。她偷偷地瞪了他一眼,他正定定地看着她,分明是在揣摸她的心思,静兰有点委屈,也有点恼火。“对不起,黄老师,这两天喉咙痛,今天就去参加训练。”依旧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他听了嘴角一咧,露出了深深的酒窝。静兰忽然感觉他真象个可爱而又赖皮的大孩子,心里顿时溢满了柔情。“黄老师,没事我先走了。”她直想逃,怕他们看穿她的心事。“没事了,记住,好好练,为咱班争光。”黄老师总不忘班上的荣誉。 下午,合唱训练完毕,静兰正想赶快开溜。“静兰同学,你留下来一下。”当着大家的面,他倒有一份师者的从容。静兰不得不留下来。同学们陆续离开了,静兰心里忑忐不安,渴望与矛盾顿时撕咬着她的心,让她感觉特别烦闷。 “随我来。”他未等她回话,就自顾往前走,静兰只好跟着他回到了他的宿舍,他拉着她坐在了她的对面,眼睛愣愣地打量着她。她不敢看他,只顾低头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他那温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忧伤,迎着他的眼神,静兰读出了他心里的柔情和怜爱。“这两天,你没来,我心里很害怕,你一定是在躲避我对吗?”静兰不语,但却噘起了嘴,脸上迅即挂满了委屈。“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心动的女孩,自从第一次见你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不应该这样,可我没办法管住自己,为了能看你一眼,我每天都在你吃饭的时间,才去打饭。”他又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脸上呈现出深深的痛楚。静兰明白了,难怪她每天那个时候都能见到他。她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眼里竟然一片潮湿,她低下头,不停地吸着鼻子。
“你喜欢我吗?”他捧起了她的脸。他的眼因为痛楚拧成了一条线。静兰还是无语,泪水却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了下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把她揽进了怀里,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静兰一阵颤栗,不由自主地使劲地往他怀里钻。“你差劲,你讨厌!”她在他怀里呜咽着,并用手使劲地掐了他一下。“天啦,痛死我了,小东西,下手怎么这样狠。”他惊叫起来,摆出一副嗤牙咧嘴的模样。 “真疼吗?”静兰扬起还挂着泪花的脸,很是紧张。他看着她,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傻瓜,你为什么这样可爱?”“哦,你可恶,你居然吓我。”静兰破啼为笑,“我还要掐你。”她伸手又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他趁势握住她的手,用嘴唇捉住了她的唇。“掐吧,兰儿,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一阵一阵地吹着她的脖颈,静兰有种晕昡的感觉。 幸福弥漫了心底,静兰对自己说:纵是火坑,她也只好往下跳了,因为她无法拒绝他。可另外一个她怎么办?想到那个她,静兰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仿佛看到一双幽怨的眼睛正在看着她。她的心不由得猛往下沉,手脚倾刻间也冰凉起来。不,不能伤害别人,她想。于是,她挣出他的怀抱,语气果决地说:“谢谢你,我们是有缘无份的,好好珍惜她吧,再见。”再次冲出他的房间,静兰感觉脚象灌了铅,她无力地倚在一棵大树下,任凭泪水象断线的珍珠,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 五 合唱训练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静兰果真担任了领唱的角色。自从再次从他房里冲出来之后,她似乎从他眼里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感觉了。他对她和其他同学没两样,甚至要求还更严格,常常对她一个字一个音反复进行指点较正,嘿,看他那严厉的模样,静兰就特别恼恨,同时心里也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但当着同学的面,她不得不乖乖听话。 离比赛日期越来越近了,大家感觉压力很大。这天,校领导要来彩排,静兰紧张得心呯呯直跳,手脚也哆嗦起来。她使劲地用手掐自己的手臂,以便让疼痛缓解心中的恐慌,但似乎收效甚微,静兰直骂自己没出息,一脸地焦躁。这时,他走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她说:“别怕,有我陪着你,明白吗?”她看着他的眼,写满了鼓励与关爱,心里顿觉一片温暖。“嗯”。她抿起嘴,使劲地点头,踏上合唱架,她没有一丝丝的害怕了。指挥手起,大家做好了准备。他扫视了一下队伍,最后把眼光停在她脸上,他对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重重地划下了预备拍。乐起,歌声飞扬。随着他一个干净利索的结束动作,歌声嘎然而止,台下响起了领导的掌声。他冲她微微地笑了笑,眼里有一抹赞赏。领导给予了肯定和鼓励,还特别表扬了静兰。静兰脸红红的,心里想起他那严厉的模样,有种痉挛的感觉。“我真的爱他。”她对自己说,渴望旋即撕咬着她的心,她赶紧抽身逃离。背后分明有一双眼在看着她,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终于,比赛结束了,当评委宣布他们这支合唱队获得第一名的成绩时,他们象孩子般欢呼雀跃起来。整整两个月的训练,终于有了收获,大家眼里都有激动的泪花。静兰看着他,他的额头满是大汗。她走过去,无声地递上了自己的手帕。四目相对,她又看到了他眼里的深情。静兰那原本就有泪的眼,霎时一片朦胧。同学们都拥成了一团,他趁势把手搭在了她和另外一个同学的肩上,静兰一阵颤栗,赶紧挣脱了他的手,他冲她笑了,那深深的酒窝,那俊朗的面容,更有那双能把人看穿的闪亮的眼睛,让静兰觉得晕昡,她急忙钻进了女同学的拥抱中。 又是一个周末,静兰依旧独自上图书馆。图书馆里的人廖廖无几,但他却在。静兰在门口迟疑着,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走的,可脚却不听使唤,迈不出步子。他也看到了她,迅即起身向她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几本书。他向她呶了呶嘴,示意她往外走,她顺从地站到了门外。“走,我已经借了好几本了,够你看的。”他把书塞到她手里,“我先走了,你一会到我那去,我有话对你说。”他说完就自顾先走了。静兰踌躇着,终于她还是向他那走去了。 门开,他一把拥他入怀,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的喘息声。许久,他才捧起她的脸,轻吻着她的额头、眼和鼻子。静兰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里。“小东西,我想死你了,以后不准你再躲避我。”他呓语着。“就要,就不理你。”静兰又想起了他的女朋友,“她怎么办?”“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爱你。”他把她搂得紧紧的,好象怕她即刻又冲出去似的,“别离开我,好吗?兰儿,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也爱你!”静兰终于也向他吐出了这最珍贵的三个字。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听一听,月亮代表我的心……”录音机里邓丽君在反复吟唱着,他们的心在这轻柔而又深情的音乐中,醉了…….. 六 恋爱中的人是疯狂的,也是幸福的。校园的山坡上、湖边的长亭里、公园的假山中,到处有他们爱的足迹。渴了,他会及时把水送到她的唇前,热了,一把小莆扇就会在耳边呼呼响起;凉了,怀里便是最温暖的棉袄;周末,他还亲手为她烧制可口的饭菜;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爱,使得静兰有种被宠坏的感觉,她开始变得刁蛮和任性起来。都说恋爱中的人最漂亮,沐浴在这深深爱河中的静兰,愈发娇艳动人,举手投足也别有一番风采,更有那甜美的歌喉,不知让多少男生为她神魂颠倒,她为此成了校园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他们非常小心,大家还是知道了他们的事。敏感的静兰感觉到同学们的眼光很是异样,特别是同宿舍的同学,原本在嬉笑打闹的,可一看到她来了,大家突然便换成了另外一种神态盯着她,那眼光象一把刀子,直刺得她心里阵阵发痛。连最好的同学,也问她:“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那责备的眼光,那痛惜的话语,让她心里直打颤。尽管她当时好象满不在乎:“哼,还不是嫉妒我,谁怕谁?”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伤害和委屈变得异常清晰和强烈,她开始恼恨自己为什么要陷进这样一个困扰的境地,想自己一惯被人宠被人夸的,现在竟然也得承受别人那轻视的眼光。轻视,居然被人轻视!活该,是自己活该!她痛骂自己,隐隐地,她也有点怨恨他,为什么自己有女朋友了还来惹她,让她如此蒙羞。每想到这,她就决定逃离他。对,一定逃离他,她对自己命令着!
七 他的她终于走了,给兰留下了一个千纸鹤。兰捧着它,犹如捧着一块大石头,感觉非常沉重。打开一看,只有简短的几行字:“妹妹,看到你,我就可以确定我的婚期了,好好爱他,祝你们幸福。再见!”静兰读着这些内容,一下子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很不是滋味。她看到了一个善良而又真诚的心,更看到了这字里行间她对他的深情,她觉得自己真是在犯罪,一种深深的内疚撕咬着她的心,而脑海里则不时地闪现她那白净而又柔美的脸,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曾经渴盼那样久的结果,尔今居然感觉不到丝丝的惊喜和快乐。她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打量着他,她看着他那好看的脸,心里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这样决绝地离开了她,说不定哪一天,他是不是也会这样离开自己?”带着这个念头,她定定地看着他,好象要把他看穿看透似的。
八 湖边长亭不欢而散后,他对她一如既往,只是有时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总感觉脊背发凉,每每这时,静兰心里就倍感不安,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圆溜溜的大西瓜被切成两半后现出那红红的瓤的画面,仿佛自己就象这西瓜,一不小心,就被他剖开了,是那样赤裸和无情。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瞎想,但这种感觉始终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开怀。
这天是学生会成员活动的日子,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论一些活动开展的情况。敏感的静兰感觉平时那个特别照顾自己的大四的师哥表情古怪的,对她一反常态,不冷不热的。静兰百思不得其解,很是纳闷。会后,师哥瞟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自顾走了。静兰心里拧下了一个结,她打算找机会好好问问师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久,他松开了她,去拔掉了电线。“来,小馋猫,可以解馋了。”他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然后送进了兰的嘴里。“好吃吗?这可是我们家乡的特色菜,叫血鸭。”他一脸的疼爱,笑吟吟地观注着静兰的反应。“啊,真难吃。”静兰嗤牙咧嘴的。“不会吧?我尝尝。”他急忙夹了一块扔进了嘴里,然后不停地嘘气,分明是太烫了。看他这傻样,静兰笑得弯下了腰。“你这坏家伙,原来捉弄我,看我怎么修理你。”他扔下筷子,把静兰拥进怀里,用劲全身的力气箍紧她,静兰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挣脱。“看你还敢不敢耍弄我,坏东西。”静兰真的快窒息了,直喘粗气,“好,好,饶了我吧,我不敢了。”他终于放开了她。静兰偎依在他怀里,幸福溢满了心底,愈发顽皮,她勾住他的脖子,柔声说:“哥,你真行,做得真好吃!”“小东西,再好吃,也没有你好吃。”他忍不住用手去捏她的脸蛋,“星期六我再做给你吃,好不好?”“好―――”静兰拖着长长的尾音,用头去钻他的胸脯。“小东西,”他捧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眼里蓄满了忧伤:“兰儿,我爱你,你别离开我好吗?”然后又紧紧地拥住了她。静兰心里闪过了一丝内疚,最近确实陪他太少了。她也紧紧地搂住了他,贴着他的耳朵说:“哥,我不会离开你,我爱你,哥。”“今天那个大四的男生没对你说什么吧?”他让她坐在了他的双腿上。静兰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眼前迅速晃过师哥那古怪的表情,她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你对他说什么啦?”“我,我只是让他别缠着你。”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别怪我好吗?兰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低下了头,脸上呈现着痛楚的神色。
鸭肉的香味还在弥漫着,他们相拥着无语。校园晚餐的歌声响起来,他起身去打饭。她独自坐在房里,眼光落在墙上他那放大的相片上,看着那爽朗的笑容,那深深的酒窝,还有那双会笑的眼睛,静兰心里倒恼恨起来,她不由得冲着他的相片嚷道:“坏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再这样,我再也不理你。”
九 日子飞快地过去了,转眼静兰和他已走过了三个春夏与秋冬。他暗喜,掰着手指头算,她快真正属于他了。但静兰却越来越感觉恐慌,她真的一辈子就和他在一起吗?在感受他万般宠爱的同时,她心里隐隐又感觉少了什么,再过一年就毕业了,难道毕业真的就结婚?就这样做他的女人?不,不行!一想到自己这样小就结婚,然后把自己埋在家务之中,那太可怕了。可是不结婚他怎么办?静兰第一次这样认真地面对爱情与婚姻这个问题,一种忧伤和郁闷的情绪也随之在心底滋生。这是真正的爱情吗?真的就这样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吗?静兰在心里反复惦量着,她真的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或者说自己还要什么,只有一点她心里很清楚,那就是在最近的几年之内她是无法和他面对婚姻的。 于是她开始回避婚姻这个话题,但他总是想把她引到这个话题上来。
十 这两个活动都让静兰兴奋不已。小时候,附近有一所农业大学。每到周末的时候,便会放映好几部电影。放映的电影大部份是关于打战的,什么《地道战》、《渡江侦察记》、《小花》等等。静兰常常和小伙伴们早早就在那守候着,一直到电影放映完毕,才依依不舍舍地回家。记得有一次,放映的是《白莲花》和《刘三姐》。偏偏那晚运气不好,机器老坏。等到看完,已是深夜一点多了,摸黑着赶回家,又饿又害怕。但白莲花那英姿飒爽的形象却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从此,她心里有了一个绿色的梦。几分神秘、几分期盼,说不清道不明。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穿军装的,心里竟然会涌起阵阵欣喜与激动。更何况现在是可以走进他们的军营,亲自去感受他们的风采,静兰能不乐坏么?这不,她兴冲冲地跑去告诉他,并要他为自己选一首好歌。 他正在伏案备课。静兰一把扔下他手中的笔,然后坐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说:“快帮我选一首好歌,我要去部队联欢。”“咦,小东西,今天怎么这样高兴,你不是说上台上烦了吗?”“是啦,不过这次是去部队演出呢,我一定要唱好,你快帮我挑嘛,而且这回你还得好好辅导我。”静兰赖在他身上,把脸贴紧了他的脸。他拍了拍静兰的脸,很认真地说:“别去了,部队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其实也很复杂,你还是好好复习,争取把学分拿高一点罢。”静兰一听,心凉了半截。她嘴一噘,跳了起来:“干嘛呀,我只是去唱首歌而已,复不复杂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没接触过,你不懂,你不知道有些兵挺坏的,我怕你到时惹麻烦。”“偏要去。”静兰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她瞪着他,扭过身子,没好气地说:“你不帮我挑我自己搞定,神气什么!”“小东西,听话,好不好?”他走过来扳过静兰的肩,“兰儿,你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所以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什么插曲,你明白吗?”他的眼定定地看着静兰,眼里有淡淡的忧伤。 她明白了,他怕放飞她。看着他的眼,静兰涌起了丝丝柔情。她想答应他,可心里分明很不情愿,她就是想去联欢的,于是她撒娇说:“你别瞎想,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从小就有一个绿色的梦,现在我一定要走进去看一看,请你原谅我。”他听了,转过身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我的话你是越来越听不进去了,你要去你就去吧。”他面色沉了下来,背过了身子。静兰一看,心底陡然冒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她没和他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第二天,学生会主席王平找到静兰,通知她不用参加活动了。当静兰明白活动将如期举行,只是她不用参加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个梦魇不会再次出现。于是她反复追问原因,才知道是他让他们不要她参加的,包括去井岗山旅游。理由是他将带她回老家看望父母。静兰听了,脑袋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脸色也迅即苍白起来。那个令她不安的画面,那该死的西瓜,又浮现在眼前,更有那瓤的红,红,那鲜血的红,静兰只觉眼前红光一片,心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团,胸口闷得直喘粗气。腹部也开始疼痛起来,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冒出,她感觉身子阵阵发冷。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肚子,无力地蹲下了身子。王平吓坏了,赶紧搀扶着她回到了宿舍。 倒在床上,喝下了一杯热水,静兰感觉舒服多了,头脑也清醒了过来。往事如风,刹那间感觉一切离自己是那么遥远了。想起走过的点点滴滴,静兰冷静了下来,她知道不能再拖了,他需要一个真正适合她的女人,需要一个幸福的家,可这些她暂时都是无法给予他的,她应该给他也给自己另外一份生活。于是,她强打起精神,铺开信纸,给他写下了分离的信。泪水再次注满她的眼眶,心再次锥心般的疼痛,曾经的甜蜜再次温暖她的心底,而圆圆的大西瓜被切开的画面也再次闪现。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看到大西瓜被切开会有那样不好的感觉,原来结果早就告诉自己了.......... 泪水打湿了一张又一张的信纸,静兰撕了一张又一张。终于,没泪了,信也写好了。 还是一个月圆的夜,还是那个湖边,月光映照在湖面上,泛着层层清冷的光。二人相对着无语,静兰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咫尺天涯了。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一根接一根地猛吸着烟,火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感觉愈发幽暗和凄迷。静兰心底腾起了愧疚的感觉,往事也一点点地浮上心头,她又开始后悔起来,她知道与情与理都不应该和他分手的,他是那样疼她爱她,和她在一起,她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娇蛮而又可爱的妻子。她内心在矛盾着,挣扎着,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静兰心底的意志也在点点地瓦解,她知道如果再呆下去,自己肯定又会扑进他的怀里的。不能再犹豫和反复了,不然自己欠他的更多,静兰想到这,心绪平静了下来。她走近他,轻轻地接过他手中的烟头,扔进了湖里。她拥紧了他,并用嘴咬了咬他的鼻尖,然后倏地一个转身,走了,距离他好几米的地方,她回过了身,泪水霎时也滚落了下来,她拖着哭腔说:“哥,对不起,给我找个好嫂子吧。”她走了,他还静静地呆在那,湖面上还照样泛着青光,他手头上的火光又在一闪一闪的....... 半年后,他结婚了,新娘是一位小学教师。再见他,不自然的背后是忧伤和失落。她知道他不爱那个人。静兰毕业离校那天,他专门来送她了。快上车时,他不见了,静兰纳闷得很。一会儿,他过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圆圆的大西瓜,另外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刀,说是方便她路上剖开吃。捧着西瓜,接过小刀,静兰顾不上那么多人在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一塌糊涂。车要开了,静兰只好入座了,他站在车窗外再三地叮咛。他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住了静兰的手,哽咽着说:“兰儿,我不怪你,你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车终于开了,静兰看到了他脸上滚落的泪花=珠。兰儿挥起了手,他的影子也随着尘土的飞扬慢慢模糊了,终于那个影子消失了。静兰闭上眼,任凭泪水使劲地冲刷着内心的郁闷。很不凑巧的事,静兰在车上一直不敢开那个西瓜,等到下车时,静兰一失手,西瓜滚落在地上,咝地一声,西瓜摔裂了,又现出了红红的瓤。看着这个裂开的西瓜,静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和他就象这开裂的西瓜,从此天各一方,再无圆的机会了。眨眼几年过去了,她有了男朋友,躺在男朋友的怀里,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这时她才明白自己的真爱也象那个西瓜,裂开后就永远遗失在那儿了。 十年后的这些天,夜半的铃声还会不经意地响起,冷不丁让静兰吓一大跳。但也还是只响一两声便断了,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的还是那个令她心悸的号码。白天,屏幕上也充满了他的短信,依然那样深情和缠绵,相见的渴望依旧那样强烈。静兰看着这些熟悉的话语,看着不得不删的短信,她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复,最后她决定,重新换过一个手机号码。终于,半夜的铃声和短信彻底消失了,但那西瓜的画面依旧经常会浮现,在夜深人静,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在某种情景下,她都会想起他,甚至还会在心里喊着:“傻哥哥,如果你来了,我能不见你吗?你应该知道我是无法拒绝你的呀!”但她始终不会透露这样的信号给他。西瓜、小刀、红瓤,印在了心里,烙在了生命中......裂吧,既然已经裂了,就让它永远裂吧,为了更多人的圆,静兰会一直这样坚持下去.......... |